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顺利说服小宝贝。
宫望珩没其他意思,看弟弟捡到东西就开心,想让他继续开心罢了。
是他邀请弟弟来这边玩的,那就应该要多照顾弟弟——宫望珩没对其他人好过,不确定最合适该怎么做,但从弟弟的反应来看,他想自己是正确的。
两个小孩拖着小桶认真捡,很快小宝贝的塑料桶满了大半,除了贝壳螃蟹,还抓住了几只皮皮虾。
看到一块石头下好像藏着海星,小宝贝想把石头翻起来,自己力气不够,就叫哥哥来帮忙。
宫望珩用力翻开,海星已经被压得四分五裂,但石头上竟吸着两只小章鱼。
好家伙,曾经给他们两个留下阴影的生物出现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小愿愿惨遭哥哥讨厌,就是因为他淘气去碰了章鱼,吓到了哥哥。
这种软绵绵黏糊糊,模样奇特的玩意儿现在看还是吓人,小宝贝下意识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泥沙滩上。
不过很快,小宝贝又爬了起来。
他们俩这时有股无名的默契,都没有言语眼神上的交流,但目标一致,同时伸出手去抓小章鱼,一人一个,坚决果断。
目标明确,要报仇。
被吓到是以前的事,现在他们不能再怕,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统统带走,绝不放过。
两个章鱼都放进小桶里,小宝贝看着它们:“……你,你再吓唬我,让螃蟹夹你!”
章鱼猎人,在线威胁。
很快小宝贝的桶就满了,宫望珩的桶也满了。
他们拖着桶去找大人,结果四个大人老半天就抓了几条鱼。
看到两个小孩收获满满还不敢置信:“你们这么厉害,捡到这么多东西啊?”
宫望珩不好意思说是他们四个人太没用了:“可能是我们去的地方东西刚好比较多吧。”
大人丝毫不怀疑,反正不承认是自己没用:“肯定是这样,那我们换个地方看看。”
然后事实证明,换个地方也没用。
四个废物。
最后四个废物带着两个满载而归的小孩回去了。
泥狗泥鸟泥孩先被捉去洗澡。
泥鸟泥孩洗干净后换了身衣服,泥狗再次皮毛干爽,到这时,天色渐暗,大人们也架起烧烤架子,开始烤肉了。
这时大家都挺饿,半天的行程还怪累人,大人小孩都一样。
大人认真串肉烧烤,小宝贝踮着脚在一边苦等。
白清年将他拎到旁边的座位上:“愿愿先吃点沙拉吧,很快就好了。”
小宝贝却不肯,他要先吃烤章鱼。
白清年笑:“愿愿现在这么喜欢章鱼啊?”
小宝贝摇摇头,不,这不是喜欢或讨厌,这是小孩的尊严。
他要先将章鱼完整吃掉,才能找回曾经失去的自尊。
海鲜都是现抓的,烧起来很新鲜。今晚人又多,热热闹闹,气氛很好。
小宝贝就着烤章鱼很快喝完一瓶饮料,然后从椅子上跳下去,要进屋再拿一瓶。
钟安嘉道:“愿愿坐着吧,叔叔去拿给你。”
宫望珩放下手里的鱼:“我带弟弟去拿吧。”
小宝贝一溜烟似地进去了,宫望珩在后面跟着:“你不要跑,慢慢走。”
看到这幕,钟安嘉欣慰地笑:“有了愿愿后,珩珩都开朗多了。”
顾斜风跟白清年对此没太大感觉,他们看宫望珩一直一样,现在都快想不起来他以前的模样了。
但他们觉得宫望珩挺好。
虽然天生的障碍让他看上去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可相处后就知道,他聪明又冷静,时常照顾小愿愿,对这只淘气的小鸟充满耐心,是个好孩子。
顾斜风随口接道:“那真希望珩珩顺便能把愿愿带聪明点,我们家这个小笨蛋,现在说话都还不利索……也就发脾气的时候说话最顺,竟然还有这种事,我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顾爸爸又在偷偷炫娃。
不过这种程度的炫耀是能被接受的,小愿愿这点确实很有趣。
大概是心情好,整个人的状态过于放松,听到顾斜风这么说,钟安嘉很自然接道:“我听愿愿说话挺好的呀,只是有些慢,小孩不都这样吗……而且珩珩那时学说话也很慢,一岁多了还不会叫爸爸,我们都怀疑他是小哑巴,后来再想,也可能是他从小聪明,觉得我们傻,不想搭理我们吧。”
宫岁城笑道:“可不是么,那时也还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他跟其他小孩不一样,好像就学走路的时候,每次踉踉跄跄差点摔了,只那个时期稍微有点婴儿的可爱。”
他们很少主动说起宫望珩小时候的事,顾斜风印象中还是第一次,顺着问道:“这么说,珩珩很小就在你们身边了?”
顾斜风认识宫岁城的时候,他们家就有宫望珩了,但这孩子是怎么来不见他们说过。只看宫望珩模样偏向混血儿,便默认是领养的,有时说起来,宫岁城也未反驳。
顾斜风不觉得这哪里有问题,他们家愿愿就不是亲生的。
自己认真养过最清楚,是不是亲生的关系真不大。大部分时候他都不会去想这不是他自己生的,他只认定,这就是自己的小孩,他要让他无忧无虑地长大。
或许这也看亲子之间的缘分。
彼此之间有缘分,有没有那层血缘基因关系便不重要。没有缘分,哪怕是亲生的,也不一定幸福。
可他这么一问,刚才还好好的宫家两口子瞬间支吾起来:“……唔,对,是这样的。”
好像这些话是多说了,他们不该说的。
顾斜风反而觉得哪里奇怪,他就随口一问,怎么这样了?
