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修潘迪厄惊叹了起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
毕农瑟林沉默了一下,伸出两根指头,道:“两块风鹰魔晶,抓紧时间吧。”
“我说什么来着,我是一个对朋友相当坦诚的人。”修潘迪厄一把抓住对方的袖子,掀起一看,道:“这个伤口,还有圣光灼烧的痕迹,你肯定是和圣骑士交过手。”他的指甲在上面的焦痕上刮动了一下,努嘴道:“唔,起码是七阶左右的圣骑士,毕农瑟林,你运气不错。这一剑如果落到你的脖子上,我可没把握能帮你换个头。”
毕农瑟林没好气地道:“那就换个身体。”
“咦,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份幽默感。”修潘迪厄放下对方的断手,道:“不过那个价格可是高到把你丢到我的锅里也榨不出来。”
“行了,快帮我重新找只手。”可能又牵动了伤口,毕农瑟林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下,额角上渗出了不少汗水。
修潘迪厄转过身,向一排钩子挂起的布袋走去,如果是和他做过几笔交易的人就知道,那里面装满了个种族和魔兽的骨骼和器官零件,除了灵魂的买卖不做,这位黑暗炼金师的生意几乎涉及了所有的阴暗层面。
他在几个贴上标签的布袋上拍打了一下,回过头来轻笑道:“您需要什么样的手?魔兽的?人类的?兽人的?还是精灵的?”
“我觉得你的手是最好的。”毕农瑟林眼角跳了跳,声音低沉道:“你的废话真多。”
“呵呵,多谢夸奖,我一直为它们感到骄傲。”修潘迪厄笑容很灿烂,他把自己的手藏到了袖子里,仿佛怕被人抢走似的,又不忘添了一句,道:“当然,如果你出得起价钱的话,你知道,我一直说……”
“价值只因交换而存在。”毕农瑟林冷冷打断了他,道:“这就话我听你说了不下十几遍,能不能快一点,我需要一只正常的人类手臂。”
“忍忍吧。”修潘迪厄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只惨白的人类手骨,在毕农瑟林的手肘上对比了一下,满意地点头道:“大小正合适。”他取出了一种绿色的油膏,往后者的断臂上抹了上去,嘴里喃喃地念出了几句枯涩的咒文,几缕淡淡的黑雾凭空从断手的拼接处飘舞了起来,如蛛丝般一丝丝一根根缠绕在上面。
随后他拿出了一卷白色的绷带将手骨的拼接处牢牢捆绑了起来,叮嘱道:“回去等整只手臂被黑暗咒术腐蚀透了再来找我,记住,一定要腐蚀透了。”
“需要几天?”毕农瑟林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阵的僵麻感,原本的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他知道修潘迪厄虽然总给人一种不安全的感觉,但是他的黑暗炼金术即便在亡者议会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修潘迪厄从一只战战兢兢的小恶魔手里接过一块丝帕,将手中的油膏抹尽,嘴一撇,道:“七天的时间。”
“七天时间?”显然这时间超出了毕农瑟林预计,他抚摸了一下断手处,疑声道:“我记得你以前做这种修补拼接术从来没有超过五天的。”
修潘迪厄一翻白眼,道:“我把炼金实验室从议会驻地搬到塞达昂这里来,可不是来为你修补身体零件的,有很多工具和药物我都没有带。”
“我知道。”毕农瑟林恨恨一跺脚,道:“我只差一步就能拿到圣徒之血,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次居然有修士会的人事先得到了消息。”他脑海里想起的是罗澜躲藏在阴影里的身影,他们虽然没有直接交手,但是他深深地感觉到这个人给予他的危险才是对大的。
修潘迪厄冷笑道:“早就劝说过你,不要轻举妄动。”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元老们的要求,圣徒之血我是志在必得的。”毕农瑟林并不甘心这次失败,他已经在筹谋下一次的行动,当然,他绝对不会再如此大意了。
“圣徒之血,就由我们来拿吧!”魔法传送阵的光芒再次亮了起来,随着一把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走了出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的身上如烟雾般腾起了缕缕紫色的气体,向前移动时给人以如幽魂一般没有重量感的错觉,还没有走近,那冰冷暗黑的气息就蔓延到了灵魂的深处,稠密的让人为之恐惧的黑暗元素一下填满了整个炼金室内。
毕农瑟林两眼中的绿色焰芒跳动着,神情变得警惕无比,他沉声道:“高等会士,九级黑暗牧师庞斯?”
黑暗牧师阴恻恻地笑了声,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传送法阵的光芒接二连三地跳动着。
修潘迪厄睁大眼睛看去,不单是这个人,周围一下又出现了四个或高或矮的身影,极度危险的气息顿时从他们身上散发了出来。
“有趣。”修潘迪厄稍稍惊讶,接着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道:“那些老家伙居然连你们也一起出动了,难道是塞达昂来了什么修士会的高手,是骑士联盟的诺龙撒多还是法师会的卡奥?”
