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说过,当年好像他自动宣布接受了教廷的恩召,算起来,倒是父亲的年岁大了一点。”
“是的,他那时还不满二十岁。”
“嗯?”
“您在奇怪为什么当年老爷没有被送走,原因很简单……”图兹顿了一下,声音明显的轻了下去。
虽然声音极低,但是罗澜经过特殊训练的听力仍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老爷当年用魔法药剂毁了他的容貌。而这个人,如今听说在教会里权势很大,老爷很怕他谋夺我们的财产。”
“一个离开家族十几年的人,即便是教会高阶神职人员,又有什么能力插手在家族的事务中来?”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图兹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西奥斯少爷这么多年来流落在外,而且有段时间下落不明,无论怎样调查都无法查出,我很怀疑这是您叔叔安排的。”
“嗯?你是说?”埃米尔的声音充满了警惕。
“是的,其实西奥斯少爷当年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城堡里,十几年前的一天却莫名的失踪了,当时我与老爷怀疑他是被人劫持。于是,老爷当时把只有三个月大的您当作仆役收养,而把早已为人所知的伦迪特少爷放在前台做您的挡箭牌,这是老爷当年布下的局,为的就是防止今天这一幕的出现。”
“哦?原来父亲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不,您说错了,埃米尔少爷,您与伦迪特的机会是相等的。”图兹的声音有些低沉:“少爷,其实,在最后一刻,老爷还没最后决定究竟由谁来继承财产。直到您动手把您的那个痴呆哥哥杀了,老爷才最终下定了决心。”
这番话不但说得埃米尔冷汗直冒,就连趴在旁边窃听的罗澜也是心头惕凛,暗暗心惊佐德深沉无比的算计和冰冷残酷的内心,居然连亲生儿子也可以随意牺牲掉。
他暗叹了一声,光论手段,佐德这十几年来的布局,不动声色的隐忍,并且在最后一刻还含而不发,那才是真正厉害无比的阴谋。
罗澜很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一出,心头上所有的疑惑之处也随之化开。
要不是佐德的这番话,从表面上所透露出的信息来看根本不可能找出佐德背后的真正手段。
屋子里的声音静了下来,罗澜听到了脚步声的离去。
显然图兹和埃米尔的对话结束后,前者退出了房间。
而罗澜则轻轻从廊台上跃下,他在原地站立了片刻,在浓浊的阴云遮住月亮的瞬间,他的身体渐渐化成了薄雾,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阴影术!
由于时间太紧,他现在只掌握了并不纯熟的运用技巧,而且只有十多秒的延续时间,根本不能和某些阴影盗贼长达几天的强悍能力相比较。
不过,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了上去,第一次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中。
明明站在其他人的眼前,却偏偏无法被望见,这无比刺激的经历让他常年冷静的心也有些微微激动了。
透过廊台房门的隙缝,他能看见埃米尔正走来走去,嘴里不知在嘀咕这什么,显得既兴奋又焦躁。
看来,第一夜入住这间象征身份的房间,第一次能够站在这里憧憬未来的人生,已经把这位小少爷调动得情绪高涨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飞快地推开廊台的门,然后一闪身进入了房间。
“吱嘎。”
埃米尔转眼看去,门正轻轻地晃动着,仿佛被风吹开了一般。
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走了过去,将门轻轻掩上,然后孩子气地说了一句:“唉,怎么办,睡不着啊。”
罗澜心头微微一动,生出了几分不忍。
埃米尔,说不定就我的亲生弟弟。
不!
他的眼睛瞬时就冷酷了,只是这具身体的血缘罢了。
我,还是我!
既然是兄弟,那么,兰蒂斯顿家的天赋埃米尔也一定有!
伦迪特的天赋能被他吸收,那埃米尔的天赋他一定也能吸收。
“你很快就会睡着了。”罗澜默默道。
他飞快地向目标移动了身形,透入窗中的月光下产生了一抹淡淡的虚影。
廊门又一次被风吹开了。
这,就是最后的果实!
第十四章 逃亡者的会面
“女性盗贼追逐杀戮的美感。”——《盗贼手札》
※※※※
当罗澜潜离城堡的时候,他还未能来得及为自己成功的行动而窃喜,就已经先品尝了到连续使用天赋的苦果。
头部再次袭来了那疼痛欲裂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袋里拼命钻出来,却又无法挣脱舒服,只能在里面胡乱的窜动。
罗澜的面色变得苍白无比,浑身的虚汗刷刷的直往外直冒,他咬牙忍受住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更加强烈的痛苦,躲避着一路上的侍卫。
但是他知道,只要挺过这一次,他对天赋的理解和运用力又将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就如“黑影”用自身的抗力去抵挡毒药一般。
这样的方法需要极长的时间去磨练,绝不是一时一刻所能见效的,只有意志力和精神都极为坚韧的人才能忍受住这样长久的考验。
而且只用肉体上痛苦的代价就换取了他现在所得到的能力无疑是非常划算的。
在轻松地绕开最后一个守卫,从城堡中脱身而出后,罗澜现在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摆脱一切枷锁后的那种得意畅快的心情。
命运?嘿!
就在他刚刚对命运发出嘲弄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始料未及。
蓦然间,他的心头大大的震动了一下。
如同被淋了一盆凉水,一股深彻的寒意瞬间从头到脚笼遍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