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乐忠八一边摇头晃脑地递出一管盛放药膏的小竹筒,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身边几位部下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感叹道,“……还有那两个后辈也是,居然连一点伪装都没做,就直直地冲了出去救人,一点最起码的忍者素质都没有——莫非当真是老废柴教出了一群小废柴吗?”
众人见状,也纷纷点头称是,唯有那两位被嘲笑的年轻忍者听得直翻白眼,脸孔涨得通红。
然而,根据市井之间流传的排行榜,这真庭忍军其实已经是当代本领最高明的忍者集团了,既然眼下连他们都表现得如此扑街,那么其他忍者的专业水平自然更是可想而知……
当然,嘲讽归嘲讽,天守阁内的状况还是要有人过去察看一下的。
于是,在互相推让了一番之后,虚刀流当代传人鑢十六夜便自告奋勇地走出了沙丘。
虽然不会什么忍术,但鑢十六夜还是巧妙地借助着高低起伏的沙丘地形,身形灵活地左右挪腾,一点点地摸了过去……最后终于成功上垒,整个人倒挂在了屋檐上,瞅着窗缝开始偷窥起来。
然而,在片刻之后,鑢十六夜就悄无声息地回转到了沙丘后面,那脸色真是既兴奋又古怪。
“……大家把手脚放轻点儿,赶紧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保证是这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哦!”
※※※
又过了片刻,在下酷城的天守阁外,已经聚集了好些武功高深的围观群众,一个个全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里面表演的现场版色情动作片《风流公卿穷途末路大乱交》,看得那真叫做是一个津津有味。
——世间有那么一种说法,就是人在临死之际的第一反应,通常都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子孙后代……
而困在下酷城中的诸位公卿,在一番自怨自艾之后,也决定化悲愤为淫欲,先“啪啪啪”一阵再说!
因此,在城外沙地之中,还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众人就能轻易听见一阵阵的淫声浪语,仿佛吹响了此起彼伏的号角一般,从城堡天守阁的二层大厅内传播出来。其中既有娇媚女性的婉转呻吟,成年男子的低吼咆哮,也夹杂着稚龄少年的痛苦哀号……也让外面的人听得是既惊奇又兴奋,心中仿佛有猫儿在抓似的。
等到他们终于摸到了墙边,瞅着窗缝或墙洞往里面窥视的时候,更是感觉精彩纷呈——宽广的榻榻米上,正翻滚着几十条赤身露体的肉虫,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在疯狂交媾,彼此肆意地放浪狂欢着,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交织在一起,使得整间房里充满了淫乱的气氛。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对于诸位偷窥者来说倒也谈不上稀奇。类似的场面,他们多半都曾经在青楼里见识过,尤其是那种场地极为简陋,隔音效果很差的下等妓院……还有乡下晒谷场里或神社广场前,那种更加寒碜也更加刺激与放浪的“庙会露天游女卖场”……
不过呢,虽然同样是集体淫靡活动,但这公卿贵族上等人的玩法就是和寻常庶民不一般,玩得实在是有水平、有技术、有格调:什么背交、斜交、女上位、骑乘位、老汉推车、观音坐莲等招式都应有尽有;灌肠、滴油蜡、木马、乳环、龟甲缚等花样都一应俱全,室内还用铜鼎燃烧着具有烈性催情效果的熏香,喷洒了西洋进口的玫瑰香水,以供诸位淫男乱女助兴,看得外面诸位偷窥者是啧啧称奇,叹息不已——也亏得这班腐朽公卿有本事,就连在逃难的时候,都还要随身带着这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这些淫乱男女大多是三五成群,有的是几个男人在对付一个女人,有的是几个女人在对付一个男人,还有的是一帮中年男人在轮流操着一个菊花流血的俊秀少年……他们在群聚乱搞之前,似乎都磕过迷药和春药,以至于都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极乐境界,哪怕墙外的武术家们因为窥视得太过入神,不小心发出了什么响声,室内也一样是无人惊觉。
——白皙的肉体,挥洒的汗水,各种刺鼻的气味,还有荡人心魄的呻吟……这一切要素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壮观场面,让人看得简直是心神激荡,澎湃起伏,在目眩神迷之余,还被激发起了人性最原始最狂野的本能和欲念!甚至忍不住想要冲进去加入其中!
