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先稳定好身体，努力适应！法师大人，请您下指示！”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说了，在驾驶班学三个月开车不如自己在高速路上开个三天……好了，按下那个。”
卡洛斯指了指船舵旁边平台上用魔法水晶制造而成的按扭，此刻它正和那些连接在一起的金线一样，散发着虚幻的光芒。没有丝毫魔法知识的舵手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战战兢兢的按了下去。接着伴随一阵轻微的晃动，整艘船变的平稳下来，这对长时间生活在海上的船员们来说，才终于松了口气。他们虽然不习惯体验下沉，不过对于船体平稳的感觉却是相当了解。很明显他们此刻应该四平八稳的在海里——这也是个大问题，毕竟不是在海面上。
对于船员们来说，他们习惯了站在甲板上，听着了望手的报告，接着由大副传达给船长，再由船长下达命令。而接下来水手们便开始拉帆或者卷帆，操纵战舰转向移动的工作。所以即便现在卡洛斯说“可以出发了”，也没有半个人动手。一来，他们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厚重的钢板仿佛墙壁般阻挡住了一切。二来，谁也不知道这艘船究竟该怎么开。虽然舵手已经就位，不过其余的人依然是呆站在那里。
“早知道或许我应该写份指导手册？”
卡洛斯也发现自己说的太过理所当然而导致的窘境，于是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走到舵手的旁边，接着按下了另外一块水晶。众人呆望着眼前的钢铁墙壁，发现它们正缓缓的打开来。而面对此情次境，贝蕾卡显的异常惊讶。
“你在做什么蠢事！大人，水会漫进来了！！”
说着，她几乎是相当迅速的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水中呼吸”，同时躲到了安全的角落。卡洛斯对她的愚蠢行动只是耸了耸肩膀，当然，以这些人的想法来看，或许的确是如此。他们都不约而同的躲起来缩着身体，试图抵挡那即将到来的强烈水流。但是在过了好几分钟后，发现自己身上不但没有半点水，甚至连钢铁地板上都没有水迹的人们抬起头来，看见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巨大的水晶玻璃罩之外，海底的景色一览无余。白色的光芒似有若无的笼罩其中，这是恒定的力墙术在起着作用。它们保护着这脆弱的水晶玻璃，以防止它的破碎。而事实上，对于这个没有耐压玻璃的世界来说，卡洛斯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原本力墙术是在空气中制造出一堵透明的墙壁，并且利用它抵挡敌人攻击的防御法术。但是在经过卡洛斯的改良后，这个类似防护罩的力墙术被削弱了厚度，不过却拉长的距离。贝蕾卡小心翼翼的走到水晶玻璃窗前，在仔细观察后，她发现了在水晶玻璃上蚀刻着根本无法看清的复杂魔法阵，正是通过这些魔法阵才拥有了源源不断输出的魔力用于维持整个法术的进行。但是贝蕾卡依然想象不到，没有法师的帮助，整个魔法阵究竟是靠什么运转的。虽然她是个相当出色的预言法师，此时却也发现自己又重新变回了多年之前那个愚蠢的魔法学徒，对魔法道具和那些神奇的法术效果既憧憬又百思不得其解，虽然在学习过魔法的基础知识之后，贝蕾卡对于原本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水晶，能够主动为自己端来茶点的隐形仆从等已经不再觉得惊讶和陌生。但是现在的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却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日子。
“你们不用去考虑动力问题。”
对于贝蕾卡本身近乎失神的表现，卡洛斯并没有太过关注，他只是伸手拿过斯薇法递来的热茶，同时对船员们指指点点。
“这里……你们管它叫控制台好了，这个控制台上有专门用来控制速度的装置，只要你们推动它，那么就可以增加或者减慢速度。当然，也有在特殊情况下准备的装置，总之，控制方面是相当简单的。只要习惯的话，就会发现它不会比你们在海面上操纵战舰更难。”
“法师大人，关于武器方面……”
