景黎:“……”
“你再说一句……”秦昭抬眼望向他,眸光淡淡。
李鸿宇个头和秦昭差不多,但由于常年在山里野惯了,皮肤晒得黝黑,身形也比他壮实许多。
可被秦昭这样一瞪,竟然生出一丝心虚。
“咳,我没、没别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李鸿宇勉强笑了下,慌乱道,“我先走了,衣服改天还你!”
说完,忙不迭地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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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在临近傍晚的时候稍停了一会儿,可入夜之后,却变本加厉地下起来。
好在秦昭在建造庭院时有意加强了院子里的排水,院中不会积水,对刚种下的花草也没有太大影响。
景黎坐在门边,望着院子里的雨幕,悻悻道:“早知道晚上有雨,我中午干嘛去浇花,直接淋雨多省事。”
秦昭正坐在卧房的书桌旁,听言抬起头:“你是锦鲤,又不能预言天象。”
“说得也是……”
景黎走到秦昭身边,凑过去看了看:“你在画什么?”
秦昭道:“防洪堤和排水渠。”
“?”景黎被他震惊了,“防止水患用的?”
秦昭平静道:“今日从田地回来时,我特意留意过。临溪村依水而建,而这部分河道较窄,这才导致涨水时容易没过堤岸。”
他手中图纸绘制的便是村外那截河道,秦昭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耐心解释道:“若在此处拓宽河道,加高堤岸,再将村中田地的排水渠都加宽三尺……”
秦昭似乎对此道极为精通,他简单解释过后,景黎也觉得的确可行。
可他还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连这都会?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景黎纳闷地问。
“我……”秦昭垂眸看向那图纸,摇摇头,“前几年我病得厉害,没有精力关心这些。最近几日闲暇时我都在考虑,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村子不遭水患,想着想着,这法子忽然便出现在脑中,就好像……”
好像过去曾经用过。
秦昭抿了抿唇,没有继续说下去。
景黎也没再追问,低头继续看那图纸。秦昭的图纸绘制得极其详尽,但从图纸就能看出,修建堤岸工程较大,绝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而且……
景黎问:“在这里加高堤岸,再拓宽排水渠,是不是会让村民的田地变少呀?”
“对。”
这也是秦昭在犹豫的地方。
小山村里大部分人靠农耕为生,田地便是他们赖以生存之物。若是真按照秦昭这个做法,恐怕许多村民的耕地都会受到影响。
秦昭道:“明日我去与村长谈谈吧。”
翌日是个晴天,秦昭一早便去了村长家。
正赶上村长要出门。
“村长这是要去县城?”秦昭问。
村长背了个小包袱,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模样。他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今年的雨水比过往还多,我得去找县太爷,看能不能提前做点防护。秦昭,你来找我有事吗?”
秦昭:“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秦昭将昨晚绘制的图纸取出来给村长过目,村长看完,同样露出惊诧的神情:“你竟然还懂水利?”
“略懂一二。”秦昭没多做解释,只是道:“既然村长要去县城,不妨将此物呈给县令过目,若能求得县城相助,则事半功倍。”
“这……”村长欲言又止片刻,放下包袱,“如果你确定这图纸里是解决水患的唯一方式,我便不能急着去县里。”
村长对水利了解不多,但秦昭的图纸绘得清晰,他便能一眼看出端倪。
按照图纸的做法,农户的耕地会受到不小的损失。
村长道:“秦昭,这件事牵连甚广,我不能自己做决定。”
他身为一村之长,首要责任便是保证村民的利益,以及尊重村民的意愿。
村长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你先将此物放在我这里,这几日我挨家挨户去找他们谈。若大家都同意这个法子,我再去县里请求协助。你觉得如何?”
这的确是最妥帖的做法,秦昭道:“全听村长安排。”
村长又详细询问了秦昭有关修建堤岸的细节,二人在村长家中聊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秦昭才终于得以离开。
至于村长,他东西也顾不得收拾,直接带着秦昭的图纸去农户家了。
秦昭现在只是一名普通村民,做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接下来的事不需要他再操心。
想要劝说村民都答应这个方案绝不是容易的事,接下来几天村长都在忙活这些,只偶尔派人来秦昭家里,向他说明进度。
只是几天耽搁下来,村里又连着下了几场雨,溪水已经渐渐有涨水的趋势。
这日午后又开始下雨,景黎在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把毛边纸举起来给秦昭看:“我写好了,这次肯定没问题!”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一篇文章,是景黎刚默出的《千字文》。
秦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错漏,点头:“你学得很快。”
景黎得意洋洋,若是鱼身,尾巴恐怕都要翘上天了:“这是小孩学的东西嘛,当然学得快了。”
秦昭正想再给他拿一本新的蒙学,听言动作一顿,道:“那你要不直接试试童生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