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跪倒在地面上的那些布鲁弗王子的私人老师们,也都很不顾礼仪地抬起了头来,看着布鲁弗王子,屏息静气地等着他说出答案。
他们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呆在布鲁弗王子的身边,当然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他们各自的使命与目的,自从布鲁弗王子说出了这个念头以来,为了查清这背后教唆的势力,这些个老师这几天来都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做了多少的努力,但却都还是一无所获。
这些老师背后支撑着他们的势力,在撒卡拉帝国里面,也都是非同小可的存在,而他们却对此毫无头绪,可以想见如果这件事的背后确实是有着什么人在推动的话,那么这整个计划算得上是何等地滴水不漏,是以哪怕是在一刻之间,他们也都不敢相信居然他们遍寻不获的答案,会就这么轻易地从布鲁弗王子的口中吐出来。
只是他们都知道他们的这个学生,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城府,从来也都不会说谎话的。于是他们现在一个两个也都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等着布鲁弗王子说出他的答案。
大殿里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些老师们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布鲁弗王子的身上,大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崩紧到了极致。
“那个伟大的人,就是您啊,陛下”,布鲁弗王子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他身边这种异样的气息,他踏前了一步,抬起头,一脸崇敬地看着诺顿三世:“除了您之外,谁能够给我这么宝贵的启示?我一定会一生一世都记得您的教诲的!”
“呃!”那些老师们眼神齐刷刷地又迅速转到了地面上,所有人都做出一副一直以来,都在跟大殿里的地面专心地交流感情,从来都没有抬起头,也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话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摆在大殿里的雕塑品。
他们当然能听得出这里面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也知道如果这事情的背后真有诺顿三世的影子,那么这位皇帝陛下绝对没有这样的必要来在他们面前演这么一出荒诞戏,但是事情既然已经牵扯到了诺顿三世陛下的身上,又是由布鲁弗王子口中说出来的,那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装着一切都没有听到,一切都没有看到,这样才是最安全的选项。
只是他们都埋着头怎么也不敢抬起来,自然也就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诺顿三世陛下,在听到布鲁弗王子的答案之后,也是很没有贵族礼仪的张大了嘴,好一会才回过了神来,抬起一只手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地向布鲁弗王子问道:“你是说,那些什么爱情的执着之类的东西,是我教给你的?!”
“当然是您啊,陛下”,布鲁弗王子根本没有理会诺顿三世的语气,他那种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敬的语调,实在让人都不可能对他的话生起什么怀疑的念头:“当年就是您,给我指出了人生的意义,从此我才找到了目标,才能够一路坚持到现在啊!”
“你等等,等等”,如若换了其他人对诺顿三世说这番话,只怕诺顿三世早就龙颜大怒,把他拖走剁掉了,但是他却很了解布鲁弗王子的品性,而且听着布鲁弗王子的话里充满着的那种感情,也知道这些话是布鲁弗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丝一毫调侃的意味,只是诺顿三世细想之下,却仍然还是一头雾水,只好苦笑着向布鲁弗王子问道:“我们平日里不常见面,我跟你说过的话也不是太多,到底是什么时候,我会教过你这些东西了?!”
“是在我十四岁生日的时候,陛下!”布鲁弗王子向着诺顿三世躬了躬身,回答道:“在那天的晚宴结束的时候,陛下亲口告诉我的,当时的情况,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十四岁生日……晚宴……”诺顿三世看着布鲁弗王子言之凿凿,一下子也有点儿迟疑了起来,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他本来自小就是个浪子,又怎么可能教给这个家伙什么对于爱情的执着。
“是的,当时陛下亲口告诉我,说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幸好布鲁弗王子也没让他多等,自己已经接着说了下去:“陛下说,身为一个男人,就要学着去过真正的男人的生活!”
