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那个所谓的拥有神力的清醒梦,根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他们只看见自己的女儿像猎物一般被肆意玩弄,现在还将面临被踩成肉泥尸骨无存的下场。
他们受不了了,多看一眼,他们的心肝就碎裂一分。
磕头的砰砰声不绝于耳,令周围的人为之恻然。
“结束吧,不能再继续了!”龙组的高手不断发出警告。
然而庄理却始终无动于衷。他沉静的面容不显惊惧,不露慌张,更无悲喜。穆暖的命,在他眼中仿佛真的只是一只小小雨燕的逝去,不值一提。
就在火云真人准备违反玄学界的大忌,出手打断别人的施法,强行唤醒穆暖时,庄理缓缓伸出手,隔空覆住穆暖的脸庞,柔声低语:“穆暖,不要气馁,继续朝前跑。你的双手在恢复,它们不会再疼痛了。很快,你的眼前会出现一栋十层高的大楼,它像堡垒一般坚固,可以抵御巨人的摇撼、踩踏和击打。它是坚不可摧的。再跑几步你就安全了,再跑几步。”
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几欲瘫倒的穆暖,忽然就精神大振,奋力向前,断掉的两只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恢复如初。
庄大师的声音从云层之中传来,像神谕一般灌入她的耳膜,带给她一股强大的力量。凭借着这股力量,她的意念竟真的制造出一栋十层高的大楼,而她先于巨人狠狠踩下的脚掌,钻进了大楼。
轰隆隆一阵巨响,那只脚不断碾压、踩踏、踢踹,却都没能将大楼击垮。它果然是坚不可摧的。
看见这一幕,已经抽出符纸准备施法的火云真人不由愣在当场。另外几个想对庄理动手的龙组成员,被玄冥、小刀和黄毛轻轻松松挡下之后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他们万万没想到庄理仅凭几句话就能主导梦里的一切。
与此同时,梦魔发出了愤怒的咆哮。被彻底激怒的他丢弃了玩弄猎物的心态,蹲下身,举起拳头,一次一次猛烈锤击大楼。
穆暖蜷缩在大楼的一角,惊恐不安地看着头顶扑簌簌下落的灰尘和碎石,凄惶无助地喊道:“庄大师,我想回家,求你带我离开这个梦境!我不驱魔了!我想回家!”
哪怕一辈子都不能睡觉,然后慢慢在衰弱中死去,她也不愿再面对这个可怕的魔鬼。
胆怯退缩的想法,让这栋靠意念支撑的大楼变得摇摇欲坠。
察觉到这一变化,梦魔狞笑着举起拳头,更加凶猛地捶打。
一时间,整座大楼都在摇晃,更多碎石从头顶掉落,砸在穆暖身上,四面的水泥墙也裂开了一条条缝隙,发出几欲崩塌的闷响。
这栋大楼快支撑不住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穆暖发出了更为恐惧的尖叫。而她的恐惧,又致使这栋大楼的框架更为松散。
此时此刻,没有人能帮得了她,除了她自己。然而就连她自己,似乎也已经放弃了挣扎和抵抗。
火云真人再次勒令:“把她唤醒!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我不明白你还在坚持什么,但我明白,无论何时何地,人命总是最重要的!”
如果连这样的意识都没有,庄理根本没有资格当驱魔师!玄学界绝对不会承认他是正统!