既然卡洛斯没有详细给他们解释的意思，汉克便转为了更为实际的询问。这也是所有船员——特别是两名火炮手的疑问。毕竟这是艘战舰，那么它的用处自然不会是海下观光，如果不能够有效的打击敌人，那么在汉克这样的职业军人眼里，这艘船虽然神奇，但是也只不过是如此。没有办法战斗的战舰就好像装饰华丽却没有开锋的长刀，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而卡洛斯则没有急着回答他的问题，相反，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中，将自己的身体缩在里面，接着把玩着手指上的戒指。
“这个我很清楚，当我们会用到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既然卡洛斯这么说，那么汉克也没有了其它的疑问。他立刻敬礼，接着转身命令其它的船员开始迅速熟悉这艘奇怪的船。而贝蕾卡这时才找到机会来到卡洛斯身边，她疑惑的望着在不远处敲敲打打的老矮人，同时向卡洛斯伸出了手。
“大人，按照我们的约定……”
“拿去吧，前提是你能看的懂的话。”
卡洛斯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夹杂着蔑视的微笑，同时从空间戒指中拿出几张纸扔了过去。那是这艘战舰——潜水艇的设计图，不过它也保留着卡洛斯的一贯风格，潦草而又杂乱的图案象及了精神不正常的法师才会画出来的法阵，而不是什么战舰的设计图。有些地方甚至列出了详细的几个数据，然后又重新划掉。这根本就是脏乱不堪的草图，而贝蕾卡居然连半点抗议都没有就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接着她迅速找了个借口告退，向在后方的客房走去。显然她是要抓住现在难得的机会，通过与实物的比较彻底研究一下这艘船的制造工艺。而望着贝蕾卡的背影，斯薇法微微皱起了眉头。
“主人，您不担心吗？”
“拿回去研究也没用。”
卡洛斯将杯子还给斯薇法，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反正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再建造出这艘船。”
卡洛斯没有说的太过分，因为如果能够拆开这艘船的外壳，并且望向里面的钢板的话，相信利用金线蚀刻在上数目将近千个的法阵足以让大多数高阶法师头晕目眩。卡洛斯虽然并不反感简单的制造流程和工艺，但是他也很清楚，简单的唯一价值就是在于创意，如果一个东西很简单又很容易被人掌握的话，那么过不了几年，恐怕仿制品便会到处都是。毕竟愚蠢的人才是占大多数，而这些人又只喜欢躺在树下伸手接那些已经熟透的苹果却不是自己主动去摘取。所以卡洛斯可没有为这些蠢才做白工的意思，当然，如果能够全面理解并且拥有足够的实力，想要仿制这么一艘船也并不难，前提是可以找到数百个精通魔法道具制造和魔法阵蚀刻的高级法师的话。不过仅仅凭借这一条，仿制起来却已经是相当困难了。毕竟大陆上高阶法师总共才几百个，而且专精不同的派系，想要从中找出符合要求的人选就已经是难上加难，而且高阶法师个个性格古怪，就算找齐了，能不能接受也是个问题。
因为如此，所以卡洛斯虽然有数十个可以更加简单并且容易的制造方案，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去实行的兴趣。作为一名学者，卡洛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享受着创造新生事物的乐趣，并且不厌其烦的从事着这项工作。但是他却极端厌恶普通民众那种“既然发明出来了，就一定要为我们所用才有价值”的论调，这并非是财大气粗的贵族和野心勃勃的王室才会有的论点，事实上，就算是普通民众如果得知只要通过某种道具就可以让他们自由自在象施展了“翱翔天际”法术一样飞翔在天空的话，肯定也会热切期盼它的诞生。而对于卡洛斯来讲，他自己根本就是“发明创造是我自己的兴趣爱好，为人民服务却不关我的事”的具体表现。所以现在即便和法兰合作了，卡洛撒斯也不是那么愿意将自己的研究拿出来贡献给别人，不过他也知道，虽然仅仅依靠自己传奇领域的实力，就足以奠定自己在法兰中不可动摇的地位。毕竟在施法水平上来说，整个法兰中恐怕只有爱拉能够与他一较高下。而这种由实力决定一切的方式最容易被推翻，所以卡洛斯决定通过自己的本职工作，向公国众人展现自己那别人根本无法替代的作用——毕竟高阶施法者并不少见，但是创造者却是曲指可数。
