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蝴蝶 第776节

菲里的脑门上顿时就有冷汗下来了——这个事情么,困难绝对是有的,毕竟祥瑞号是战舰,不是搬家公司的大货车,但也不是不能克服……依靠折叠空间技术,把他们跟贩奴船似的塞进去,还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回国之后的安置,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这些遗民们愿意忍受比较艰苦的环境——北地的冰风谷和帝国中部的埃奥诺克大沙漠,还有幽暗地域的地下城,一直以来都很缺人口,还有几处刚刚从精灵手中收复的战区,如今也是村舍残破,人烟稀少,一万多人丢下去,连个小浪花都溅不起来。

可最大的问题是……您自个儿又该怎么办?莫非要我们爆破出一条隧道,把您的那个比房子还大的灵吸怪主脑本体,从地下弄出来?巨熊军团的工兵可未必能有这种水平,一个不当心就变成一滩脑浆了……

对此,身为苦主的“耐色之父”伊奥勒姆大奥术师本人,却是一副很有自信的模样。

“……关于这件事,我早就已经跟魔法女神殿下谈妥了……只要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成……”

他弯了一下腰,不知从哪儿翻出一顶式样古朴厚重,镶嵌着七彩宝石的精金王冠,郑重其事地递交到菲里手中,“……喏,这是我的命匣,拜托你务必好好保管,带到银月城的魔法女神教会总部,交给艾拉斯卓那个小丫头就是……届时,如果魔网一直无法恢复的话,我就会在这边自爆,然后到那边去复活的……”

菲里闻言,顿时不由得双手一抖,好险没把这顶精金王冠给摔到地板上。

——这……这还真是够简单粗暴的啊……

但反过来说,这个办法也绝对可靠——前提是保管命匣的人不会出意外,也不会起歹心……事实上,伊奥勒姆在这之前也可以让人把命匣带出这片死魔法区,找一个魔网正常的地方埋藏起来,然后他在骊轩城这边自爆,再到外边去复活……

可问题在于,伊奥勒姆也不敢保证,运送命匣的人会不会在路上出意外,从此让命匣永远地失落在茫茫戈壁滩上。更不知道自己的复活需要多少时间。更要命的是,在此期间,这命匣也有可能会落到仇敌手中,尤其是某些擅长预言术和占卜的家伙……如果当真是那样的话,他可就彻底完蛋了。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宁可向魔法女神求援——通常来说,神明的信誉,总比凡人要强一些吧!

身为一名德高望重的超级大奥术师,把命匣交到神明手里,被神明驱使工作,最多只能算是无奈,还谈不上什么羞耻。但要是让命匣落入什么凡人恶棍之手,从而让伊奥勒姆不得不沦为他的奴隶……那真是就连一条稍微有点廉耻的狗都该跳河自杀,更不用说堂堂国父之尊了……

而且,以魔法女神的强大势力,应该足以保管好他的命匣,不虞有失。

然而,就在众人言笑正欢,并且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的时候,喻示着战争和毁灭的阴霾,却已经又一次悄然降临在了这座多难之城的身边……

第二十九章 苍狼旗的阴影(上)

正当伊奥勒姆在他那间气势恢宏的地下城书房内,向故国来客托付前途和命匣的时候,距离骊轩城百余里之外,浩瀚的戈壁滩边缘,一座郁郁葱葱的绿洲四周,却正弥漫着鏖战的烟尘。

——战鼓咚咚擂响,箭矢破空呼啸,粘稠的热血浸透了漫漫黄沙,萦绕的黑烟遮蔽了蔚蓝苍穹。

一面象征着杀戮和征服的苍狼军旗,正在绿洲外的一座沙丘上高高飘扬。

在连绵沙丘之间爆发的骑兵对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以图坎铁骑的全胜和骆驼骑兵的覆没而告终。而退守绿洲的部落居民,用夯土和树木仓促堆砌起来的栅栏城垒,也在图坎汗国游牧骑兵一次又一次的撞木突击之下,终于崩毁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于是,那些在沙丘间顶着烈日曝晒,喉咙干渴得冒烟,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各族步兵,顿时仿佛堤坝决口处的洪流一般,抢在守军用土袋门板堵住缺口之前,就嗷嗷叫着挥刀杀了进去。

守卫家园的绿洲部落勇士,立即不甘示弱地迎战而上。这里是他们的家园,背后就是他们的亲人和妻子,哪怕是平常再怎么懦弱的人,到了这等绝境,也不会缺乏献身的勇气和牺牲的决心。

然而,在栅栏缺口处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箭矢和刀刃,而是一团团燃烧的烈焰!