“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她快死了,你看不见吗?”被玄冥一臂拦住的龙组高手们纷纷发出愤怒的斥责。
穆父、穆母又开始给庄理磕头,并且握住女儿的手,试图摇醒她,却都没有用。
睡去之后,女儿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全部交由庄理掌控。
“求您叫醒她,求您让她回来!求您了!”穆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父的额头已经磕出了鲜血。
然而这样的苦苦哀求,这样的凄惨无助,这样的危在旦夕,依旧没能让庄理沉静的脸庞产生一丝一毫波澜。他竖起食指,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略微倾身,附在穆暖耳边徐徐说道:“你想知道这只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蜷缩在角落里的穆暖还在尖叫。
听见从天边传来的声音,不断锤击大楼的梦魔发出了猖狂的大笑。
他粗声粗气地咆哮:“我是什么?我是现实之中的鬼,梦境之中的神!我将借由梦境,杀死所有人,哈哈哈……”
看来他的目标不仅仅是穆暖,还包括全人类。
他可以像病毒一样,由一个人的梦境进入另一个人的梦境,然后感染所有人的梦境。他会在全人类的恐惧中变得无比强大,然后成神。
穆暖捂住耳朵开始哭泣,那么脆弱,那么无助。
“让我醒来,我要回家!让我醒来……”她不断呢喃哀求,已然忘了入梦的目的。
凭自己的力量杀死梦魔?不可能的!她做不到……
然而庄理却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自顾道:“他叫赵东海,19XX年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家庭,幼时贪玩从高处坠落,摔断了一条腿,由于救治不及时,落下了残疾。简单点说,他是一个瘸子。”
说到这里,庄理轻笑了两声,嗓音里饱含的鄙夷和讥讽,令人听了火冒三丈。
梦魔停止了锤击大楼的动作,朝天怒吼:“你闭嘴!我不是瘸子!我不是!我是恶魔,所有人都怕我!”
他发了疯地朝天空挥拳,却根本不可能在梦境之中对庄理造成伤害。
庄理充满鄙夷的声音遥遥从天空传来:“身体有缺陷也就算了,他智商还很低,连小学的课程都听不懂。由于成绩太差,他的父母只能让他辍学。他当过乞丐、小偷、抢劫犯,前后坐过三次牢,是一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失败者。”
“你胡说!我不是失败者!我是魔鬼!我是魔鬼!”梦魔不断强调自己的身份,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发暴露了弱点。
他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
直至此时,穆暖才缓缓放下捂耳朵的手,仔细聆听空中传来的话。
得知了梦魔不堪的过去,她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不知不觉就被冲淡了。
庄理徐徐说道,“最后一次出狱,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于是对社会产生了仇恨。他潜伏在漆黑夜色里,悄悄跟踪晚归的女性,发现她们独居就半夜爬上她们的窗户,用从狱友那里买来的迷药将她们捂晕,然后实施侵犯。他一年时间残害了二十七名女性,最后一次行凶时,他没想到这位女性的朋友忽然来访。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令他恐惧,慌不择路之下,他翻出窗户,准备顺着排水管道逃跑。
“受害女性的朋友开门之后正巧看见他翻出窗外的身影,于是从厨房里找出一个面盆和一把锅铲,探到窗外,在他头顶狠狠敲了一下。听见这震耳欲聋的敲击声,他竟然在惊吓之中松开了双手,从五楼坠落,摔断了脖子。
“他死后没多久,鬼魂就钻入梦境,继续生前的恶行。所以穆暖,听了他的生平,你发现什么了吗?”庄理沉声问道。
穆暖脸色苍白地摇头。她没有办法思考,她只觉得这只魔鬼太可怕了,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好可怕!
而梦魔听见这段话,竟发出了得意的狂笑,“都是我杀的,哈哈哈,她们都是我杀的!”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一点儿也不可怕,恰恰相反,他是世界上最懦弱,最胆小,最可悲,也最可笑的人物。”庄理一字一句强调。
这样还不可怕吗?穆暖不断摇头,眼中颤巍巍地挂满泪水。
梦魔笑得更为得意猖狂。
庄理漫不经心地低语:“被他选中的所有受害者,都是柔弱、年轻、涉世未深的女性,没有一个男性,甚至没有一个性格刚强的女性,这不是懦弱是什么?一旦恶行被发现,他竟慌不择路,转身就跑,这不是胆小是什么?只是一声巨响就能吓得他魂飞魄散,失足摔死,这不是可笑是什么?无力拯救自己,就用残害弱者来报复社会,这不是可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