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小卷毛才看不上别人。”司冥恶声恶气地呵斥,沉默片刻又小声问道:“我真的很作?”
“没有,你一点都不作,你只是有点黏人。”钟星云强忍笑意地说道。
谈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大礼堂,准备参加迎新典礼。
校方似乎花了血本布置现场,鲜花盆景摆得到处都是,入口处还设置着安检门,卡住排队的学生,让他们一个一个进行检查,以防身上带有违禁物品。两排保安守住入口,锐利的目光锁定过往的每一个人。
钟星云呢喃道:“Q大的排场很大啊!”
司冥一遍接一遍地给小卷毛打电话,并不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两人顺利排队进去了。
礼堂里早已人头攒动。正前方的舞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两旁的台阶摆着漂亮的花环,观众席的第一排坐着校领导、市领导、省领导以及国家级领导。
这排场真是迎新用的吗?钟星云被Q大的手笔震慑住了,坐在周围的学生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就在这时,校长走上台,略带几分瑟地说道:“今年的迎新会我就不发言了,我请庄理博士来说几句。”“庄理”两个字被他故意加重了音量。
礼堂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沸腾了。
有学生在台下大喊:“校长,你说的庄理博士是我知道的那位庄理博士吗?”
校长笑着反问:“我们华国有几个庄理博士?”
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于是场内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还有学生发出激动的欢呼。对于他们来说,庄理简直是神坛上的人物!今天的经历够他们吹一辈子牛皮!
校长状似不经意地补充一句:“对了,我差点忘了说,从今年开始,庄理博士将担任我校的特聘教授,为大家讲授DNA编撰技术。”
台下顿时一片喧哗,有人激动的手掌都拍红了,不断对周围的人惊叹:“天啊!我们应该是运气最好的一届新生!我们的老师竟然是庄理博士!我要拍照发朋友圈!我高中同学肯定会羡慕死我!”
直到此时,司冥才放下手机,不敢置信地看向讲台。
钟星云呆了好一会儿才失口喊道:“我艹,学神竟然真的来陪读了!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全世界才有这个运气!”说着说着就去掐司冥的脖子。
司冥假装不耐烦地拍开好友的手,嘴角却疯狂上扬。
身穿宝蓝色西装的庄理缓缓走上讲台,拿出被打得发烫的手机看了看,勾唇说道:“你们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会接收Q大的邀请?”
“是!”台下的学生群起响应。
“因为我男朋友考上了Q大,我来陪读。”他举起手机,笑得既无奈又宠溺:“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就在这里,看见了吗?以后你要是考试挂了科,我不会给你开后门的。”
台下的学生顿时哄笑起来,然后转动着脑袋四处寻找庄理博士的男朋友。
对于自己的性向,庄理从不隐瞒。据说,要不是他男朋友得了渐冻症,他不会投入基因修复技术的研发,他实际上是搞软件和数学的,而且同样取得了令世界瞩目的成果。
也就是说,这段恋情促成了人类历史的改变。
也因此,哪怕是在民风相对保守的华国,这对恋人也获得了所有人的祝福。
大家并不知道庄理博士的另一半长什么样儿,于是有人便笑着说道:“好吧,我坦白,其实我就是庄理博士的男朋友。”
“你骗人,我才是!”另一名男同学不屑地撇嘴。
坐在两人后排的司冥受不了了,把脑袋伸过去,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才是小卷毛的男朋友!他是来给我陪读的。”
钟星云拉了他一把,没拉住,只能捂住半张脸,尴尬不已地呻.吟。
司冥还在向周围的人炫耀:“我才是小卷毛的男朋友,你们都是假的。他最喜欢我,总爱揪着我的耳朵叫我傻大个儿,你们想屁吃!”
周围的男生:“……”连细节都编得这么真实?行吧,你赢了!
钟星云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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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滕轩坐着轮椅离开了少管所。
滕伟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运动服来接他,脸上的胡子没刮,脚下的鞋子没擦,身体消瘦了很多,眼角也布满了鱼尾纹,才十二个月没见,竟仿佛苍老了很多岁。
滕轩愣愣地看着落魄至极的父亲。
“走吧。”滕伟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把人塞进一辆破破烂烂的二手车,往城外的廉租房开去。
“爸,我的渐冻症是中毒引起的,有人给我投毒!”滕轩急切地说道:“爸,你带我去医院。庄理不是发明了基因修复药剂吗?那个药能治好我!”
“我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七岁那年你去给修钺过生日,你跟他说了什么?”滕伟无比冷静地问道。
事实上,破产之后他曾去司家闹过,司老爷子把几段录音放给他听,他当时就绝望了。他不敢相信儿子那么小就会害人,但想起差点被设计得自杀的庄理,又觉得儿子的本性似乎就是如此。
是他疏忽了儿子的品德教育才会引发这场悲剧。做的最错的那个人一直是他,怨不了别人。
滕轩愣了一秒才摇头道:“七岁那年的事谁记得。爸,你问这个干什么?”
“司夫人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司冥会瘫痪也有你的份儿吧?因为你,我已经被司老爷子整破产了。也是因为你,庄理彻底离开了腾家。你还想买他的药治病,做梦倒是更快一点!”
滕伟喘了一口粗气,继续说道,“你知道那种药卖多少钱吗?一针两千万美金,我现在连两百块都拿不出。
“我原本想着你既然出来了,我就带你去给庄理下跪磕头,希望他看在我曾经养过他几年的面子上给你打一针。只可惜我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庄馨是他亲妈,找遍了门路都见不着他的面,更何况是你?你当年害他的那些事,你忘了,他肯定没忘。他报复心比谁都强。所以你就别想了,这辈子就这么过吧。”滕伟把车停靠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儿子瘫痪了他怎么可能不难过。但是再难过又如何?他想给儿子讨一个公道都不知道应该去找谁。一切恶孽都有前因,这句话他终于信了。
滕轩呆呆地看着父亲的后脑勺,眼睛越瞪越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过去的种种片段在他眼前闪现,继而被一个漩涡吸附成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这就是他的未来吗?无望无助,永坠深渊?
不不不,还有希望,肯定还有希望!
“修钺呢?他知道我今天出来吗?”滕轩颤声问道。
“修钺?”滕伟抹掉脸上的狼狈,冷笑道:“他瘫痪了,他妈卷走所有钱跑路了,他爸到处给人打零工,连给他买药的钱都没有。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修钺全都承认了。
“他刚瘫痪没多久就什么都交代了,说司夫人就是你给出的主意害死的。滕轩,你才七岁就知道杀人,你是我的儿子吗?你是不是恶魔投的胎?”说到这里,滕伟竟然害怕起来,转回头看向儿子,双目里的怜惜竟然在慢慢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