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起来!”有人在推搡我,我抬起沉重的眼皮的同时,已经手握怀中剑柄,抬眸处正是丹妮莉丝,她紧接着望向远方,“我被雷哥推醒了,有东西要过来,快起来!”
偷袭?!还好有魔龙!
不知什么时候三堆火已经熄灭,守夜的三个铁民在揉着眼睛手捻盾牌,可能是精神开了小差,方才才被丹妮莉丝给唤醒。
其他人也拿起了武器,有两个人死气沉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雷哥发出一声怒吼!
“让它们升空,快!”我捡起一根长矛叫道,“盾牌!密集阵型!”
睡眼稀松的汉子们赶忙集合,一百号人的盾阵正是铁群岛传统的战术。
“哈,吼!”
远方传来一声鬼叫,“是长斑食尸鬼!”卡贡躲在盾牌里头,手里拿着一根刺棒,“它们,住林子!”
而不应该是这里?
“吼吼哇!!!”至少有上千个嗓子在齐齐乱喊,丹妮莉丝在雷哥的背上,白龙和绿龙起飞,无数个脚步正在咆哮而来。
一堆石头子儿砸向盾牌,不时击中肩膀和小腿,让人发出痛哼,“坚持!”那个斯通浩斯家族的海豹衣,红拉弗命令,“应对冲锋!”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像是无人处置的烂鸡蛋搅拌了气味熏天的猪圈黑泥。
矛尖和剑锋指朝外头,我在盾牌后举起长矛,狠狠朝着扑向阵型的黑影一扎!
苏~~!!!扑面的热浪,两条耀眼的火柱,一条橘夹着黄,一条白泛着金,龙焰照亮了我们眼前,飞灰四散,着了火的人影到处都是,金字塔和低矮的房屋里涌出了无数可怕的
食尸鬼。
皮肤上斑纹覆盖,嘴巴尖牙一口,手上有长长的骨头指甲!
我听过食尸鬼这种生物。
恶臭扑鼻,被它们咬中或者抓伤的人会感染严重的疱疹,十天内皮肤溃烂而死。
在北境的时候,我听过这样的故事,据说野人们与巨人族、食尸鬼狼狈为奸,趁黑夜诱拐童女,还以磨亮的兽角啜饮鲜血。
食尸鬼,出现在冰雾或是冻湖之中,袭击并吃掉迷路的人,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颤抖海里,冬季夜里的海上飘来惨悴的蓝雾,冰冷异常,水鬼在雾气中出没,把水手和值夜人拖入灰绿色的深渊。
照学士的说法,这些故事不过是愚民在解释,那些失踪在冬日的大雪大风中的可怜虫到底去向何方。
现在看来,这不止是故事,而且还出现在了索斯罗斯,一个远离北境的地界!据说当初瓦雷利亚人企图建立的其他殖民地,就是毁于这些斑纹食尸鬼之手。
石头砸向龙头,魔龙的翅膀像是盾牌一样将袭击自己的东西纷纷扇落,一道又一道龙焰点着了城市里的砖头和石道,可是食尸鬼没有停歇,依旧猛攻不停。
咬中肩膀的,大腿被撕的,人们在不断受伤,手上的寒铁尽数带上了血,可是,对方却越来越多!
“啊!!!”我听到丹妮莉丝大叫。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绿龙的踪影,白龙咆哮一声,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她遇到了什么!?
“我们坚持不住,这些畜生疯了!”拉弗大喊。
确实,少了龙焰的支援,在不顾死伤的攻击下我们根本没法生还。
“走!”我回应,一边又扎下去一只爬上盾牌的食尸鬼,“走,快走,我们离开这里!走!”
“上船,撤退!”
第3章 夷林黑石之城
“妖魔、亡魂亦或幽灵皆无法伤害虔信七神之人,君子以信仰为甲,能行遍天下。”
这句话摘自《七星圣经》,从我当下的经历来看,纯属扯淡。
“啊!淹神带我走,带我走呀!”一个可怜虫捂着裂开的胳膊,鲜血已经止住,可是隐然的臭味提示他,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折磨。
“闭嘴,淹神不眷顾没种的怂包,”拉弗怒斥,他来到我身边,其他人麻木地划动着船桨,铁民头领低吼:“这是什么该死的鬼地方,那些是什么该死的生物!?”
“是一群食人的野蛮人,”我擦掉长矛上的脏血,“怎么,你以为魔龙无影,就可以造次了,铁种?”
饶是那些长斑食尸鬼,也不敢在河里游泳,只能看着我们登上船只。
我们听着岸边濒死的哀嚎声,至少有一半人被留在了那里,拂晓迟迟而至,阳光洒在绿色的雾气上,大家死气沉沉。
这时候应该回去,我知道,可是丹妮莉丝和她的龙去了哪?
“我们回去,我放过你,你放过我,大家在蛇蜥群岛各走各路,我们回去!”
