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萨马斯特先生殒身自灭的此刻，这些尤格罗斯魔理事们更是开始从背后落井下石——先前是冻结了龙巫教对金库的提款权，也不再帮助我们收集军械辎重，现在索性连情报也不支持了。
而且，我还设法打探到，有小道消息宣称，冥河银行团似乎在跟渥金教会偷偷进行谈判……
DR1996年3月4日
在短暂的休整之后，勉强恢复了精神的帖木儿可汗，搜罗起留守在散蒂尔堡附近的一些零星小部队，凑齐三万余人，开始缓缓向东回师。临行之前，还让人炸毁了散蒂尔堡附近的传送门。
至于被丢在耐色瑞尔帝国腹地的那上百万图坎军队和异族附庸，就只能任凭他们自生自灭了。
此次转移的预定目的地，是近东山国莱瑟曼的王都依米尔玛城——去年深秋，仅有一百万人口的莱瑟曼，在图坎汗国和塞尔红袍法师的两面夹击之下，全境基本陷落，诸位执掌实权的“欧斯洛”女巫也相继战死或被俘，但唯有王都依米尔玛城内的“铁王”奥尔佛利泰·卡罗明斯还在坚持抵抗，而这座城市又过于坚固和险要，强攻的代价实在太高，并且还会打得旷日持久，乃至于贻误军机。
因此，在这里留下一支军队围城之后，兵贵神速的帖木儿可汗就绕过了依米尔玛城，直扑费伦大陆的腹地……到了此时此刻，这支留在后方投闲置散的兵马，却成了帖木儿可汗陛下最后的翻身本钱。
按照帖木儿可汗的说法，在会合了依米尔玛城下的这支军队之后，他麾下的兵力大约能恢复到十五万左右，虽然卷土重来、再次西征恐怕是不行了，但好歹有了震慑草原各部，继续维持汗国霸权的资本。
而且，依米尔玛城位于费伦大陆的最东部边缘，在城市的郊外就直接连着茫茫大草原，中间没有任何地形阻碍。所以，布置在依米尔玛城郊外的这支军队，也有保障图坎大军退路安全的作用，而帖木儿可汗挥师西征以来，从费伦大陆列国抢掠而来的绝大部分金银财宝，也都囤积在这边的军营里。
根据上述情况，我军若是暂时大踏步地后退，跳出已经无法控制的费伦大陆新征服区，只在大陆的东部边缘保留一个桥头堡，坐观局势发展，伺机而动……倒也不失为惨败之后的一个良策。
但是，从散蒂尔堡到依米尔玛城的上千里路途，仅凭我们这点残兵败将，真的能够平平安安走完吗？
第一百十四章 宜将剩勇追穷寇
“……位于大陆腹地的广袤草原，就像是陆地上的海洋，一代又一代各种不同的人群，在其中聚合和分散。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这些草原民族的名字不断在变，语言不断在变，信仰也不断在变，唯有他们纵马驰骋的生活方式，却是千年不变。
当草原的某一部分受到天灾人祸的打击，或者崛起了能力出众的英雄人物之后，其影响力就会像水中涟漪一样扩散开去，直至波及整个世界。
这些马背上的民族，通常并不修筑固定的城市或要塞，他们的家宅随人迁移——这既是游牧民的骄傲，亦是他们的无奈，因为这非常不利于积累财富——而他们自身又是精于骑射之术的。
所以，虽然这些游牧民大多非常愚昧，但依靠其强大的机动性和无穷无尽的扩张野心，在中古时代，游牧民骑士们还是一次次闯入人口百倍于他们的农业文明国度，创造出了无数战争奇迹——而且是极为辉煌的战争奇迹。直到火器和工业的时代来临，这台游牧民对抗定居者的永恒大戏，才渐渐走向了谢幕……”
“……图坎汗国的帖木儿可汗，之所以能够在时代大大进步，新式战争技术已经极端不利于游牧民的情况下，仍然对四周的文明国度掀起如同疾风骤雨一般的袭击，甚至差一点毁灭耐色瑞尔帝国，彻底捣毁西方先进文明的源泉，关键还是心胸与志气的缘故……
进入末期的耐色瑞尔第二帝国，和这个时代的诸多国度一样，都在一个最根本的地方输给了图坎汗国的帖木儿可汗——那就是它们根本没想过要统治整个世界，只是想要尽量稳定内部，小打小闹地拓展一下边境线，最多再去争夺几块海外殖民地。
而图坎汗国虽然本钱有限，先天不足，却是真正地想着征服世界，把所有的土地都变成牧场。
所以，其它国家与图坎汗国作战，通常纵然得胜，也只是把游牧骑兵轰回草原就满足了，然后回家关上门继续自己跟自己玩……直到帖木儿可汗带着他那票凶徒再次气势汹汹地杀回来。