临时制作的简易火罐之中,装满了黑漆漆的粘稠石脂水,虽然外形粗陋,但威力却绝对不差。而挤挤挨挨地簇拥在缺口处的守军士兵,更是进一步加强了燃烧火罐的杀伤力……伴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呼声,无数热血沸腾的沙漠勇士,浑身沾染着无法扑灭的火焰,在沙地中翻滚着哀嚎。

而预先披上了防火石棉罩袍的入侵者,则不紧不慢地冲进栅栏,无视这些即将化为焦炭的可怜人,只是挥舞着各自手中的利刃,与那些因为躲避火焰而被迫散开的对手展开激战,企图硬生生地打开一条通道。

白刃与血水一起翻飞,残肢与头颅一同滚落,锐利的长矛刺透铠甲,将脆弱的内脏搅得粉碎,沉重的狼牙棒敲扁头盔,也把下面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

由于在骑兵交战之中损失了太多的青壮,人数明显不足的绿洲守军,在勉强坚持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从第一道栅栏附近溃退了下来,乱哄哄地涌入绿洲中央的高大土堡。

这座位于绿洲内小湖岸边的坚固土堡,不仅是酋长的宅邸,也是整个部落的最后庇护所,当遇到难以抵御的强敌之时,整个部落的人们就会躲进这座乌龟壳,指望敌人在劫掠过村镇之后便满意离去。

但是,这一次的入侵者显然没这么容易打发——那些附庸部族的步兵,确实是拄着砍卷的大刀,坐在犹有余温的尸堆旁边,气喘吁吁地饮水休息,不肯继续动弹。可先前一直在养精蓄锐的图坎本族骑兵,却是大摇大摆地闯进了绿洲,推进到土堡的跟前,并且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摆开了阵势。

然后,在土堡上众人或惊疑、或恐惧的目光之中,一堆稀奇古怪的铁质构件,被装在马车上拖进了村镇。几名工匠将它们从车上卸下来,用锤子和螺丝刀进行装配,很快就搭起了一尊火炮的雏形。

——这就是游牧民骑兵最常用的简易皮炮,由于沉重的炮车在没有道路的野地里行军艰难,往往跟不上时常需要千里突袭的游牧骑兵,而草原上又往往缺乏木材,连最简陋的松木炮都无法制作。

于是,在战争进入了火器时代之后,图坎汗国的游牧民便开动脑筋、因地制宜,拿草原最常见的皮子裹住铁芯,外面再用铁箍把毛皮箍成炮筒,就成了所谓的皮炮,虽然每个炮筒只能打几次就会烧坏,而且射程和准头都烂的很,但是胜在轻便易携带,用来轰击草原上的寨子和敖包,还是很足够了。

面对着逐渐成形的火炮,陷入绝望的沙漠部落勇士,终于骑着最后几十匹骆驼与战马,冲出了原本据守的土堡,企图捣毁敌人的炮兵阵地。但图坎骑兵们铺天盖地射来的短箭,却轻易摧毁了他们最后的反击。刚刚装配起来的皮炮,也烟雾和火光之中发出巨响,把铁渣和石子劈头盖脑地向他们砸来……

第一炮打完,炮手们就手忙脚乱地将滚烫的炮筒踢下炮架,泼上清水进行冷却,当即就冒出一阵阵嗤嗤的白烟。而另一个预先装好的牛皮炮筒,则被奴隶们抬了上来,先用猪毛刷子将炮膛中的沙砾灰尘清理干净,然后填入火药,换上实心弹,准备轰击土堡外墙。

在这种一边倒的打击之下,貌似高大厚实的夯土堡垒,终于抵不过石弹和铁球的反复撞击,一点点地倾斜、崩裂,最终朝着内侧轰然倒下。四下里飞溅的砖石瓦砾,仿佛可怕的大暴雨一般,打破了许多躲避不及的守卫者的脑袋,并且将整座堡垒都淹没在了尘土和烟雾之中。

“……冲进去,干翻这懦夫!让我们先将他们砍成肉酱,然后去享用他们的女人!”

望着城堡坍塌的烟尘,为首的军官舔了舔嘴唇,伸手挥舞着马刀,向全体游牧骑兵下达了命令。

“……哟呵!!为了女人和财宝,杀啊!!!”