卡洛斯察觉到船体又微微的震动了一下，他从思考中回过身来，转而望向眼前的水晶玻璃罩。贝蕾卡推荐的这些人的确不简单，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开潜水艇，不过居然能够这么快就掌握操作基础（虽然这和卡洛斯“人性化”的设计分不开），的确让人有些惊讶。不过想想这些都是在海上拼搏了数十年的老海员，而不是什么刚刚出海的新手，卡洛斯倒也不以为意。而就在这时，已经亲自掌管船舵的汉克船长大踏步走上前，向卡洛斯报告这次的出海计划——他们将在法兰北边的中转码头进行补给，接着前往翡翠海。在那里按照正常船只的航线航行一周。这是贝蕾卡拟定出来的计划，所以卡洛斯也没有什么异议。不过，目前还有个最为重要的问题摆放在眼前。
“请问法师大人，这艘船的名字是……？”
“也是，还没有起名呢。”
卡洛斯转了转眼珠，接着诡异一笑。
“对了，从现在开始，这艘船就叫鹦鹉螺号，而你嘛……就改名叫尼摩船长好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动中之静
贝蕾卡放松了自己的心神，把法术重新收回，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空气，让自己的心情变的平静下来。她彻底被卡洛斯的图纸打败了，即便运用预言系的法术重新追溯这张纸上所发生的过去，她也无法很好的把绘制其中的环节联系起来。这原本是预言系法师的强项，但是现在贝蕾卡却觉得自己仿佛就是正在面对一团摸不找头脑的迷雾。她抬起头，望着身后的水晶玻璃板。透过上面蚀刻的昏暗视觉贝蕾卡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外面的海水和游荡的鱼群。这让她感觉相当不可思议，虽然通过研究图纸，贝蕾卡大致明白这艘船实际上就好像是包裹了两层外壳的铁皮圆筒，由昂贵的金线构造而成的复杂魔法阵型被蚀刻在第二层钢板的表面，它们一面负责传输魔力，一面负责发挥自己的效用。贝蕾卡每研究一次这份图纸，内心对卡洛斯的敬畏便又多了几分。因为整艘船在她看来，本身就已经是了不得的奇迹，那么，蕴涵其中的魔法，恐怕最起码也是七级法术的水平。但是在她仔细的探查过之后，贝蕾卡却相当惊讶的发现，除去包裹着整艘船外壳，用做防御的力墙术是属于五级法术之外，居然再也没有一个法术是超过五级的！甚至整艘船用的最多的，都是类似光明术，昏暗视觉或者回避侦测这一类的辅助法术。
但是，更让贝蕾卡感到不解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艘船究竟是靠什么运动的？卡洛斯那幅表情看起来就好像根本不可能告诉自己的样子，不过能够同时驱动这么多法术运转，那么很明显这艘船里应该拥有着某种强大的魔力来源来对。但是在贝蕾卡探查过后，却很失望的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强大的魔力来源。不光如此，如果她不是急忙收回自己的侦测法术，恐怕贝蕾卡本人都要被这些铺天盖地的魔法力量给弄晕头了。
事实上，卡洛斯之所以能够不借助魔力驱动就可以释放魔法，也是有他的独特之处：这正是他在落灵峡谷的旅店中，研究那块守护符文所得来的成就。
原来，在研究那块守护符文后，卡洛斯就发现，除去那些装神弄鬼用来骗人的什么“忠于神者才有资格使用”之类的鬼话连篇之外，那块石头上充其量也不过是蚀刻了一个改良过的魔法护盾法阵图案而已。而问题，则正出在这个改良上。
正如卡洛斯所提出的理论一样，图案本身就是具有力量的。简单来讲，当你刻画好一个魔法护盾的法阵图案之后，不需要灌入魔力，这个图案就自然而然的可以启动效果。但是这毕竟是理论而已，事实上却没有什么人取得成功。这个世界的炼金术士也只不过能够利用一些最为低级的法术改版型法阵，这也是很久之前流传下来的东西了。
之所以没有人取得成功，原因就在于，虽然那股力量潜伏在法阵之内，但是却是没办法想用就用的。打个比方来说，假如你画出一个六角星的图案，而当你画完之后，这个六角星本身就已经具备了某个魔法的效果，不过由于你没有启动这个效果的“钥匙”，所以在你看来，那只幅普通的图案而已。一个普通的六芒星图案就好像一座没有门和窗户的仓库，就算里面堆着黄金，也没有人能够看到。但是如果能够把握准确，将这个图案加以改进，在上面加上门和窗户的话，那么自然就会显现出它的力量了。虽然说灌注魔力进入法阵中，也可以得到同样的效果，不过那就基本等于强盗一把锤子砸破墙干入室抢劫，费时又费力了。