“我有点想起来了”,诺顿三世回忆着,不过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可是我当时似乎是说……”
“是的,陛下的话到现在都还象是响在我耳边一样”,布鲁弗王子躬着身,恭恭敬敬地回答:“陛下当时说,真正的男人的生活,就是要学会享受生命,有空的时候多看看歌舞、喝喝美酒还有多享受享受女人,对一个真正的男人而言,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
大殿台阶下跪着的那群雕塑,继续保持着石化的状态,对这一切似乎充耳不闻,没有一个人抬起头来,但有几个人的身躯微微地抖动着,似乎是在艰难地忍着笑。
撒卡拉帝国能够有份参与到中央政治事务的贵族世家,都知道上的诺顿三世陛下,当年还是诺顿王子的时候,就是撒卡拉帝国帝都之中出了名的浪荡小子,酒和女人确实是他每日生活之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不过这些年来当上了皇帝之后,大权在握,威风也是与日俱增,恐怕已经有不知道多久不敢有人敢在这位诺顿三世陛下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牢记着陛下的教诲”,布鲁弗王子接下去说道:“我一直很努力地学习音律,学习品酒,也很努力地告诉自己爱情的珍贵与意义,因为这些都是陛下教授给我的,虽然我可能做不到,但一定尽力去追求!”
“可是……”诺顿三世简直是张口结舌,他现在也大概想起来了,那一天的宴会他有点喝多了,似乎确实象布鲁弗王子说过这些话,而这些话也确实是象他的口吻,只不过这话里头的意思,比起布鲁弗王子的理解,也实在是差得太远了吧。
自己不就是叫他要及时行乐,没事多看看艳舞,喝喝花酒,外加搞一搞女人,怎么居然也会让这个小子弄得这么神圣加学术化了?!
“好吧,就算是我说过的吧!”诺顿三世看着布鲁弗王子那一幅崇拜的模样,一肚子火也不知不觉间就都消掉了,毕竟布鲁弗王子会长成现在这种纯洁得有如一张白纸的模样,跟他实在也是不无关系,既然都已经养成这种性格了,再跟他生气,也是根本没有任何帮助的事情。
更何况,诺顿三世登基以来,大权在手,各种溜须拍马的话是听得多了,但象眼前这位布鲁弗王子这般发自内心的崇拜眼神,却还确实是从来未曾看到过了。
“这一次我之所以想着把音乐跟爱情联系起来,用最美妙的旋律,来迎接我心中的新娘,也正是想到了陛下的教诲,决定以此来追寻生命真正的意义”,布鲁弗王子一脸憧憬地说着:“陛下,您说那天,我是不是还要再背上一壶酒?还有……”
“行了,行了,你就直接说吧”,诺顿三世摆着手,打断了布鲁弗王子的梦呓,他抬头,看着布鲁弗王子,很无奈地说道:“你说的要学的那个什么小曲,哦,不,那首音乐,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第185章
“不是吧”,林克张大了嘴巴,看着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维尔伯爵与芭株小精灵:“这样也行?!”
“当然行啦”,维尔伯爵一副鼻子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我维尔伯爵想出来的招数,怎么会不行?想当年我在巴伐尔帝国帝都年轻一辈,也是出了名的智慧之星啊!”
“你们就这么让芭株哄了那个什么布鲁弗王子两句,然后再由布鲁弗王子用那个一点儿也说不通的理由去找诺顿三世就这么一说”,林克还是有点儿很不敢相信的模样,他伸出三根手指,对着维尔伯爵说道:“然后那个诺顿三世就同意了把婚期至少再推后三十天?!”
“三十天只是起码的”,维尔伯爵笑嘻嘻地说道:“按照布鲁弗王子传过来的消息,他当时说的是有可能要五六十天的时间才可能学好那首曲子,而诺顿三世除了叹气之外也没有说什么,这样子时间应该怎么算都够了。”
“够了够了”,林克拼命点头:“别说五六十天,再有三十天齐云跟佩里格那保老狐狸再不来,我们干脆自己一路打出去算了!”
