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来给你换地方的,实际上,”一个笑容咧在培提尔贝里席的脸上,怪异可怕,“我已经劝你妻子的妹妹去宣布一件小事,临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已经死在了鹰巢城里,病薨。”
为什么?
不待想面前这个死人的动机,艾德的眉头已经紧紧蹙起,如果别人知道他死在了谷地,这
【鹰巢城,走廊】
艾莉亚小心地走在阴影里,就像是石缝中的水滴,微小无声,无人注意。
这座城堡就像是一只大怪兽,虽然靠南,却没有临冬城一半温馨,具体地说,像是一只被插在山峰尖儿上的乌龟,憨憨的,凉凉的。
就在刚才,一个谷地卫士从她面前走过,她躲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居然就此瞒过了粗心疏忽的大人,这让她不由有些窃喜。
可是,这股小得意很快就被驱散了,她记起来妈妈的妹妹,那个恶毒的坏姨,把她和爸爸关了起来,别松懈,艾莉亚,还有爸爸需要救呢!
小猫儿灵动地跨越石阶和花栏,聆听守卫的闲言碎语,关着自己的地方传来了女仆的尖叫,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
“真是该下七层地狱,”矮个儿的卫士低语道,“那丫头该不会知道了吧?”
“哦,那是她父亲,对吗?真是可怜极了。”
艾莉亚听下脚步,侧耳倾听。
知道什么,什么可怜?
【君临】
二十位剥皮卫士已经整装待发,他们身披光亮的铠甲,每一寸皮肤都掩盖在钢板下面,里头是锁甲衫和厚厚的棉服,热腾,但是牢固坚硬。
腰间的钉锤斧头响成一片,有些汉子背上的盾牌画了狰狞的剥皮红人纹章,手上是各种形制的斧枪或者长矛,我的冠军,卫队队长斧刃花了不少时间训练他们。
我和他们差不多,身着我沉重的板甲,他们眼神坚定,我辨认出了野人的面貌,更多的是北境人,还有一些南方人,五官和头发都更加温顺。
“这次一切都听好我的指令,对方不是普通人,你们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别自误,各位。”
我的卫士不为所动,意志坚定,眼睛没为这句话恍惚半下。
很好。
我不确定会遭遇什么,但是,我不可能任由一个邪门的组织在君临肆意造孽,所以,哪怕他们能把星星喊来砸君临,我也得照着他们脸揍。
最主要的是,我不了解魔法,我需要进一步了解。
既然口口声声说要摆脱魔法的控制,不接触魔法,我要如何来进行?
“出发。”
斧刃执旗,众人上马,时值深夜,虽然整齐安静,周围不少门户的灯火依然重新点起,我隐约看到了托马德爵士跑了过来。
“小姐,伦赛爵士那边已经包围了拉赫洛神庙,他说,红袍僧索罗斯和唐德里恩家族的贝里伯爵要见你。”
拉赫洛和群星就位教不是很对付,指不定…
“我们先去神庙,再去烟雾巷,让灰卫备好引火物品,在那条巷子周围。”咕噜反应的状况有些可怕,当时波隆像是中了邪,直挺挺地走进了烟雾巷里,然后,咕噜手下的向导就说不清发生了什么。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必须将危害在萌芽阶段就斩杀,一把火,将那群教徒和他们的据点灰飞烟灭。
反正我已经点着过君临一次,不怕再点第二次。
红神的圣火终年不息,在赤色的小小庙宇外头,金袍和灰卫已经紧紧包围,原本,我是想以国王的名义来“怀疑”这些光之王信徒会和史坦尼斯勾结,不过现在看来,比起真正邪门的东西来说,拉赫洛还算是乖巧。
光头的胖僧已经在门口等待,我还看到了贝里伯爵和他的朋友们,包括那位弓箭比赛夺冠的多恩人安盖,和贝里伯爵的小侍从,艾德瑞克。
“您有事找我,阁下?”我下马递缰,来到他面前,“我以为,你的光之王恨不得把我烧成灰呢。”
“光之王欣然于您的到来,”红袍僧笑容有些淡,相比过去来说,不算太高兴,“你身上有股奇怪的感觉,小心,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远古异神带来的黑暗,小姐,千万小心。”
大概是指我那种死灵术?