“都不是。”黑暗牧师身后的四个人一动未动,也没有发动声息,他慢慢站到了两人的面前,阴恻恻道:“原本这件事情是很简单的,但是因为那个叛徒的缘故,元老们怕我们的计划已经让修士会和教廷的那群走狗们得知了,所以将我们派了出来,以确保‘圣徒之血’的成功到手。”
一个极度娇媚,让人联想到肉欲和兴奋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道:“听说那里还有一些守护‘圣徒之血’的走狗很麻烦,需要我们亲自出手料理哦。”
修潘迪厄看了过去,在并不清晰的光线下,却只能看到她那喷火的身段。
“可爱的小姐。”修潘迪厄行了一礼,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是迷人的表情,道:“你是说‘护佑骑士’?”
第十一章 护佑骑士的荣耀
“护佑骑士?”
佛罗桑德斯夸张的叫了一声,他鄙夷地偏过脸,“嗤”了一声道:“那些死板,无味,毫无情趣和幽默感的家伙?”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毫不留情对这些口中的骑士下了近乎负面的评断。
然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希婕丝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些怒火,她在身躯在轻轻颤抖,似乎在强自在按捺自己心中的情绪。
黛芙妮淡淡扫了佛罗桑德斯一眼,她并没有刻意去纠正这种说法,固然是有因为这些形容词虽然刻薄,但也确实道出了一些真实情况,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如果她出语为护佑骑士们辩解,那接下来一定会引发佛罗桑德把更多不堪的词汇泼洒到他们身上。
作为一名光明神的信徒,她是非常敬仰这些把一生都奉献给神明的骑士的,并不希望他们受到哪怕只是言词上的玷污,因为从出生到死亡,除了荣耀之外,他们不会为自己留下任何东西。
所以她并不去理会佛罗桑德斯,而是继续说下去道:“护佑骑士都是从孤儿中挑选出来,自小经受严格残酷的训练,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守教廷的圣物,一直到生命的终结。”
罗澜对护佑骑士也有所耳闻,传说中这个骑士组织的前身是在光明教廷初期担任看护光明圣杖的骑士,后来则演变为专门看护圣物的卫士。
对于教廷来说,全员贵族化的传统是为了保证教廷的利益和生存,但是这些护佑骑士却都是平民出生,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宗教上的象征,而且你也不可能指望一个贵族,哪怕只是一个没落贵族一生只面对一个圣物而寸步不离,所以这些人的出身就可以理解了。
千年以来,因为他们的特殊作用,他们已经成为了独立于教廷之外的编制,每一个护佑骑士团的成员除了看守圣物外,不会服从任何个人或者团体的命令。
他们是光明神最忠诚的勇士,他们拒绝执行除了神灵圣谕之外的任何指令,哪怕是教皇也不例外。
他们不是对外的锋利斧头,而是一块怀内的坚固护盾。
圣徒之血作为圣物之一被护送到塞达昂,它同样也有三名护佑骑士随行,圣物到哪里,他们的肉体和精神就追随到哪里,仿佛这才是他们的生命。
罗澜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思索道:“虽然不知道亡者议会的目的具体是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他们不会就此罢手,想必他们也知道护佑骑士的存在,所以这次采取了混入神职人员中的软手段,不过这已经引起了我们的警惕,所以下一次如果他们还有动作的话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很可能会派出高手……”他看向黛芙妮,道:“我们是否需要提醒他们?”
黛芙妮轻轻摇头,她望着那本亡者议会的书籍,露出深思的神情,道:“提醒他们也没有作用,因为护佑骑士不会相信任何人。而且他们没有一刻会放松警惕,但是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准备,以防万一。”
“所以我早说了。”佛罗桑德斯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罗澜,撇嘴道:“危险的家伙,难道你不认为这些骑士就像金属傀儡一样是一群没有任何感情的行尸走肉么?”
希婕丝终于忍耐不住,她突然站了起来,怒叱道:“闭嘴!”
她愤怒地走上前去,拔出长剑指着佛罗桑德斯,道:“我,要求你收回你刚才所说的话!”
佛罗桑德斯一下将散漫和慵懒都收了起来,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森寒凌厉的气势正在朝他源源不断地涌来,那毫无保留的杀气让他毛骨悚然,好像能将他立刻化作一具冰冷的尸体。
对于佛罗桑德斯而言,这反而更加挑起了他逆反的情绪,他脖子一梗,道:“我拒绝,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希婕丝冰冷的脸庞泛出一片红色,她呼吸急促,神情激动道:“你知道护佑骑士所经历的痛苦么?”她的身躯不停的颤抖,似乎有无尽的愤怒要从身体中发泄出来,“你知道他们的内心么?你知道他们的信念么?你知道他们的意志么?不,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没有感情的?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一群行尸走肉?”
希婕丝大声地斥责佛罗桑德斯,那言语中的激烈和愤然的情绪让人心惊。淡金色的斗气光芒在她身上若隐若现,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其倾泻到后者身上!
但是佛罗桑德斯却仍然是一幅满不在乎,没有一丝悔悟的样子,这让她更为愤怒。
希婕丝眼中的寒意如一池深潭般越来越深,她举了举手中闪烁着光芒的斩剑,冷然道:“既然这样,我只能用它来纠正你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