这样一来，图坎铁骑出来输掉几次都没关系，人家压根不会追着自己打进来。而只要赢上一次，就可以获取惊人的收益……在这种情况下，图坎人被刺激得越来越好战嗜血，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但是，这个世界毕竟是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属于游牧民纵马驰骋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在各方面都严重落后于时代的图坎汗国，尽管勇敢地拔出利剑，跳上了历史舞台的中心，并且有着绝佳的运气，卓越的战略，精妙的战术，但由于根本上的缺陷，终究还是无法逃过最终失败的命运……”
——摘自《耐色瑞尔第二帝国的终结——第九章：决定命运的阿斯卡特拉会战》
魔法女神选民菲里·泰勒著，深水城终点书局DR2012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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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晨曦之主洛山达的暴走和毁灭，以及太阳女神阿曼纳塔从他的身躯内破体重生，决定着耐色瑞尔帝国乃至于费伦大陆未来命运的阿斯卡特拉会战，也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
确实，刚刚回归神位的太阳女神阿曼纳塔，从各方面来看都还很虚弱，在口头册封菲里和蕾妮为她的选民之后，甚至没来得及赐予神力，她就再也坚持不住，只得重归神国休养去了。
而晨曦之主洛山达的牧师、圣武士和虔诚信徒，也没法这么快就转变思想，改投新主，跟着帝国军对图坎汗国开战，多少得有个过程……哪怕有原本侍奉晨曦之主的圣武士首领，如今摇身一变成为阿曼纳塔教会代理“圣品主教”（相当于最高教皇）的泽法斯阁下带头吆喝，四处招降纳叛，也不可能立竿见影，一下子就把洛山达教会的资产和实力统统接收过来，投入到眼前的这场战争之中。
但是，仅仅是这一出充满戏剧性的巨大转折，就足以彻底摧毁入侵者的士气和信念了。
那句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捧得越高，摔得越狠？
于是，在晨曦之主洛山达现身之际，刚刚变得信心百倍的图坎联军，等到太阳女神阿曼纳塔出现之后，就一下子全垮了——失去了斗志的军队，纵然有百万之多，也是不值得畏惧的。
阿斯卡特拉会战的大逆转，彻底终结了图坎汗国的征途——越过传送门或坐船登陆巨龙海岸，从而杀入安姆等地的前后四十万图坎骑兵，外加一百多万闻风而动的近东各国附庸军，宛如清晨的露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消逝在了耐色瑞尔帝国的荒野上。最后只有四五千名可汗直属的怯薛军侥幸逃回。
从南方的泰瑟尔到北方的深水城，每一寸土地上都躺着一具帝国居民或东方入侵者的尸体。
尤其是在绿色荒野上的传送门，被几位大奥术师联手捣毁之后，滞留在帝国境内的东方入侵者，就不得不走过漫漫荒野，前往巨龙海岸，寻找可以渡海返乡的船只。一路上，饥饿、伤病、原住民的复仇以及同胞之间的抢掠撕杀，夺走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性命……
最为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在这些曾经气势冲天的征服者们，在连饿带病，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终于抵达了坠星海西南的巨龙海岸之后，等着他们的竟然是一群奴隶贩子……不管是再怎么骁勇的战士，在经历过以上这些磨难之后，身体和精神也都垮得差不多了。聚集在那里“等货上门”的奴隶贩子，通常仅用几片面包、一碗稀粥，就能带着整船整船的廉价奴隶回去倾销。
