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学校会安排校车统一接送。
一来有利于培养孩子独立上学,省略撒泼打闹不肯上学这一步骤。
二来缓解交通压力。毕竟是贵族幼儿园,各家的条件都好,要不然到上学点或放学点,校门口满满都是豪车,实在影响交通。
小愿愿厌学归厌学,但真正上学的日子到了,爸爸送他来学校,他就认命了。
但在校门口下车,他就见识到了人类幼崽的撒泼行为艺术表演。
一下车,就见到躺在地上蹬脚哭闹的小孩,手脚并用,大喊“不要不要不要”。
爸爸西装革履,蹲在地上给他拍照。
妈妈叉着手,一脸淡定地看着他撒泼。
没几步又有一个在耍赖的孩子。
这位没有躺下,但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样子已经哭了很久,现在是休息阶段。
爸爸妈妈同样冷酷无情,并没有打算哄,而是淡定地问着:“哭够了吗,哭够了就起来。”
这些是仗着爸爸妈妈在才敢耍赖撒泼的。
那些由其他大人陪来的小孩,就算脸上透着不情愿,但都乖乖进了校门。
小愿愿会溜会跑,但不会在外面哭闹。
因为他小小年纪就能悟出真相——不管哭不哭,最后都是要进幼儿园的,这就是他们今天出门的意义。
顾斜风领着小愿愿进去,找到教室,交给了老师。
小愿愿知道爸爸要走了,心里有些舍不得。
小孩对陌生环境的排斥肯定更强烈些。
要被爸爸丢在陌生的地方,不愿意是本能。
可小愿愿没有阻止爸爸,就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愿愿乖,要听老师的话。”
小宝贝满眼里都是不舍,像在说带我走带我走,带我一起走。
可他要做听爸爸话的乖小孩,只默默点了点头。
“放学了爸爸一起来接你。”
小愿愿继续点头,倔强地不哭,说道:“……好,愿愿,等你们哦!”
反叫顾斜风舍不得了。
只是送孩子上学,他竟然生出一种愧疚自责感,好像很对不起他们的小孩,将他留在一个这样的地方。
才只是上幼儿园就这样,将来他再大一些,上中学大学谈恋爱,那可怎么办。
顾斜风最后狠下心来才能走掉。
但等家长们都走了,教室里只剩小朋友们后,还在哭的也就渐渐不哭了。
他们是小班,一共十二个人,六个男生六个女生。
三三对坐。
小愿愿跟一个叫陈树影的小男孩坐一起。
这是他们班上哭最久的小朋友。
其他孩子都冷静下来,开始在老师的引导下做自我介绍了。
他还在呜呜呜,哭得很可怜。
小愿愿是天生友好亲人的小鹦鹉。
见他的小同桌一直哭,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糖,给他:“……你,你不要哭啦,吃糖糖吧。”
小愿愿要记性好些,大概就能想起他们之前见过。
来面试那天,白清年跟他们打过招呼。
可那天小愿愿只想着自己该怎么开溜,没怎么看他,只当他是陌生人。
他们一样大,过完年都是四岁。
陈树影长相憨憨可爱,眼睛又黑又大,就是此时一脸的鼻涕眼泪,生无可恋。
对小鹦鹉宝宝的示好,他并没什么太友好的反应。
“我不要,我不吃,你的糖。”
小愿愿不解,但被拒绝也不怕:“为什么,这很好吃,是我哥哥,给我的。”
“……你身上,臭臭的。”
怎么可能!
小鹦鹉宝宝没有受过这种侮辱!
他可是香喷喷的宝宝!
“我不臭!”小愿愿皱起眉,“你乱说话,你闻,哪里臭臭,你才臭臭!”
同桌指着他的口袋:“这里面,臭。”
小愿愿伸手去摸摸,里面是白清年用纱布给他包起来的雄黄。
他真的太怕蛇了,现在就将这个当成护身符一样,穿什么衣服藏哪个口袋。
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是有点特殊的气味,但绝对不是陈树影说的臭味。
“轰啪”一声又突然在他们后面响起。
坐他们后面的,是一对双胞胎,姓贺。
气场就跟其他小孩不太一样。
其他小孩进来都有些胆怯,只有他们两个,大大咧咧毫不怯场。
此时此刻,还在教室里扔起了炮仗,顽劣性格可见一斑。
看着哭唧唧的同桌,再看顽劣的双胞胎。
小愿愿突然感觉,幼儿园是个很复杂的地方。
下午三点半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白清年请了假提前走,早上没送小宝贝去上学,晚上就想接他回来。
手机响起时,他还以为是顾斜风的电话。
小愿愿第一天上学,这大家伙比紧张还紧张,不安一天了。
生怕小愿愿不习惯,每过半小时就骚扰他,要他别忘了下午一起去接孩子放学。
直接滑了接听,放到耳边才发现,来电的是白母。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方便过来一趟吗?”
“行啊,愿愿今天第一天上学,我们正要去接他。等会儿直接过来怎么样?”
“不,不用带孩子,你一个人过来就行了。”
第49章
白母特意打来电话, 竟只叫自己一个人过去?
白清年对此有些意外,自从有了小宝贝后,比起他们, 白母似乎更愿意见到小宝贝。
今天却叫他一个人过去。
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会是什么事?
白清年第一件反应是偷户口本的事情败露了。
没办法,他心虚。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 白母要发现异端,那必然是知道他跟顾斜风偷偷摸摸登记了。
但白清年努力保持着镇定, 没让语气暴露出一丝心虚。
“是什么事啊?怎么感觉你一下都严肃起来了?”
“不是什么事, 总之叫你过来一趟你就来。”白母道, “我就是想单独见你一个人,不想看到顾斜风一起来行不行?”
没说两句又暴躁了。
白清年赶紧答应:“好好, 我知道了,那我晚点过来?”
“嗯,你也不用来太早,吃过饭来也可以的。”
看样子也不是想他,就是单纯要跟他说事。
白清年应道:“好,那我吃了饭再来。”
想想也是,以白母的性格,要知道他们私下偷做了什么,不扒了他们皮就算客气的,还这么好脾气地要他过去?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白清年下了班,先去接顾斜风。
这大家伙最近挺忙的,过两天还要出差,但早上坚持要送小愿愿上学,现在也要坚持接第一天上学的小愿愿回家。
车上还一本正经地跟白清年说:“一想到愿愿会长大,长大了会离开我们,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白清年觉得他有病:“兄弟, 他现在才四岁。”
“首先,我不是你兄弟,我是你老公。其次,小孩长大都很快好吗,你想想我们养他这段时间,是不是过很快。”
“那你也太夸张了吧兄弟,你看看他现在才几斤啊兄弟,你这担心未免过早吧兄弟。”
“叫我老公。”
“兄弟。”
“叫老公。”
“……我在开车啊你把手给我伸回去!”
“叫不叫?”
“……”
白清年没叫。
一拳把顾斜风打回位置上,这大家伙终于老实了。
顾斜风瘫在副驾驶上:“……总之小孩长大是很快的,我现在有几分理解你妈的心情了。”
白清年觉得他脑子真坏掉了。
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