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撒多先生,要我帮您将他们找来吗?”领班埃克西多问道。
撒多点了点头,他径直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一串嘈杂的门铃声响起,七、八个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这些人看到撒多全都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老板。
撒多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钞票,在手上啪啪地摔打着,那清脆的声音让站在他身边的以前的手下,个个垂涎欲滴。
“我现在有一个活,要让你们干,这件事情有点风险,不过报酬也绝对丰厚。”说着,撒多将手里的钞票往桌子上一洒,就看到花花绿绿的满桌子都是,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眼睛都有些红了。
“我这一次回来,已决定要大干一场,只有你们这些人可不够用,克劳德,你告诉我,你们手底下总共有多少人马?”撒多问道。
听到撒多说要大干一场,围拢在旁边的那几个人立刻显得兴奋起来,他们已很久没有事情可干了。
“我的手底下有二十多号人,老万比我稍微少一些,莫利恩有十来个手下,再加上其它人也多多少少可以找到几个帮忙的,这样算下来,凑个八十左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家伙,连忙回话道。
“太少。”撒多皱紧了眉头:“你们帮我多招些人来,用不着一直跟着我们干,愿意临时受雇也可以。”
撒多盯着克劳德,这件事情就交给他了,这个看上去颇为老实的家伙,是专门干这种事情的老手。
在这座城市,每一个行当的分工非常精细,有像他这样的政治掮客,也有专门负责招人的猎头,而且这种猎头还分三六九等,克劳德熟悉的是街头混混、地头流氓、走私贩子、无照黑医之类的角色。
撒多很清楚克劳德找来的人绝对不能够相信,这些人只要给钱就会替任何人干活,事实上,眼前这几个家伙也同样如此,这些人虽然叫他老板,却并不只是替他一个人干活。
不过这没关系,临行之时,他的老板给了他一件魔导器,可以让他知道对方有没有在撒谎。
他从带来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迭图纸,这同样是他那位神秘莫测的老板给他的,这些东西据说花了几十万才弄到手。
这里面最多的就是地图,不过那可不是普通的地图,而是从国家测绘局花了大价钱贿赂管档案的人,秘密复制的精细复本,那上面有很多地方,就连他这个自认神通广大的人,也没有听说过。
在这份异常详细的地图上,有许多地方用不同颜色的彩色笔作了标记,这些同样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每一个标记,都代表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机构,这里面有些是政府绝密机关,不过更多的却是以绝密单位为名义,而设置的各个附属部门。
这样的绝密单位数量众多,最稀奇的是,其中有些甚至连原本主管的部门都已忘记了它们的存在,但是这些绝密机关却仍旧存在,并且占据了大量的预算经费。梵塞的官僚体系臃肿庞大,从这上面就可见一斑。
当初哈伦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能够以“一级武官”身份蒙混了七年之久。正是受到这件事情的启迪,才有了现在这个计划。
这个计划的名称叫做“寄生”。
撒多把手里的东西全都分发了下去,他让每一个手下都负责一片区域。
“我需要知道,地图上标记的这些地方,里面的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可能的话,最好帮我留意一下,是否有人可以收买。”撒多吩咐道:“我会看情报的价值给予报酬,如果能够帮我搭上一条线,收买到里面的人,我会给他一万克朗。”
听到这番话,那些手下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老板如此慷慨。
“如果有人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一脸忠厚的克劳德,并没有像其它人那样忘乎所以,他从老板的慷慨和指派的任务之中,看到了一丝危险。
撒多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疑问,这个圈子里面的人,个个都长着猎狗的鼻子和兔子的耳朵,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引起警觉,偏偏又没有办法隐秘地调查这些事情,毕竟那些绝密机关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一些。