自从他们进入帝都以来,从城门口开始,那位司米宁大人的行为举止,就一直让他们感觉到似乎诺顿三世对于这一次的大婚极为看重,而这一次的两大帝国联姻,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在帝都举行。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如果论战斗力,确实也还是说得过去的,不过以个人之力,无论再强大,终归无法跟撒卡拉帝国帝都之中所聚集的国家暴力机器相抗衡。
而他们这些人在撒卡拉帝国的帝都实在是无根无底,甚至于连一个相熟的人也没有,原本对于妥善处理这一件事情的希望,就都是放佩里格跟齐云他们这一脉挺斯里兰卡王子的势力之上,万一要是那个诺顿三世突然间加快节奏,赶在了佩里格跟齐云他们赶来之前,就要求布鲁弗王子举行大婚,那么林克他们的处境就非常地被动了。
是以林克才会在赶着在进入帝都不到几天,就这么硬闯进潘柏尔家族的府邸,去求见潘柏尔家族的家主,想着跟他们化敌为友,不惜许下条件来拉拢他们帮忙应付帝都可以即将发生的事情,就是因为他实在很急切地感觉到了这种时间上的紧迫感。
而现在有了诺顿三世亲口许下的这大婚起码会在三十天之后才进行的承诺,一切就变得从容起来的,毕竟佩里格跟齐云只是去做一些必要的布置,跟势力的召集,本来也就不会拖得太久。
以佩里格这只老狐狸对于撒卡拉帝国政治局面的熟悉,想来也能够想得明白如果不尽早赶来的话,事情还很可能会生出无穷的变数,在现在的大陆之上,要找几个象林克、维尔伯爵这样战斗力水平的盟友,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现在他们又知道林克这一行人当中还有地狼、芭株这样上古智慧种族之中的超级打手,如若不是林克他们这一行人恰好遇上了这样的问题,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拉不齐这么一队强大的打架阵容,对于数十年来一直想着怎么样解决掉神殿之中存在着的那个神秘的隐患,从而将斯里兰卡王子太太平平地扶上王位的佩里格大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相信他也一定会担心事情有变,会尽可能快地赶到帝都来的。
“这件事居然会演变成这样”,林克始终还是觉得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很够戏剧化,他摇着头,感慨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说不定那个诺顿三世根本就是个大傻蛋呢”,地狼的声音从地底下闷闷地传了上来:“或者也有可能是那个布鲁弗王子根本就是在装傻而已,他真实的骗人本事,可能还在维尔之上!”
地狼那天就觉得维尔伯爵会把希望寄托在布鲁弗王子这样的一个天真烂漫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家伙身上,很有点儿不对头,虽说他也知道维尔伯爵这是病急乱投医,随便捉着个机会就要试一试,而且看当时的情形,诺顿三世也已经对他们早就有了戒备的念头,就算事情办砸了,情况也不会更糟糕到哪里去,只不过他这一路以来都跟维尔伯爵抬扛抬习惯了,是以当时就跟维尔打了个赌,赌这一次维尔伯爵的计划绝对没有成功的可能,却没想到也就是几天的功夫,那位布鲁弗王子居然就这么顺顺利利地把事情给办成了,甚至于替他们争取到的时间,比他们原先料想的最好的结果,都还要更好上一些,实在让地狼很受打击。
“当然了,最大的功臣还是我们的芭株”,林克看着因为一直没有被提到名字,嘴巴已经开始慢慢翘起来的芭株小精灵,连忙说道:“要不是我们的芭株魅力足,怎么可能会有眼前这种大好的局面呢?!”
“那当然了”,芭株转嗔为喜,一点儿也不谦虚地接受了林克的这个赞美,笑道:“你当时不在,没有看到,那个家伙可好玩了,可听话了!”