“是吗?这就是梅丽珊卓要烧了我的原因?”
“哪怕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也会有不同的想法,梅丽珊卓富有智慧,本领高深,信仰虔诚,但是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同的见解,”密尔的索罗斯发出叹息,“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波顿家族的莱雅拉,可是朋友不会让军队包围我。”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恐怕这是必要的防范,这里是七国,不是海对面你们的老家,索罗斯,别在这里玩两面下注,或者她当坏人,我是好人的游戏,也别说什么不怪信仰,都是个人选择,”他梅丽珊卓又不是以自己的名义烧的,就是以你们光之王教徒的名号烧的,你还想不认?“她做出了选择,获得了实惠,以拉赫洛神庙的名义,到了你这,就得承担代价。”谁让你们是一家?
“而说到远古异神,”我瞧了眼默然无语的小闪电贝里唐德里恩,我知道他胸口上有一道绝对可以致命的伤疤,他被红神祭司索罗斯复活了,现在看起来很不一样,“群星就位教听说过吗,僧人?”
“他们是过去阴谋的一部分,”索罗斯皱眉说道,“光是这个名字本身就深邃而污秽,其中的含义令人厌恶。”
我猜他想要我问他“群星就位”是啥意思,可是我偏不,不感兴趣,“有一帮群星就位教的教徒在这里捣蛋,我的人失踪了一个,你们看起来一直有仇,那,这事儿你如果帮上我,我就网开一面。”
“乐意效劳,大人。”他自然不会拒绝,“剔除异神邪徒乃吾辈的责任,如果不是一直有人再三包庇,这些腌早就被神庙守卫给收拾干净了。”光之王的宗教教义,是基于一种非黑即白的二元论,善良和邪恶的争斗永不休止,火和冰永不相容。
“好,跟我来,带好家伙。”我转向贝里伯爵,“你要把你的坠子要回去吗,小闪电?”
呆滞的男子眼珠转动,看向我,摇了摇头,“我和你们一起去,将胜利献给光之王。”
我猜的不错,自他被红袍僧索罗斯复活以后,有些东西已经永远从他身上失去了。
“当然,我用得上一切帮助。”我勉强给了他一个笑容,死而复生的人就像是我复活的活尸,和原本的活人处在两个世界。
私情不存。
作者的话:维斯特洛大型军备竞赛,开始!(雾)红神:复活!复活!复活寒神:拉人,拉人,拉人!莱雅:吃瓜
第19章 烟雾巷(上)
“问问周围的居民,这边是不是经常有陌生人出没,还有,问问看波隆是不是出现过,印证一下。”我吩咐道。
刚一到这儿,薪柴与火油的味道非常浓烈,让我怀疑是不是烧烤现场。包围红神庙的人撤了,现在我的金袍和灰卫集中到了这里,大家都很安静,周围的宅子没有一处亮着灯,我们动得很响,看来确实已经把居民撤开了。
这地方真的很邪门,我们在外如此吵闹,里面却半点火光都没有,月光也对烟雾巷没有半点影响,当乌云遮盖起月亮时,我的四周都变暗了,但是那条巷子里却还是老样子。
这只是一个表象,无疑。
管他什么群星诸灵异神,除非他能让陨石现在就把我砸死,否则我可不相信一把火没法烧光他们。
“你说我是该直接一把火了事,还是进去找我的佣兵。”
我这话让红袍僧看了我一眼,“如果想要了解一些真相,您可以去探索一下,拉赫洛之物”大概是指火焰,“虽然简单粗暴,能解决问题,却会让您无法得知很多,不过这也好,无知才会快乐。”
密尔的索罗斯双剑在腰,“看起来稀松平常,一条普通的道路,对吗?陷阱不会设置在火光之下,危机总是潜伏在阴影之中。”
“所以这是幻术?”
我觉得我来的这趟没错,我们这边有魔法,对方也有魔法,或许我能探究出一些东西?
