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滩边的礁石上,正有一个披着长袍的人盘腿坐着,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面向大海垂钓。
“先生,今天收获怎么样?”
凑到垂钓者的身旁,祝觉主动开口打招呼,同时也在打量这这个大早上跑到海滩边钓鱼的人。
对方不是普通的渔民。
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不是祝觉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什么,而是这家伙居然戴着一个木制面具将整张脸都遮了去。
正常人哪会干这种事?
“我刚来没多久,只钓到没几条,都是小东西,算不上收获。”
垂钓者的头发黑白参半,年纪显然不小,说话时的声调也有些沙哑,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你经常在这钓鱼么?”
祝觉表现的对垂钓者的装扮丝毫不在意,继续问道。
“也不常来,只是偶尔来上几次而已......你有什么事情吗?”
提了提鱼竿,垂钓者看出祝觉打招呼的目的并不单纯,注意力转到他的身上,只是扫了眼就收回目光。
“我听人说这片海滩有很多螃蟹?”
祝觉指着不远处刚从海里爬上来的一只灰色螃蟹问道。
“哪片海滩都有很多螃蟹,你想抓,那边的乱石滩随便翻翻就能抓上一篓。”
“哎~我不是问这个,我问的是这里的沙滩有没有堆满螃蟹的时候,譬如每年的......螃蟹交配日?”
祝觉记得自己曾经在新闻中看过有大量小龙虾还是寄居蟹四处游逛的内容,那时候他还暗戳戳的想着要是自己碰上这种好事,肯定得带两个蛇皮袋过去,让它们知道外边的世界有多危险。
语调不变的回答,垂钓者转而用双手握持鱼竿,下一秒他所在礁石旁边的沙砾便像是受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从地上浮起后径直涌入他手中的鱼竿。
祝觉这时候才发现垂钓者的鱼竿还有鱼线居然都是用海滩上的沙砾制造出来的。
“能做到就留下,做不到就滚!”
很显然,祝觉这个关于螃蟹的问题惹到了垂钓者,毕竟像是“螃蟹交配日”这种话题实在容易让人觉得是刻意的找事,或者说挑衅,后者其实也感受到祝觉不是普通人,所以才会以这种方式露一手,想让人知难而退。
然而好不容易碰上个“特殊人士”的祝觉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站到礁石的旁边,身形往后一倒,清道夫早已在他身后变化成一张沙砾座椅,甚至连遮阳伞都一并做了出来,祝觉随手一甩,一根体积更大些的沙砾钓竿寸寸显现。
“别误会,我是真想问这个问题,前段时间我做梦梦到了这片沙滩,当时这里确实有很多的螃蟹。”
展现完自己的“资格”之后,祝觉半依靠着座椅,像是跟人唠家常似的谈论着自己的梦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垂钓的老人是他家里人。
“呵,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能碰见你这样的家伙......你刚才都说了是梦境,执着于梦境中的场景,有意思吗?”
瞥了眼那张精致到甚至连浮雕都惟妙惟肖的座椅,对于这个不识趣的年轻人,垂钓者反倒是有了些兴趣。
“哈哈哈~我这人很少做梦的,偶尔做的梦,几乎都有其隐藏的意义,这种事情我想你应该也挺明白的,你也会做噩梦,对吧?”
祝觉蓦然大笑着说道。
之前他是没花心思,等察觉到这老头不一般,祝觉立刻就激活了自己的感知。
饶是眼前这人隐藏的极好,祝觉依旧从他身上感知到某种不可名状的气息,尽管无法断定他的详细情况,但有一点祝觉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家伙绝对跟不可名状之物有联系。
既然如此,日常做噩梦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可是过来人!
然而回答祝觉的不只是沉默,还有垂钓者身上翻腾着的,祝觉前所未见的恐怖气势......
这是聊爆了。
“我无意冒犯,我想说的是我也经常做噩梦,有的时候一天能做好几个,咱们之间应该是有共同语言的......哎,别走啊!”
祝觉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触碰到了对方的痛处,想要弥补,却发现礁石上的垂钓者身形已然变成一团沙砾消失。
伸手去揽,只能摸到一捧细沙而已。
“这就有点厉害了啊。”
祝觉望了眼仿佛从最开始就只有他一人的沙滩,阿塔尔大长老提到过的巫师,他今天可算是瞧见了。
只是还没等他的脑海中生出更多的想法,一股随着海风涌来的恶臭,直接就让祝觉停止了思考。
慌忙捂住鼻子,祝觉猛地转头,寻找着这股恶臭的来源。
视线最终落在远处的海港。
在那儿。
一艘体积庞大的,中层两侧遍布着以苦工劳力为驱动的木桨的大帆船,正裹挟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恶臭,安静的滑入港口,码头的喧嚣依旧不能压制住它本身所有的诡异寂静。
祝觉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以极快的速度远离海滩,他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条浑身发臭的咸鱼。
咸点没什么,要是发臭,那就会惹人嫌了......
与此同时。
烁金商会的驿站内,黑天鹅正在处理近期的一些商会事务,相较于绅士,这位新的会长对商会的发展运营简直可以说是毫不在意,于是许多本该由会长决定的事情突然就全部转到了她的手中。
事实上黑天鹅目前已经在祝觉的首肯下掌控了对整个商会的管理权,对此她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惶恐。
前者是因为如今的她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只需要给各地发布命令,立刻就会有人帮她去搜罗,资金调配也是极为自由,只要她想,完全可以调动商会内的资金去给自己购买一些特殊物品,这对于她的实力提升会有极大的帮助。
后者则是因为黑天鹅清楚的知道那位会长虽然什么都不管,却经常会提出各种要求,自己要是能办到,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办不到,体内的沙砾以及消失的绅士,无疑都在提醒着黑天鹅,这位新会长要是变的不好说话,恐怕是非常麻烦的。
“副会长,外边有人找您。”
有驿站这边的人敲门进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