“……长生天保佑,让世界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而那些游牧骑兵,也仿佛被血腥味刺激的猛兽一般,各自狂呼乱吼着,如狼似虎地扑进尘烟之中,在堡垒中那些人绝望而麻木的眼神中,手起刀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迅速将这座土堡变成了屠宰场。一处处的火苗被点燃起来,粘稠的血泊浸透了土墙……

——虽然此时的战斗尚未结束,但在失去了高墙的保护之后,这些残余守军的负隅顽抗,充其量也只是在推迟自己被屠杀的时间而已。

片刻之后,土堡内一处狭窄的阶梯上,一名身披蒙面长袍的绿洲居民,踉踉跄跄地奔出门洞,颇为生疏地挥舞着一把大刀进行抵抗,结果被某位翻身下马的图坎骑兵轻易打飞了手中兵刃,并且重重地摔倒在了墙根边。于是,那条蒙面的纱巾随之滑落,露出一张沙漠美女的精致俏脸。

正想上前补刀的游牧骑兵,见状不由得为之一愣,刚刚把马刀放下,却突然痛得惨叫起来……原来这位刚烈的沙漠美女,居然又从裙摆里掏出一把小刀,猛地插在了他的大腿上!

但这样的反抗,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效,却激起了这名骑兵的凶性,只听得他咆哮一声,便一巴掌打落了女人手上的小刀,将她扯着双肩拖起来,“撕拉”一声扯掉了衣衫,暴露出上下摇荡的饱满胸部,以及沟壑深陷的光洁小腹……霎时间,骑兵的眼睛就变得仿佛野兽般血红……

伴随着依旧零星响起的喊杀声,女人们似悲似喜的尖锐呻吟,也仿佛此起彼伏的号角一般,在这座并不算宽敞的土堡内蔓延开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稚嫩少年的哀号……

仅仅经历了半天的战斗之后,在这片绿洲繁衍生息上百年的沙普尔部落,就彻底消失在了黑烟与黄沙之中。绿洲中央的小湖里,漂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将湖水都染上了红色。坚持抵抗拒绝投降的部落酋长,和他的兄弟、儿子与亲信家臣,被下令用牛皮索绑在地面上,然后让大批马队把他们踩成无法辨认的肉泥。

俘获的女人被拖了出来,在搜去身上的首饰珠宝和匕首之后,就地奖励给战斗中表现出色的勇士。然后,根本等不及入夜天黑,她们就被猴急的士兵们拉进几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里,接下来便从里面丢出一堆破烂的女性衣衫,并且传出一阵阵尖锐的呻吟和悲鸣……

那些被俘获的小孩,则是在沙漠上就地进行手术——统统扒掉裤子进行阉割,其中一部分人会死于伤口感染,而活下来的幸存者则会被卖给随军商队,贩运到西方的宫廷内充当太监。

至于被俘的成年男人,也被用绳子穿成一串串,垂头丧气地蹲在沙丘之间……按照图坎游牧民的惯例,在攻破敌对部落之后,高过车轮的男子都要被砍头。但这一回的情况有些特殊,在战争结束之前,他们暂时还能以“签军”或者说廉价炮灰的形式活下去,直到被杀死在另一片战场为止。

而在这片正在血腥中毁灭的绿洲边缘,一位同样身穿牧民皮袄的西方白人旅行者,则悠闲地坐在血腥味刺鼻的树荫下,一边听着四周传来的哀号与呻吟,一边奋笔疾书,在一本册子上记录着此次作战的经过。

“……五月十五日,天气晴朗。纥达虎力王子麾下一支约四千人的先锋部队,在经历了六个小时的战斗之后,顺利攻克盘踞金湖绿洲的沙普尔部落,人员损失轻微。至此,骊轩城的外围盟邦已被打扫干净,最后的总攻击即将发动……竖琴手同盟兼龙巫教在图坎草原的首席特派员,高级竖琴手艾克林恩……”

※※※

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草原,在夏日阳光照射下,显得宁静而又祥和。

蔚蓝色的晴朗天空,是如此的澄净,不带有一丝杂质。晶莹的露水,附着在嫩绿的草芽上,仿佛珍珠般随风摇曳,而牛羊的嘶鸣声,也不时为这片土地增添了生机。

就在这蔚蓝的晴空之下,一群衣衫华丽的骑士,正伺机捕猎着自己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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