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光之雨终于消失,而轰鸣的大地却再次平静了下来。但是现在,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副难以想象,任何人都无法猜测到的场景。
坚硬的大地此刻看起来却像是厚黑的毛毯,原本覆盖在上,绿与黄交替存在的草地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看不见尸体的影子,仿佛整个大地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彻底翻了过来,只留下了残存的痕迹。
而在这其中,只有两个身影依旧站在原地。
朱蒂很明显并没有受到这魔法攻击的影响,只不过从她周身上下猛烈燃烧的红色火焰来看,她显然也花了不少力气来对抗这可怕的攻击。毕竟,这可是无差别的轰炸,光之雨可不带什么精确导向系统。
而另外一个人,则有些让人意外。
威斯特五世呆呆的站在地面上,在他的身边,一圈半透明的金色防护罩笼罩住了他的身体,此刻,那道金色屏障已经是忽隐忽现,显然也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感觉如何?”
尤连嘲讽的声音再一次在威斯特五世的耳边响起,而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此刻的他仿佛一个苍老濒死的老人般,甚至连动作都是那么的迟缓。
尤连漫步走到他的面前,面色平静而淡漠。在他的身后,双子姐妹正在手拉着手向下飘落,而朱蒂也在整理好了自己的武器和装备之后,收剑回鞘,大步向着这里走来。而夏洛特与那个“全副武装”的女仆却是安静的跟随在他的背后,就好像尤连的影子一般。
但是威斯特五世此刻,并不是对她们感兴趣,他吃力的转动着脖子,仿佛上面有千斤重担,随后,他望向了站在尤连身边,拥有着明亮的,紫罗兰色长发的少女。
欧法莉尔此刻也从之前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此刻的她虽然面上还带着几丝激动的红晕,但是其表情却是相当平静。她表情复杂的注视着威斯特五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失败了?”
威斯特五世茫然的开口询问道,他低下头去,望着自己手中的卷轴。大凡一国之君,或多或少都有保命的办法,而威斯特自然也有自己的王牌——这张高阶守护卷轴是他花了大价钱,通过拉里博德向法师协会的那些大法师所购买的,上面储存了一个最高等级的防护法术,按照道理来说,它原本可以抵挡任何攻击——不过就目前来看,它只不过是没有碰到过更强力的攻击而已。
“是的,你失败了。”
欧法莉尔轻声回答道,她表情复杂的注视着眼前的威斯特五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失败了。”
威斯特五世低声苦笑,重复着这句话。
“我又一次失败了,我一直都在失败……啊,王姐,你现在是不是感到很高兴?就像以前一样?你永远都是对的,我永远都是错的。你做什么都能成功,但是我做什么都失败?当王子的时候我很失败,现在成了国王,我也一样失败?你很高兴吧,你很高兴吧,告诉我你很高兴对不对啊!!”
“我不知道。”
但是,欧法莉尔的回答,却是出乎了威斯特五世的意料之外。
“坦白说,我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是,对于你目前的遭遇,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面对这种早就在我预料之中的场景,我实在很难提得起高兴的心情……我太了解你了,波克士。”
说到这里,欧法莉尔有些悲伤。
“我一直以为我很了解你,但是在那时,我才真正明白,我根本就不了解你的执着。”
“你不明白……你当然不明白!!”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忽然开始大笑起来。
“王姐,王姐?王姐?你算什么王族?!!你不过是个杂种,是流淌着贱民鲜血的杂种!!我,波克士·威斯特才是流淌着王家高贵血脉的正统继承人!但是,你居然胆敢爬到我的头上!!我的头上啊!!!我是王子!你明白吗?!我是继承了达利士家族流淌的高贵血统,和威斯特王室的高贵血统,最高贵的王族!!我才是最好的!我才是第一,你,你们,你们都是一群贱民~!低等下人!你们居然胆敢打败我,这对我的大不敬!你们怎么可以有胆子这么做?你们怎么可以胆敢爬到我的头上,侮辱我这高贵的血统!?如果没有你这个疯女人,我本来才是王室里最完美,最受尊敬和宠爱的人!我才不会失败!”