仔细一想,宫望珩的身份是很神秘,到底是哪里来的?怎么脱口提了一句小时候的事,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开始沉默转移话题了?
顾斜风想继续问问,但两小孩拿着饮料回来了,他只好闭嘴。
小宝贝捧着胡萝卜果汁,宫望珩捧着小宝贝,将他放到凳子上。
两小孩坐在一起,小的贴着大的,好像两只亲昵的小动物。
小愿愿拧不动瓶盖,巴巴地等着哥哥拧开给他倒。
倒满赶紧喝上一口,满脸幸福。
可爱,真可爱,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
这就是天使啊!
顾爸爸掏出手机想偷偷拍一张,正巧顾母的电话在这时打过来。
顾斜风按了接听,直接被暴躁的老母亲一顿怒骂:“你是不是有病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要紧事一件不干,又出去玩了?到底是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啊?啊??啊???”
“结婚照拍了吗?喜糖定了吗?酒席菜色看了吗?你要请哪些朋友名单给我了吗?你还要不要结婚了?是不是不想结了?不想结了你说一声,我跟你爸也不忙了。”
“妈,你辛苦了,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后天保证开始干正事。”
“还要后天才开始啊?你比总统还忙啊?明天下午就给我到家里来,我有事情交代。”
“明天晚上行不行,明天白天我们还要带愿愿去……”
被顾母打断:“你带菩萨都不行,我警告你,你再拿小孩子当挡箭牌,我真把你的嘴扯烂。明天下午给我过来,要不过来,婚礼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挂了电话,可见顾母是真的愤怒。
而且愤怒的声音穿透了手机,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小愿愿第一次听到奶奶发这么大脾气,一口饮料一口烤鱼:“……爸爸,你是不是,干坏事了呀?”
顾斜风看了他一眼:“奶奶生气了,需要你出马了。”
原定第二天白天带小孩玩,晚上回去。
但顾母带着愤怒杀来,他们的行程不得不提前结束,第二天早上就准备回去了。
小宝贝有些舍不得,在这里玩还是挺开心的,他没玩够呢,却要走了。
顾母让他们下午到,顾斜风不敢真太下午,吃过午饭后,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去了。希望顾母看在小愿愿的份上,能克制自己,火气不要太重。
但顾母显然已经受够他,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大少爷还什么都没干,连照片都没有。
“照片什么时候去拍啊?”
顾斜风不敢说相馆还没找:“下周就去拍了。”
顾母稍微好了些:“你以为请帖好写啊,现在都要准备起来了,早点写好,早点去送糖……结果你们连个照片都没有,请帖上都不能印。”
“没照片也没事啊,那请帖上面就不要贴照片了。”
顾母的火又蹭得起来了:“那你酒店迎宾牌要不要立啊,到时候现场屏幕照片放不放啊?你怎么不说你人没了也没事啊?你……”
看了眼就在他们身边的小愿愿,顾母忍啊忍,最终说道:“琛琛,你带弟弟去玩吧,奶奶要跟小叔一家商量事情。”
小顾琛现在常住顾家,知道接下去奶奶要开始骂人了。
他爸爸就是被这样骂过来的,他对这个流程无比熟悉。
后面确实不是小孩该承受的内容,他很快带着弟弟走了。
小宝贝来前答应过爸爸,不管发生什么,他的屁股都会像被胶水粘住一样,紧紧贴着爸爸。
可见到琛琛哥哥,对不起,他又忘记了,只想着跟哥哥玩,牵着小顾琛的手一蹦一跳离开。
小孩不在,顾母能放心开骂。
这次不客气,连带着白清年一起教训:“你说说你们两个,有这样的吗,要举行婚礼了还什么事情都没干。平时工作忙也就算了,空下来了还不赶紧做事,还出去玩,你们俩青春期早恋啊?要抓紧一切时间谈恋爱啊?”
顾爸爸毫不犹豫地将小愿愿推出来:“没啊,我们是陪愿愿去了,这不最近工作忙,他放暑假这么久了,我们都没好好陪过他。”
“你再拿孩子当挡箭牌试试。”
“是真的。”带上小的不够,大的也一起带走,“我们对门宫家,他们家小孩邀请愿愿去乡下玩,愿愿想去啊,那我们当然得陪他去。”
但提到宫望珩,顾斜风就想到他的身世。
这些事情他不知道,顾母兴许知道。
就算顾母不知道,也能当做转移话题的由头,简直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妙极了。
顾斜风问:“对了妈,你知道宫家的事吗,他们家小孩也是领养的吧?”
顾家跟宫家没什么交集,可在一个圈子里,顾父跟宫父多少打过几次交道。
上次愿愿生病,他们去看,顾母瞧见宫家的孩子来找愿愿,看这孩子蓝眼睛,像混血儿,印象挺深,后来也确实去打听过。
“你跟宫岁城不好吗?这些事情你还不知道?”
“他从来不说这些,但现在他们家小孩跟愿愿走得近,我就想知道知道。”
顾母皱了皱眉:“这也不好说,我听着这孩子来历挺奇怪的,除了他家人说的,流言不一定可信。”
“怎么说?”
“据说他们家有个小女儿,八九年前开始定居国外,再也没回来过。”
“这我知道,宫岁城说过,他是有个小妹妹在国外。”
当年也是提到他跟钟安嘉的故事才说起的,好像他妹妹是钟安嘉的客户,之后他们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