他默认了,笑意十足地说道:“长夜将至,四面皆敌,我们实在不该相互针对。”
“我没想烧死任何一个红袍,也从没想过禁止你们传播,是你们,在针对我。”拿着救世的名义玩宣扬教义的把戏,其实我能理解,依照七神的经典来说,完美无缺的义人自始至终就不存在,但是无疑,我会很反感。
毕竟我和七国的大部分人都属于被宣教的异教徒,试想一下,一个人满口仁义道德,私下玩的却是中饱私囊的勾当,纵使你能理解人在为公的时候也得谋私,也不会对这家伙有什么好印象。
更别提,他们家的梅丽珊卓直接就想烧了我,我不可能为了拯救世人去自杀吧?还得背一个寒神先锋的骂名,开什么玩笑!
所以,我没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吩咐托马德爵士,“让我的护卫和士兵集中,六十个人,”对付一条巷子怎么都够用了,“家伙带全,这种狭窄的地方太重太长的就算了,红袍僧,你有什么要嘱咐他们的吗?”
“邪恶隐于黑暗,女士,”他答道,“女士”,看来确实不太开心,“有些事情是终其一生也无法理解的,小心,不要看任何画作,不要读任何文字,不要翻开任何一本书,无知才是福分,盲目痴愚的人才会享有快乐的一生,该闭眼时就闭眼,不要尝试去接触任何黑幕下的东西。”
“可是不去了解,又要凭借什么,战而胜之?”当然,我很不喜欢这种未知之物皆为祸害的想法。
“任何信息都掩盖着危机,”他大概是对我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见过不少,“战胜它?只需要火便足够。”和信徒果然是没法说道理的。
“能谈判吗?”
“猴子和鸟儿能相互理解吗?太知晓那些东西,会把人变成怪物,不是肉体上,而是心理,相信我,他们和你没有任何共同语言。”
姑且信之。
“盾牌手先行,弩手跟上,检查自己的铠甲,也互相检查,准备行动。”金属低鸣声声,大家伙儿在进行最后的准备,我拉了拉手臂上盾牌的皮带,很牢实,索罗斯在念经祷告,用的是高等瓦雷利亚语,他将袍子和锁甲下头的光之王圣徽堂堂亮亮地展示出来,那东西是一块铁上雕刻的火团,在隐隐发着红光。
“你这是魔法?”
“不,这是特殊的矿物颜料,在夜里会发光。”他摆弄一下圣徽,“魔法是很沉重的东西,轻易施展不得,不论是亚夏的魔法,还是光之王的。”如果梅丽珊卓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待会我带头,小姐,否则你的人一进去就会失散。”
“失散?”
“一些群星就位教的老把戏,我对付过他们,相信我。”索罗斯的本事自然毋庸置疑,当初比武大会时如果不是我的干扰,第一该是他,这个红袍僧有故事里的骑士那样的战斗力,“拂晓神剑”亚瑟戴恩那个层次,如果是生死相搏,我恐怕挨不住几下,比武大会我觉得他肯定是有放水的。
再加上,恐怕那群邪徒不是刀剑能搞定的,让同样邪门的拉赫洛僧侣上,不是个坏主意。
“我也排在前头。”枯燥的声音来自贝里唐德里恩伯爵,他一身戎装,长剑在手,面无表情,这是坚毅,还是已经不会有任何情绪了?
我点了点头,转首嘱咐斧刃和托马德爵士,他们一个拿着两米长柄的斧枪,一个拿着柄在一米左右长的砍刀,“按训练来,跟着走。”
“武装起来!”托马德爵士回身吼道,“恐怖堡万岁!”
“万岁!”我的二十位卫士身披板甲,在火光下寒光闪烁,其他的弩手和士兵身穿锁甲和板条甲,装备有些许差异,毕竟每个人情况不一,这些是我最训练有素的战士。
未知是世上最可怕的敌人,他们的恐惧和忐忑没有显在脸上,这就够了。
“群星就位教的把戏有缺陷,人一多,就用处不大了。”索罗斯一马当先,贝里伯爵紧随其后,然后是我和托马德爵士。
“他们想要干什么?”