因此,众人在墙外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似乎快要按捺不住,但苦于顾虑重重,却又不敢当真扑进去,只得三三两两地悻悻然离开,然后分别或打坐或撸管不提……
只是众人想打坐的还没闭上眼睛,想撸管的还没解开裤子,就突然听得天守阁内传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尖叫,随即又是乒乒乓乓一阵嘈杂乱响,当即就欲念全消,赶紧趴到沙丘顶上,远远地眺望起了城中动静。
城中乱糟糟地闹了约摸一刻钟之后,众人看见下酷城天守阁的门窗被一齐打开,几十名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或背着包袱,或扛着箱笼,如同被洪水灌入巢穴的蚂蚁一般,争先恐后地从城中狂奔而出,然后仿佛无头苍蝇似地乱窜。其中颇有几个姿色不错的美女和美少年,正敞开着衣襟满地乱奔……虽然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突变,但诸位刚刚被勾起了兴致的忍者和武术家们,还是不由得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便挂着一脸的奸笑,各自看准了目标尾随上去……
又过了一会儿,各种高低起伏、南腔北调的淫声浪语,便开始在这片沙漠的许多角落里先后响起……让这寒冬腊月的海滨沙地,似乎也萌发出了旺盛的春意……
第二百四十章 孤家寡人之死(上)
时间:正月初三上午
天气:阴
地点:山阴道·因幡国·鸟取沙漠
在这片迷你沙漠的中央,被废弃了多年的下酷城三层天守阁上,正襟危坐着一个憔悴的身影。
不知是为什么,这一天的鸟取沙漠,显得异乎寻常的安静。
纷纷扬扬的雪花,早已不再飘落,澎湃汹涌的海涛,似乎也平缓了许多,就连平日里时常肆虐的风沙,都悄悄地偃旗息鼓,仿佛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荒凉的废城之中,万籁俱寂,听不到一丝多余的声音——没有涛声,没有风声,没有虫声……更没有半点儿人声!恍惚之间,仿佛已经与纷扰的尘世完全隔绝,彻彻底底地超脱于物外。
可惜这种充满压抑的沉静,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诗意和洒脱,而只有浓浓的悲哀和落寞。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并且连续三天三夜与外界断绝联系的仁孝天皇陛下,正独自一人端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仰头望着天花板角落里的蜘蛛网,怔怔地出神。
短短几日之间,这位年轻天皇的身影,就一下子削瘦得宛如竹竿,而五官容貌更是憔悴得仿佛瞬间衰老了二十岁,看起来就好像是一阵风都能将他给吹起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了。
※※※
——这座在前几天曾经因为天皇御驾的入驻休整,而一度喧嚣热闹起来的下酷城,如今又在以同样快的速度,变得和过去一样冷清与寂静。
在除夕夜的时候,下酷城里曾经有过两百多人驻扎,天守阁内灯火通明,天守阁外篝火熊熊,四处飘散着酒菜和食物的香味,洋溢着鼎沸的嘈杂人声。
但到了正月初一的上午,因为护驾士兵的集体逃亡,城中人口顿时就锐减到了六十左右——合计天皇一名、公卿五名、妻妾十余名,以及一路伺候他们的若干侍女、侍童和粗使仆役,一下子便冷清了许多。
到了元旦午后,深感绝望的随驾公卿们,在试图向黄泉神社黑巫女求助失败,然后又看见连天皇都放弃了努力,只晓得钻进被窝里哭鼻子之后,一时间实在是万念俱灰。
彼此商讨了一番之后,诸位公卿们决定趁着身边还有酒有女人,而追兵也一时未到,索性化悲愤为淫欲,再开一场轰轰烈烈的群P无遮大会,就是死也要死得痛快些……
于是,在元旦当天的下午,一场热热闹闹的群p淫乱大会,就在这一片颓废和绝望的气氛之中召开了。
嗯,总的来说,这是一次胜利的大会,一次成功的大会,一次团结的大会,一次奋进的大会……诸位血脉高贵的世家公卿,娇媚如花的豪门女眷,以及清秀可爱的美少年娈童们,不分贵贱,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一起滚倒在榻榻米上,彼此交换了温热的体液和舒爽的快感。并且还按照《大江户四十八手》这本爱情动作表演界的经典著作,演练了不少过去很少尝试的高难度体位姿势。
只可惜在某种大宇宙的意志之下,这场绝望之中的临难寻欢,最终还是不幸演化成了乐极生悲——也不知是进口的天竺神油抹得太多了一些,还是服用的金枪不倒丸已经变质过期,又或者是群P之前磕的西洋迷幻药是劣质山寨货,以及旅途劳顿、心情恶劣、体质虚弱等综合因素……
总之,就在这场无遮大会开到最高潮的时候,四位正骑在“肉蒲团”上卖力耕耘的公卿大人,毫无征兆地突然间马上风发作!好一点的当场脱阳流精不止,差一点的索性直接七窍流血,没等到旁人来得及想法子施救,就已经全都在女人肚皮上咽了气!