这些曾经妄图征服世界的骑士，眼下却只能卖身为奴以求生，实在是令人叹息不已。
而企图前来浑水摸鱼的科米尔王国军队，这一次由于行动迟缓，进入战区不深，除了少数被派到帖木儿可汗身边听命的技术兵种之外，倒是基本上得以全身而退——但就整体战局而已，保存这点兵力已经毫无意义，只要耐色瑞尔帝国的新政府回过气来，随时都可以一巴掌将这支最后的叛军碾平。
另一方面，取得了胜利的耐色瑞尔帝国，为这场自己折腾出来的祸患，同样也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钱币之城阿斯卡特拉在会战中被捣毁成一地瓦砾，这个自然不必多提。最繁华富庶的安姆自治领涌入了足足一百五十万劫掠者，自然也被彻底蹂躏成了一片废墟。
而随之而来的秩序崩坏和盗贼四起——其中既有被打散的小股劫掠者，也有之前溃散的安姆败兵——更是让这片混乱动荡的土地，进一步变得满目疮痍。
顺便提一句，由于在帝国的南北对抗之中站错了队，不得不一再践踏法律的威严，亵渎自己的神职，最后更是招致了毁灭性的特大浩劫，法律之神提尔也因此获罪陨落，其神职则被光辉之主阿曼纳塔女士收取……但由于权力交接过程之中，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混乱，也从另一个侧面加剧了地方上的法律崩坏。
由于那些四处游荡的贼寇，活动范围往往很大，所以在安姆北方和南方的许多地区，也遭遇了严重的破坏。尤其是大片村落的庄稼和存粮被敌人烧毁，幸免于难的庄稼和粮食储备，根本不够维持到下一次收获。如果不想让残余居民活活饿死的话，就只能依靠政府的补贴和救济了。
而城市郊外那些被毁的厂房和矿山，以及至少数百万人口的消失，更是严重削弱了帝国的综合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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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1996年3月10日，阿斯卡特拉城
姗姗来迟的春风，带着南方湿润的水汽，终于吹过了这座饱经磨难的城市。
若是在往年的这个时候，平旷的艾斯米尔河两岸恐怕早已满是忙碌的农夫，田野里也会种满各种各样的谷物和蔬菜——但是，在如今的这个春天，昔日肥沃的土地里却是一片荒芜，只有野草在田埂间冒头；往日人烟稠密的市镇已是空无一人，甚至被烧得遍地瓦砾，只剩残垣断壁。天上不时升起一道道焚烧尸体的烟柱，而空气中也四处弥漫着刺鼻的尸臭味……这就是“战争灾祸”的可怕破坏力！
然而，即使是在这样糟糕的形势之下，也依然有人坚持要将战争进行到底。
“……什么？让祥瑞号越过整个费伦大陆，前去奔袭莱瑟曼王都依米尔玛城郊外的帖木儿可汗金帐？”
刚刚整顿完银月城的大后方，前来阿斯卡特拉城巡视的葵露，顿时被菲里和三井龙姬等人的“雄心壮志”给吓了一大跳，“……游荡在帝国腹地的上百万溃兵，崛起于科曼索森林的精灵叛军，以及科米尔王国的南军残部，此时都尚未被完全清剿，国内秩序也尚未恢复。而你们却就要对外远征……是不是太心急了一些？莱瑟曼又不是我们的亲密盟国，何必为了这个国度的生死，而投入我们最后的机动兵力？”
“……正是为了尽快恢复国内秩序，转移各种矛盾，我们才要发动这场远征啊！”三井龙姬苦笑道。
“……哦？这又该从何说起？”葵露颇为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自从游牧民大军入侵安姆，这样一场空前惨烈的血战打下来，整个安姆地区被完全打烂，阿斯卡特拉城的总部金库也不幸毁于一旦，教会的纸币更是在全世界范围都爆发了挤兑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