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准头。”达蒙信心满满。
人群停下了,一双双手扒拉在栅栏上摇晃,但是已经不比之前的疯狂,他们大概是要看结果如何,一名我方的士兵举着白旗坐在筐子里从城墙上下来,喊这位多斯拉克使者过去。
多斯拉克大军在等,死者的头颅在风中摇晃。
对方喊话的骑手上前,得意洋洋地晃在他的马上,毫不惧怕我们的反抗。
我猜得到他的想法:
看看之前的“战事”,一触即溃的军队,还不是任人蹂躏?
他们大概在想,突然出现的剥皮团和其他的三流佣兵团没有区别,无法面对多斯拉克人的劫掠。
除了内乱,臣服,投降,献出他们要的一切以乞求活命,阿诺颐的剥皮团还有什么选择?
敌人的无知是我们的福分,不是吗?真是期待。
他漫不经心地挥着马鞭,马弓摇摆,弯刀在腰间闪闪发亮,达蒙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大概是正在准备狙击。
很快,这位使者走入了射程。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长弓手,搭弓,悄声,别被他发现。”我轻轻道。
哒哒的响声是箭枝搭上弓背,也是死神的脚步。
“准备。”
木制战棚的遮板被悄然掀开,箭簇寒光闪闪。
使者看到了。
使者正在转身!
“放!”
噗,噗,噗!
几十个个黑色的长影聚集向他,血花绽放!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人已经被乱箭射穿!
“好了,”我吩咐,“让我们的小兵回来,放下信号。”我转身离开,身上是全副武装。
我会和我的长枪手一起,送那些想要在火海中逃难的勇士归西。
【阿诺颐外】
苍老的莫索正在阵前,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使者被射死。
然后,从城墙上抛下来了一匹死马。
不是病死的马,是被刀剑戳心而死,伤口鲜血淋漓,凄惨无比,众所周知,多斯拉克人信仰马神,自诩马的子孙。
莫索是个成熟谨慎的领袖。
作为老年人,把持着这个卡拉萨而没有被青年挑战,显然,莫索的狡猾在多斯拉克人中数一数二。
虽然有城邦人买他的卡拉萨来消灭这个剥皮团,但是他不清楚剥皮团的来历,所以,哪怕经历过了一次胜利,依然小心翼翼。
没想到的是。
这个佣兵团用最侮辱马人的方式和莫索开战了!
当着多斯拉克人杀健康的马匹足以让一名多斯拉克人拔出亚拉克弯刀。
而现在,那个女人和她的士兵。
当着一支多斯拉克大军的面,亵渎马神!
老马莫索怒火勃发!
这个女人哪来的勇气?这群被马蹄践踏的奴隶哪来的战斗之心?
就凭他们之前的表现?!以为自己是太监军吗!?
竟敢亵渎马神!?
莫索不知道的是,这匹马已经跛脚,是别科杀的,还有别科的“寇”,为了吸引多斯拉克人的加入,莱雅拉当然会在战后宣扬开。
现在,莫索看到的是,莱雅拉亵渎马神,。
这场战事的意义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劫掠。
他如此小心翼翼才把持了权力直到今天,如果他不生气,如果他的卡拉萨不在此死战,那回去等待他的,就是滚蛋和流放,全多斯拉克海都会更加鄙视他!
“进攻!进攻!”老卡奥要把那个女人蹂躏一万次,把她送去圣城给所有的汉子骑!
作者的话:抱歉食言了_(:з」∠)_今天下玛拉顿公主面前灭到自闭,还耽搁了好多时间有人问我ID?罗莱德穆兰,公会是毡帽与斗篷。这是RP服,对立阵营不是红名
第36章 阿诺颐之战(下)-东岸之二
败兵看到了被乱箭射死的使者,也看到了被丢下的死马,
这意味着什么?
夹在中间的可怜人们骚动了起来。
多斯拉克人哗然怒嚣,可以想见,他们此刻巴不得扒了我的皮做鼓。
沉寂少顷后,壮丁们发出了绝望的尖叫,死命地冲击摇摇欲坠的栅栏。
长枪手和盾牌手已经布置在登上城的楼梯上,他们居高临下,马儿又上不来,这个陷阱已经开始慢慢转动。
【莫索】
骑兵军开始缓缓前进,灰发人比黑发的年轻小子要多得多。
可是,莫索依然有五千多把亚拉克弯刀,这股力量或许不足以挑衅别的势力,但是蹂躏一个胆大包天的佣兵团,绰绰有余。
是什么给那个女人这样的勇气?莫索问自己,是什么让这些种地的奴隶胆敢挑衅马背上的武士?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砸碎他们的神像,血祭马神!”莫索之子,年轻的莫波嘶吼道,他的长发刚过肩膀,三个铃铛轻轻摇晃,正是个热爱战争的年纪,“杀光,一个不留!”