说到这里,威斯特五世怒吼着,他咬紧牙光,握住双拳。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从出生开始,就和一个母亲是女官,一个母亲是低等贱民的女人相提并论?为什么我要处处都和你这个女人比较?嗯?看看你的欧法莉尔王姐,啊,那个只有一半王室血统的女人,居然做的比王子都好,这王子真是个废物。不是吗?不是吗?欧法莉尔,欧法莉尔,这名字让我恶心!!了解我?信任我?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王子是个废物,我是这么的优秀,就同情他一下好了,这样做多舒服啊。他不是未来的国王吗?结果还不如我做的好,这还不是一个废物?”
他举起手来,指向欧法莉尔。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女人在想什么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那张友善的外皮下,是多么的肮脏与邪恶吗?我才是那个正义的英雄!我驱逐了邪恶!但是王宫里的那些人,却不在乎我的壮举,他们居然还为你的死而惋惜!!圣恩在上!他们都被你这个血统污秽低下的贱人给骗了啊!像你这样的杂种,怎么可以进入王室啊!!这是亵渎,这是对神圣的王族血统的亵渎!!”
“你所说的这一切,我原本都不在乎。”
欧法莉尔面对着威斯特五世的怒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不在乎血统,更不在乎我是不是什么杂种,这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也不想再去和你讨论这个问题,波克士,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不是王位,不是王族,不是这个国家,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波克士。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母亲大人的坟墓在哪里,我只想知道这个答案。”
“嘿嘿嘿,嘿嘿嘿,嘻嘻哈哈?”
听到这里,威斯特五世面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扭曲的笑容。
“看吧,我还是比你厉害,杂种。你总算有不知道的事了吧?你总算有要问我的事了吧?你总算有求我的一天了吧?这就证明,我的血统比你高贵,我远远比你有才能,不对吗?”
说着,威斯特五世仿佛忽然振作起了精神,他挺胸抬头,轻蔑的注视着眼前的尤连和欧法莉尔,随后,右脚前伸。
“如果想知道的话,那么你和这些贱民都必须有个贱民的样子,现在立刻,跪下来吻我的脚,同时为你们的无礼行为向我谢罪!这样的话,作为你们高贵的统治者,说不定,我会发发慈悲,想起一点什么哦?怎么了?快来啊?快来啊?你不想知道吗?你很想知道吧,我知道哦?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让那个老女人腐烂着在坟墓里喂狗吧!”
“啪!”
就在威斯特五世兴奋得意的摇头晃脑之时,一道黑影闪过,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随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威斯特五世这样飞了出去,倒在地上。而这时,欧法莉尔的右手中,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漆黑的长鞭。
“任何胆敢对母亲大人不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他。”
“刷!”
黑色的长影再次甩过,重重的抽在了威斯特五世的身上。
“呜啊!哈哈哈,你打呀,你打我也不告诉你,我就是比你厉害,就是比你厉害,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那个老贱人她……呜哇!”
长鞭再一次落下,欧法莉尔咬紧牙关,此刻的她,终于展现出了一丝愤怒之情。
“说!母亲大人埋葬在哪里?!”
在欧法莉尔的驱动下,黑鞭这一次缠绕住了威斯特五世的脚,随后将他甩起,接着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这一击让威斯特五世却是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但是他依旧带着诡异的笑容,望着欧法莉尔,用力的摇了摇头,很明显,他是宁死都不打算说了。
“”
直到这时,欧法莉尔终于有些忍耐不住了,她皱起眉头,正打算说些什么,但是尤连却拦住了她。
“这位国王陛下,看来还真不知道他的处境。”
“大人,您……”
“没关系。”
尤连摆了摆手,打断了欧法莉尔有些疑惑的发问。
“既然你的母亲,是在王都被处死的,那么我们总能够找到线索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