在芭株的心目之中,从来没有什么环境险恶还是不险恶的感觉,只觉得是在玩一场有意思的游戏罢了,而她对于布鲁弗王子的那种浓烈的感情,也根本没有多少概念,只是觉得布鲁弗王子是个很听话的大玩具罢了。
“再厉害也没有你厉害啊,我的林克骑士”,小公主自从进入到撒卡拉帝国的帝都之后,一直都闷闷地没有说多少的话,现在也笑嘻嘻地开口,调侃起林克来了:“芭株驯化的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布鲁弗王子,而你却把撒卡拉帝国里最有权力的潘柏尔世家都给说服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跟他们化敌为友的?!”
自从进到撒卡拉帝国的帝都之后,小公主的心态一直处在一种非常忐忑不安的地步,毕竟她自懂事开始,就明白等待自己的将会是这样的一种命运,而这一次来到撒卡拉帝国,也就是为了跟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甚至不认识的人成婚而来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小公主也认为,这将是她身为巴伐尔帝国公主不可更改的宿命。
在这一路之上,她确实是发现了自己真正的感情,也没有太刻意地去掩饰自己,但这更多地只是一种觉得要在人生变成完全的灰色之前,最后的疯狂罢了,毕竟她不像林克这个经过法师塔洗礼的家伙一样,敢于挑战大陆之上所有的礼仪与秩序,至少在她的心目之中,这种两大帝国联姻的事情要出现更改的可能性,绝对是近乎于零的。
虽然说在沿路之上开始见识到林克那种种强大得跟他的身份完全不相衬的不可思议的能力,以及接触到了圆月一族、精灵一族这种完全出乎于她知识体系之外的存在之后,小公主的想法也已经开始有了一些的变化,至少她也已经敢于开始想着是不是真有着解除这一次两大帝国之间联姻的可能,但很多时候,她终归还是很悲观地觉得,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毕竟她是出身于巴伐尔帝国皇室的公主,是巴伐尔帝国现任君王的亲生女儿,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从小看到的那许多活生生的例子,都是在告诉她像这样走向一场两大帝国的联姻,然后从此过上尊贵无比但却没有丝毫幸福的生活,几乎就是现在大陆之上所有帝国公主所必然要走上的一条路,似乎在她的知识范围之内,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可能改变的例子。
而且小公主本身并没有学习过战斗技能,对于林克、芭株、地狼他们的表现,她只知道是很强大很强大的,但到底强大到哪一个地步,她也没有一个评判的依据,尤其是她自小接受的都是皇室对于公主的那些教育,更多地侧重于政治斗争、勾心斗角之类的东西,在这种教育体系里面,个人的武力再过强大,除非能够达到九阶顶级的水平,否则始终也不过就是受到国家操控的一件工具罢了。
事实上这一路以来,更能让小公主感觉得有点希望的,反倒是佩里格跟齐云与他们这一行人商谈的合作计划,毕竟在小公主所接受的教育里面,惟一能够让这两大帝国的皇帝陛下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改变决定的可能,就取决于是不是有更为强大的势力施加压力,她自小就已经被灌输了无数这样的概念,这种根深蒂固的念头,一时之间实在很难扭转得过来。
是以在来到了撒卡拉帝国的帝都之后,小公主就有了一种觉得自己就象一个等待被审判死刑的犯人,已经被押解到了法庭之上,就等着法官开口审判的感觉,所以这些天来虽然不想说得太多给林克太大的压力,但也一直私底下都是愁眉不展的。
但是现在的形势,却简直就是在一夜之间变不可能为可能,让一直觉得有些希望渺茫的小公主,第一次感觉到前途是如此地光明。
潘柏尔家族在撒卡拉帝国之中,到底是一个意味着什么样的存在,在这一点上面,小公主要比林克更清楚上许多。
自撒卡拉帝国开国以来,潘柏尔家族就是跟帝国皇室共生的存在,直到现在为止,潘柏尔家族都还世代把持着撒卡拉帝国军部大臣的位置,可以说是撒卡拉帝国之中份量最重的世家大族之一,在小公主看来,只要潘柏尔家族的家主大人,真的会如林克所说的那般全力支持,那么即便没有了跟佩里格他们的合作,这一次顺利地解除两大帝国的婚约,只怕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