他确实不是个勇敢的多斯拉克人,很多时候喜欢依靠脑袋而非武力行事。
这是个优点,足以让莫索成为卡奥,并能让卡拉萨传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让某个野人挑战权位,成为新的卡奥。
“驱赶那些壮丁,让他们替我们攻破城门。”莫索下令,事先有斥候探查过,阿诺颐的门不过是一道简单的原木木桩墙,不是让多斯拉克武士望而兴叹,别无他法的厚重天堑。
几个热血青年高声应和,兴高采烈地打马上前,显然是喜欢这个欺负人的命令,头发花白的莫索静静观察,他知道,石头墙后面或许会有诡计存在。
和草海上的英雄不同,这些不骑马的人喜欢住在洞窟里,如果一个地方没有洞窟,他们就会用石头和木头给自己造一个,然后布置种种阴险的措施来耗尽真男儿的生命。
就和其他的多斯拉克人一样,莫索不爱攻城,也不懂攻城。
多斯拉克人面对城防时总是无计可施,不过,他们也没有这个必要去劳心劳力,饥渴和疾病乃是马神赋予他们的武器,只要清理掉城市周围的农田和牧场,就可以慢慢逼迫城市里的懦夫屈服。
对自由贸易城邦而言,多斯拉克只是一笔进贡就能满足的强盗,实在没必要冒着自家领地满目疮痍的危险去得罪,毕竟城邦之间还有矛盾,马人来来去去,劫掠时有时无,和他们相比,有敌意的邻居才是城市真正的对手。
所以,莫索原本没想过要进攻这些石头墙。
可是莱雅拉的挑衅和亵渎,无疑是逼着他不得不强硬地进攻。
幸运的是,他面对的也不是正经的要塞坚壁,只是一座废墟而已。
小伙子们早已经将失去斗志的壮丁们当成了自己的财产,此刻皮鞭鸣响,怒骂声声,却没有直接动刀,城头的长弓射程很远,击中了两个不幸的骑兵。
“射箭,让他们不敢冒头。”莫索下令,骑兵们驱前举身拉弓。
剥皮团的移动战棚很快就成了长满箭羽的大树,对射具体有没有战果不好说,倒是让冲击大门的败兵们更加歇斯底里了。
噗!一声哭喊中的轻响。
莫索看到败兵们又在继续前进,大概是原木桩子倒在了地上。
【莱雅拉】
木墙的崩塌让绝望的男丁们发出一声得救的叹息,他们连滚带爬,不顾细小的木刺扎进了皮肤里,奔跑进将来的燃马广场上。
紧迫的现状让他们无暇理会异常的情况:整个广场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狙击骑兵的方阵,也没有民夫和逃难之后必然会留下的孤儿寡母。
两千五百双眼睛漠然注视,这是剥皮团正规的士兵,四散躲避在周遭的城墙。
很快,残垣断壁和由油布覆盖的物资边堆满了人,有些人想要继续逃生,攀爬四周的墙壁和障碍,却被弓箭手射倒在泥巴里。
朝向河港的方向布满了被木板遮盖的壕沟,一双双脚踏在上面,现在,这些壮丁已经进入了阿诺颐,面前是辽阔无比湍流激荡的琴恩河。
没有前进的道路了。
“回去战斗!”达蒙依旧喊着老号子,“此处无懦夫的容身之地!”
这是实话,从各个角度来看,都不能再实在的话儿。
我知道这会很残忍,不过,牺牲是必要的,要尽量保存我自己的士兵,就只能让别人去牺牲。
因为战棚遮板的保护,弓弩手没什么伤亡,我下令:“所有射手朝向墙后,留下一百人继续射击墙外,长枪手和盾牌手准备迎敌。”
【莫索】
“骏马的劫掠,”莫索之子莫波兴奋大喊,这不奇怪,能够抢劫石墙之后的人,对多斯拉克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誉,指不定一生都遇不到一次,毕竟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勒索而已,“来!”
莫索知道儿子还年轻,英雄之血在他体内熊熊燃烧,阻拦不住,他偏了偏头,示意自己年龄很大的血盟卫们跟上,这些和莫索一起长大的老伙计经验丰富,应该可以处理突发的情况。
咆哮武士激情澎湃,士气高昂,铃铛随着马匹的跃动作响,他们踏过城门口的肉体和木桩,无视蹄下的哭叫求饶,准备开始痛快的屠杀。
莫索看着骑兵涌入城门,他感觉到有些不安。
为什么城墙上的弓箭手无动于衷?他们的关口破了,武士已经入城,他们即将被亚拉克弯刀饮血,这些城邦民该害怕才对!
太镇定了。
实在太过于镇定了!
这个剥皮团,真的是野战时一触即溃的懦夫之师?
“让卡拉喀撤回来,快!”他吩咐留守的血盟卫。
卡拉喀,即是卡奥的继承人。
身边的骑兵都在往前扑,留下的多属于莫索本人的卡斯,人数不足平时的一半,只有三百号骑手。
原本莫索该带头冲锋太对,但是他太老迈,没这份激情,有这份胆怯。
马匹不安地踱步,马上的老卡奥比马儿本身更加不安,他安抚着马鬃,心道:阿多里啊阿多里,保佑你的儿子没事吧。
阿多里正是莫索的卡丽熙,已经去世多年,他给自己的座驾取了亡妻的名字。
然而,这一次,阿多里褐色的双眼没有注视自己的夫君和孩儿。
【莱雅拉】
我看着多斯拉克武士进城,马蹄踏在了阿诺颐古老的灰石地板上,他们一开始大概是以为已经面对屠城的局面,冲击过慌乱四散的人海,却找不到成体系的抵抗。
我的弓弩手在城墙上冷静地倾泻箭枝,多斯拉克人察觉出了不对,广场里只有他们和可怜的男人,找不到老人孩子或者妇女,甚至连给他们纵火的茅屋都不存在。
这只不过是一个废墟而已,记得吗?蛮子。
我看着一群卫士拥簇着一个年轻人进入城门,我听到多斯拉克人的惊呼,我知道,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