海姆神殿那个所谓的“守护符文”，原理也正是如此。而卡洛斯蚀刻在整艘船上的所有低级法术，几乎都被他以这种形式改良过，所以说，目前这些魔法的力量，正是来源于它们的图案本身，而并非由什么强大的魔力源供应，也难怪贝蕾卡会找不到了。
不过虽然这是由“守护符文”研究得来的成果，卡洛斯却从来不认为那些家伙真的掌握了这种技术。否则的话，自己闯海姆神殿的时候怎么可能轻松的象逛自家后花园？多半这恐怕也是什么古时候的遗物，而且那些家伙不明就理的就用到了现在吧。如果不是卡洛斯前世专门钻研魔法阵及图案这类的相关知识，恐怕连他也很难看出其中的奥秘。不过虽然卡洛斯掌握了这种力量，也最多只能在五级以下的法术中使用。毕竟这样做的先决条件，是要将法术本身图案化。转变为法阵后才能使用。低级法术倒还好说，有些本身就已经拥有了魔法阵型。而高级法术可没有那么容易转化成魔法阵型的。这个秘密，卡洛斯也下定了决心不会随意透露给别人。否则的话，很容易想象到这个发现会给整个世界带来多么强烈的变动。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如果连三岁小孩儿都可以随便画几个圆圈就能在天上飞在海里游，那还要法师干什么？试想一下，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随便在自己身上画个魔法阵，然后“刷”的就能使用“翱翔天际”了，那么任凭哪个施法者看到这一幕，脸色都不会好看。他们可都是凭着坚定的信仰和刻苦的学习才得到了施法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该不会以前炼金术士这个职业之所以灭绝，就是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吧。
卡洛斯忙中偷闲时，也偶尔考虑过这种类似玩笑似的问题。
此刻，他正坐在指挥室的椅子上，听着汉克船长的命令。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水手，虽然在最开始的几个小时里，众人由于不熟悉也闹出过一些笑话。比如说了望……这原本是用来提早发现远处船只的，现在也没了作用。不过幸运的是卡洛斯并没有忘记制造潜望镜，所以在练习了数次次之后，总算也开始习惯了。现在在汉克船长的指挥下，不但能够熟练操纵潜艇潜入水中——虽然因为人类特有的恐惧心理，没有敢沉到水底。而且也能够相当好的把握好上浮的时机。
“看吧，斯薇法。我早就说那些什么理论书籍写的那么厚全部都是用来骗稿费的，其实我觉得，就算开航天飞机，培训一个星期也差不多了……”卡洛斯又继续开始发表他那没有人听的懂的胡言乱语。而在这时，汉克船长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同时向他行了一礼。
“报告阁下，我们即将进入码头，请指示。”
“进就进吧，还有什么好指示的？”
“这个……”
船长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位法师在航海学方面几乎是完全的白痴，于是他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提醒道。
“按照一般的海上惯例，我们在进港时必须向码头打旗语。一方面是告诉对方我们来了，请他们指示出合适的停泊地点，另外一方面也是让他们有所准备。您这艘船如此特别，我想或许……”
不等船长说完，卡洛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旗语？谁见过在潜艇上装旗杆的？而且潜艇的首要特征就是保密，谁见过潜艇大摇大摆的进港？其实这也不能怪卡洛斯，毕竟在他的时代，已经全部都是无线电通信了……而且目前这艘潜艇正在水面下航行，一般的商船根本就看不见，而以潜艇的特殊性来说，就算是浮在海面上，也是大半个身子沉在水里的。那些商船一个个人高马大，恐怕连看都看不见就直接冲过来了也说不定。
“……这里没有军事码头？”
“没有，法师大人。”
“……那么就找个人少的地方停一下吧，记得注意水深，不要搁浅。然后让贝蕾卡上去说说清楚。真是麻烦，打什么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