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九歌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有的,董郎中经常抱怨山里的药被别人采光了,他不得不往西边的深山里去。可咱们村只有他一个郎中,谁会去山里采药?大家又不认识药草长什么样儿。”
庄理点点头,不再发问,心里却冷笑开来:“系统,你猜庄甜儿捡到的人参是怎么来的?”
7480智商再低,这会儿也已经想明白了:“是那个董郎中送给她的吧?”
庄理赞许道:“系统,你变聪明了。”
7480羞涩地红了脸。
庄理轻轻敲击桌面,在心里沉吟:“这座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庄甜儿的工具。猎人负责替她猎取肉食;郎中负责替她采集珍贵药材;庄家人负责提供她衣食住行;就连动物都能替她解决麻烦。
“还有更多人在她有需要的时候会随时站出来援助。她可以对这些人予取予求,也可以删除甚至篡改这些人的记忆,她就是这座村庄的地下统治者。
“在这样的基础上,她不好运谁好运?”
庄理合上功课本,闭目说道:“庄甜儿这个妖怪,我收了。”
庄九歌紧张地看着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大哥,你脑袋是不是又疼了?”
庄理睁开眼,嗓音轻缓地说道:“莫要担心,大哥已经解开了庄甜儿的妖法,所以你的手不抖了,我的头也不疼了。”
庄九歌高兴极了,附在大哥耳边小声问道:“你什么时候会法术的?”
“不知从哪本书里看来的,忘了。”庄理随意敷衍两句,揉着弟弟的脑袋认真叮嘱:“你的文章作得非常好,只要把字写工整,下次科举一定能行。所以你今后要更加努力,大哥相信你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庄九歌高兴地直点头,目中再没有一丝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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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刻钟,庄老二和妻子才踏着满地星辉走进家门,没去西屋探望爹娘,而是先回了东厢查看两个儿子的状况。
庄老二是个铁塔一般高壮的汉子,胳膊上的肌肉垒成块儿,被汗水浸得乌黑油亮,一看就很有力气。他平时除了下田种地,还会去码头搬运货物。
来往行商见他身体强壮,性格憨直,就雇他看守仓库以防盗窃。他从不偷奸耍滑,更不私昧主家的东西,做事也认真细心,久而久之便打下了良好的口碑。
常在码头行走的富商谁不知道庄老二办事靠谱,手里有什么活儿,优先想到的人就是他。
于是庄老二根本不愁没有工作,一个月总能挣四五两银子回来。要不是这样,他也供不起两个儿子读书。
庄老二的媳妇也非常能干,在家摊了饼子带去码头卖,每天也能赚几十个铜板。
夫妻俩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像庄老大整天下地干活儿,种出来的粮食却连肚子都填不饱。认真说起来,整个庄家其实都靠二房养活。
“大宝,你脑袋还疼吗?”庄老二弯腰走进东厢,略显焦急地问。
本就逼仄的房屋由于他的闯入而变得更加狭小。
“不疼了。”庄理摇摇头。
庄九歌兴奋地说道:“爹,我告诉你……”
他话没说完就看见大哥在一旁微不可查地摇头,于是马上改口,“我今天带大哥出去走了走,他好多啦。”
“那就好,以后多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只要你们兄弟俩还想读书,爹就供你们一直读下去。甭管外人怎么说,爹都相信你们将来一定能有出息。再不济,去镇上给富人家的少爷公子当先生,一个月也能挣好几两银子,比爹这个大老粗可强多了。”庄老二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媳妇刘春花提着一个篮子走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大宝、二宝,快看娘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掀开篮子上的盖布。
庄理和庄九歌走过去看了看,却见篮子里躺着一只肥的流油的大烧鹅,浑身冒着热气,浓郁的酱香味扑鼻而来。
“咕咚!”这是庄九歌吞咽口水的声音。
刘春花听乐了,揪着小儿子的耳朵笑嗔,“看你这谗样儿,真没出息!走,先去西屋跟你们爷奶吃饭,吃完了再回来,咱们一家四口把烧鹅干掉。”
“好嘞!我马上去洗手!”庄九歌欢呼着冲出去。
一家人刚走进西屋,凳子还没坐热就落了一顿排揎。
庄老太太首先发难:“二根啊,大宝读书头疼,二宝写字手疼,他俩将来是没指望了。照我的意思,你别供他们读书了,叫他们下地干活儿吧。别把好端端的两个人养废了。”
“有病可以治,什么叫没指望?”庄老二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反驳。
“大宝这脑袋治了有大半年了吧?好了没有?银子花出去听着响儿了没有?”庄老太太一声接一声地质问。
庄九歌很想说我们兄弟俩的病都已经好了,藏在桌下的手却被兄长轻轻握住,微微一摇。
庄九歌连忙闭紧嘴巴,按捺住了反驳的冲动。是了,庄甜儿这个妖女就坐在对面,她若是知道他们好了,一定会故技重施!难怪大哥连爹也要瞒着。
“银子是我挣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咱家十口人,全靠我一个人养,平时我给你们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你们还觉得没够?还想让我两个儿子也下地干活养你们不成?”庄老二把筷子拍在桌上,气势汹汹地问。
庄老太太怯了,一时间竟不敢说话。
庄甜儿伸出手轻轻拍抚她的脊背,她不知为何竟又鼓足了勇气:“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宝二宝的病这辈子都治不好了!你不赶紧让他们学会干活儿,将来等你老了他们怎么办?擎等着饿死吗?
“从下个月开始,你别把大宝二宝送去读书了,交给先生的束不能浪费,便送海生去!咱们海生聪明着呢,将来一定能出头!大宝二宝不是还有很多笔墨纸砚吗?也都统统搬过来给海生用!”
庄老太太抚摸着庄海生的脑袋,脸上全是慈爱的笑容。
庄海生今年九岁,是庄甜儿的亲弟弟,没上过私塾,也不认识字儿。
庄老二干脆利落地摇头:“当年庄海生五六岁的时候我就问过大哥要不要把他也送去一起读书,束我来出,当时大哥自己拒绝了。如今大哥既然反悔,那就让大哥自己出银子,凭啥要牺牲我两个儿子的前途?我不干!”
“大家都是一家人,海生出息了,你也跟着沾光。”庄老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说。
“庄甜儿卖人参得了一百两银子,大哥一家藏得严严实实,也没说让我沾光。大哥家底那么厚,怎么好意思把我儿子的束节省下来,送他儿子去读书?大哥,你还要不要脸?”庄老二拍着桌子质问。
庄老太太愕然地看着二儿子,完全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人参的事。他们明明瞒得好好的,谁都没告诉!
庄老头连连咳嗽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庄老大臊红了脸,低下头躲避弟弟的逼视。
所有人都很心虚,包括庄甜儿,她看向庄老二的目光已从轻视变成了忌惮。
庄老二冷笑道:“你们以为我‘霸州通’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我天天与走南闯北的行商打交道,耳目灵敏得很!娘,你和庄甜儿前脚把人参卖掉,我后脚就从药房那边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