这下可好,群P无遮大会开成了花样自杀大会,那些女眷和侍从一时间全都要疯了!
这些侍从女眷,说来其实也挺可怜的,匆匆忙忙跟着自家主子逃出京都,一路颠沛流离,在这半个月里经受了不少磨难。好不容易逃到这沙漠孤城里,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呢,却突然被告知:原本预定的流亡之地,如今都举起了叛旗。自己这些人已经是穷途末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在一片惶恐悲凉的氛围之中,他们勉强涯到了今天早上,不想却得到的又是一个晴天霹雳——那些沿途护驾的士兵们,一夜之间就逃散了干净,并且骑走了所有的马匹,搜刮走了剩余的绝大部分粮食,只把他们丢在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不管……这岂不是让人没了活路吗?
所以,在这一连串噩耗的打击之下,他们的精神状况已是紧张和焦虑到了极点,几乎快要濒临崩溃的边缘。只是因为多年来都一直是听人使唤着过日子,少有独立自主的时候,所以他们暂时还能浑浑噩噩地继续保持住理智没有发疯。谁想到才过了这么一眨眼功夫,被他们视为主心骨和依靠的几位主人,也都一下子挂了,于是约束理智的最后一道堤坝瞬间崩溃,堆积成山的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子就全都爆发了出来……
——在失去了主人的约束之后,这些家伙迅速陷入了彻底的无序状态。
一时之间,这些衣衫不整甚至干脆赤身露体的男男女女们,一个个尖叫的尖叫、乱跑的乱跑,没有一个人还能保持安静,全都在歇斯底里地肆意发泄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更要命的是,就在这一片疯狂的混乱之中,还有人试图火上添油——那位在今天早上出了个聪明主意,却反被打了二十板子的粗使仆人,因为相貌太差,没有加入群P的资格,而是被分配在墙角里摇着扇子看管香炉……面对着如此荡人心魄、目不暇接的群P淫乱场面,就连隔了一堵墙的偷窥者们,都感觉浑身血脉亢张,几乎要把持不住,更何况他这个身在屋里,并且就坐在催情熏香旁边的家伙?
这厮因为之前的无故挨打,本来就满腹牢骚,此刻又对着这许多白花花的奶子和屁股,却是有的看没的玩,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再看看连主人都死了,也就没什么尊卑上下可言了。于是在这一片歇斯底里的鸡飞狗跳之中,他便猛地跳了出来,对众人大声叫道:“……请诸位听我一言,眼下主人已死!而追兵须臾即至!我等此时还不各奔出路,难道是要等着被一起抓去砍头吗?”
无遮大会现场的男男女女们一听,顿时如梦初醒,立即丢下四位公卿尚有余温的尸首不管,乱哄哄地争抢起了剩下的财物、干粮、衣服和器具,偶尔有几个女眷不肯逃亡,也被色欲熏心的健壮男仆当场打昏,往肩膀上一扛就走。待到一切可用之物搜刮干净,这些家伙就不管不顾地来了个卷堂大散,各自奔出天守阁,四散而去,只留下几具赤裸裸的尸体和一地的凌乱狼藉。
就连最后一位没有闹出马上风的公卿,也先是因为嗑药过多神志不清,而未能及时制止骚乱,然后又在一片混乱之中,不知被谁给打破脑袋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