“可能是某种仪式,或者寻找某种东西,维斯特洛那么大,肯定有什么是他们需要的。”听起来索罗斯也不是很了解,他抬起手上的灯,映照出的木房材质上和巷外没有区别,但是,但是非常老旧,尘土斑驳,好像很久没人修葺居住。
在我们走进之后,四周突然浓雾弥漫,遮挡视线,只有我们手中隐约的火把照亮四方。
这不是水造成的雾,也不是火造成的烟,既没给我湿润的感觉,也并不呛鼻,红袍僧一边走,一边说,“这里应该有几年了,只是一开始时一文不名,毫无力量,在最近突然被激活。”
毫无力量?激活?
“你是说,陨星坠落以后,这里才会是这副模样?”
“对,这帮邪徒一定兴奋坏了,把那颗流星当成了启示。”索罗斯头流冷汗,我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无法分辨东西南北,似乎浓雾不仅遮蔽了我的视野,也遮蔽了我的方向感,“确认你们周围的人!”我放下面甲,这样会稍微有些安全的错觉,“别跟丢,也别丢了伙伴!”我后头轻响成一片,大家听令行事。
“我应该分散成小队,派我的人去搜查各个房间吗?”我在响动中征询红袍的意见,声音回响在头盔里,沉重悠远。
“不用,也很危险,”他答复道,“你的人如果落单,或许就会是死路一条,我猜您现在一定理解了,为什么拉赫洛的信徒会遍布整个世界。”因为没有你们我就没法处理这一切?
“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或许我就能理解,”我抬高火把,照向最近的地方,平平无奇的木头,然后是黏土堆砌的墙壁,上头什么都没有,“这些群星就位教的教徒居然有这种水平,掩盖一整条道路。”
“这不是特别难的事儿,”索罗斯继续前进,“尤其是对异神的信众来说,并不难,有浓雾是一件好事,倒是浓雾散尽之后,千万不要抬头看。”
不要抬头看,抬头会看到什么?
我们朝里头走,越走越深,我看到墙上开始出现痕迹,一个一个漩涡符号,然后是围绕着漩涡的人,大概是人,手脚又细又短,腰却很长,长得诡异,我能分辨出有些是用炭笔画的,可是有些却难以描述其质感,有种凝固的血液的感觉,却完全不是,我见过凝固的血,这绝对不是,或者至少不是我知道的血,“这是,描述当初血石皇接触那颗天上掉下来的石头?”
“不要问,不要解读,不要思考任何关于壁画的事,”索罗斯声音严肃,“甚至不要看,如果您还想要一个正常的脑子!”
“它就画在这,我不可能看不到,”我把火把举近,依稀听到后头人里有胆小鬼牙齿打战,“这个头戴冠冕的,大概就是血石皇?”
“我警告过你了,小姐。”索罗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警告有什么用,来都来了,要是一把火烧了那自然如他所说无知是福,但是既然已经走进了这里,我眼睛总得看些什么,不能闭着眼吧?
我尽量让自己挪开视线,可是双眼瞩目之处,却总会回到壁画上。大概是我想听他的话儿,但是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为了让自己的战栗减少一些,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我依然搭着话,“这些漩涡和螺旋,我以为会是触手什么的。”
“这不是传说中的深潜者之城,也不是海怪,更不是故事里淹神的宫殿,不是同一类邪恶。”深潜者,依照一些学者的记述,是一种畸形的半人,居住在海中,诞生于咸水中的生物与人类女性的结合,可是从没人看到过这种东西,哪怕是淹神信徒,接着,索罗斯不大耐心地说,“我说了,小姐,不要看,真的不要看这些!”
他说我可以,管得住我手下人的眼睛吗?
壁画的主题变了,我看到一个个螺旋漩涡占据了整个苍穹,其中最大的那个像是太阳,露出一角,然后是下一幅,其他的漩涡消失不见,一个庞大无匹的螺旋占据天空,地面上腰长手脚短的小人匍匐下跪。
我下意识地抬首望天,迷雾没有遮住我的双眼。
我记得天上原本是繁星点点,一轮圆月辉光播撒,可是现在。
眼睛,全是眼睛,一个个星星全变成了独个的眼睛,这些没有眼睑的眼睛瞪大了,眼珠子如此巨大,一眨不眨,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