所以在来梵塞之前,他们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如果有人问你们的话,你们就告诉他,有很多人要倒霉了,明年的预算可能要削减将近一半,如果他想要知道进一步的事情,就让他来找我。”
撒多说得有些模模糊糊,不过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人精,而且对于这一行相当熟悉,所以从撒多稍微透露出的那一点口风之中,已知道了很多事情。
毫无疑问,这一次老板是受雇于上面的某位大佬,亚法的财政局势越来越严峻,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早就有人在猜测,上面可能会打算对臃肿的政府机构开刀。
这同样也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早已被染黑了的老板,居然敢回到梵塞,这种事情绝对得罪人,现在仍旧混迹于各个派别之间的政治掮客,哪个愿意干这个活?而对于老板来说,这却是天大的机会,因为以前的他就算是被染得再黑,现在也没有一个人敢不给他面子。
这种工作对于一个被染黑了的政治掮客来说,是东山再起的绝佳机会。
明白了之后,那些人纷纷走出了餐馆,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离开餐厅,撒多回到了旅馆。
他下榻的这家旅馆离餐厅并不远,只要过四个街区然后一拐弯就到了,步行只需要一刻钟。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撒多立刻将门锁上,他的房间非常简单,除了床,就只有一个衣橱和一张书桌,不过房间的布置倒是颇为风雅,空白的墙壁上全都挂着画,这种廉价的旅馆在梵塞有很多。
不过,撒多和他的同伙们看中的,却并不是那低廉的房租,而是挂在墙壁上的那些画。
只见他轻轻移开一块画板,就露出后面墙壁上的一个洞。
撒多故意发出了一些声音,很快对面遮着的那块画板也被移了开来,露出一张标准公务员的脸。
“告诉老板,他让我办的第一件事情已完成了,我相信只需要一个星期,第一批消息就会传回来,到了那个时候,就应该进行计划的第二部分了。”撒多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名单递了过去,那上面写着的,全都是他现在能够召集到的手下的名字,和他们平时的身份。
他并不知道,要这些名字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前的他从来不管这些事情,如果缺人手要找人帮忙,就对克劳德一伙随便吩咐一声,至于他们找哪些人根本不重要。因为他是个政治掮客而不是一个间谍,干他这一行,绝对不能够相信任何手下,手下只是用来打探消息或者传递口信,他真正打算干什么,并不能够让手下知道。
作为一个政治掮客,他真正能够依靠和信任的,就只有他自己。
从那个隐蔽的洞口将名单接了过去,费比同这个前市政管理处的档案管理员,随手将画框重新盖上。
费比同确认房门已反锁,窗帘也紧紧拉上之后,从衣橱之中取出一个箱子,这个箱子异常老旧,箱子上有两把锁,其中的一把需要钥匙才能够打开,另外一把设置了密码。
将箱子打开,里面分了两层,底下的那层用来塞数据,上面的一层整整齐齐地放着无数卡片。
费比同从里面取出了一迭空白卡片,将手里的名单铺开在书桌上。
这是他的习惯,同样也是他曾干了十几年的工作,费比同非常清楚,在智囊团里面,他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不精通谋略,也没有什么人脉,对于政治又极为迟钝,有的只是脑子里的一些记忆。
不过从他交出那份清单之后,他的利用价值其实已没有了。
和其他人不同,他需要一份工作,他有孩子需要抚养,妻子又有病在身,失业两年,单单花费在医疗上的费用,就令他负债累累。
现在的老板给他的那张支票,用来还债之外,还可以应付三年的开销。
但是三年之后该怎么办呢?更何况他还要供养孩子读大学,这更是需要一笔不小的钱。
可是现在的梵塞,想要找一份工作相当困难,自从战败以来,许多人涌进了这座城市,其结果就是物价飞涨,偏偏战败导致了经济衰退。此刻最痛苦的,就是像他这样的平民百姓。
所以他必须要弄到一笔钱,一笔能够让他的家庭得以安定的钱,一笔能够让他的孩子顺利读完大学的钱。
现在的这位老板倒是非常大方,但是他有些担忧,这份工作能够持续多久,他并不是傻瓜,完全看得出,他的老板正在做的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弄到足够的钱,正是因为如此,他必须显示出自己的价值。
而他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他在档案管理方面的专长。
费比同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正在做的这些事情会不会有用,这一次来梵塞,原本没有他的份,是他自己拍着胸脯说,他可以负责整理得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