我很同意这一点,毕竟和龙与龙之母比起来,我的命要更加重要。
“可以,”红王发出一声哀叹,“去找个泥潭子洗澡吧,斧头岛,纳斯岛,都行,我放你们自由。”
之前,因为停靠时就是朝向南边,所以船只向南行进了一程,现在我们开始调转方向,并保持前进,毕竟,连夷门塔的事端都没法解决,沿着夷河跑去更危险的索斯罗斯南方,夷林这类废墟,显然是在找死。
虽然没有龙来威慑,可是在场的诸位奴工显然没有心情自相残杀。毕竟,我不是前作里逼着守夜人到长城外调查的杰奥莫尔蒙,也就不会像他一样,太过坚持,以至于死于自己人之手。
我打定了主意,让船队撤离。
至于丹妮莉丝…
如果两头龙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我更解决不了,愿诸神和她同在呗。
这次来索斯罗斯真不是个好主意!
单调的桨声划动,两岸是鸟声虫鸣,贡卡拉长了脖子,反复察看两岸。
他看了很久,我很快就发现,这不对劲。
“怎么了,索斯罗斯人?”
“景色,该有,一块,大石头,碑,木头上人,留下。”
嗯?
我心里顿生警觉,这话的意思是说,该有一块石头碑立在路边?
可能是我视野没有本地土著好,我之前没有察觉到有这种东西,怎么回事?
“走错了,”他回头拉住拉弗,“我们,走错”
拉弗狠命扯开贡卡的手指,下手很重,让这个土著向导龇牙咧嘴,“蠢鱼,一条河,从南往北,两个方向,船能走错?你以为是在罗拉斯的迷宫吗?”
“不好说,”我蹙眉道,“他直觉很灵敏,而这片土地太过险恶而诡异。”
拉弗斯通浩斯面容低沉了下来。
很快,这种诡异的错误就被应验了。
黑色的巨影沉睡在左手边的河岸上,油亮发光的黑色砖石划破绿色薄雾,出现在我们眼前,这砖快有两个人高了。
一堵墙,河水里似乎有巨大的东西在更前方流动,可是我们已经无暇注意。
昨天我说过,黑色巨石的传说。
很明显,黑色巨石筑成的城池,夷林。
但是,不该是夷林,我们掉头向北方航行,期待离开这里,却不想来到了,位于夷门塔南方的夷林?
朝着北走,却来到了南方!?
我难掩双眸中的震惊。
“淹神哪。”就连粗汉子拉弗都在喃喃自语。
“我们,我们回头,让船再掉头,这样可以不,贡卡?”
只是贡卡却没有理会我,口中喃喃念着海岸边索斯罗斯人那个蛤蟆神的名号。
“三艘船,五十号人。”我计算着,“空无一人的城市。”这还用说吗?
“掉头,拉弗。”
“如果再回来呢?北境女人,”他手指摩挲在自己的斧头上,如果我们这一行,又被神经错乱的河,给送回到这座比黑夜还要深邃的城市边呢?“我们该去哪里?”
“那,我们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是可以吹给你家里人听的故事。”
“见了个异鬼和深潜者,”他诅咒道,“如果我能有个脑袋回家说话的话。”
……
最终,我们靠岸了。
经过三次掉头,结果三次路经此处,显然,这是个困局。
依照娜梅莉亚的记录,虽然她安排在夷林居住的洛伊拿居民全都消失无踪,可是没有船到了这里,就跑不掉的事情,否则谁来告诉娜梅莉亚她在夷林的子民失踪?
看来,北方的寒冷在肆虐时,在这南方的索斯罗斯,同样也有不祥和灾变酝酿。
会不会是我们慌不择路逃出夷门塔时,往南划过的一程,恰巧把我们送入了死地?
我不知道答案,答案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我已经站在了这里,站在黑色之城的下方,望着比绝境长城略有不如的宏伟石墙。这里周遭和夷门塔不同,夷门塔的吉斯卡利建筑已经被植被占领,虫子、毒蛇和蜥蜴盘桓其间,可是在夷林,我只见到黑色的城,蕨类、树木和灌木全都躲得远远的,甚至连只蜘蛛都见不着。
这里不属于生命,万物寂灭。
“啊,”心脏树又开口了,“果然是这样。”
“怎么了?”我问道,身后的铁民登岸之后就拿起了武器,将弓箭上弦,如今没有龙,再来一批食尸鬼大家无路可逃。
“这些东西产生自海生者的巫术,会慢慢吞噬陆生者的性命。”它回复,“你们称他们为深潜者,这是它们造的。”
就是说,这种油亮油亮的黑石头,是深潜者制造的东西。
“我不理解你说的那些,深潜者,”我警惕地说道,“我们难道中了巫术?”
“是的,让人无法离开的魔法,它们在掩盖什么,生怕被人类的巫师发现。”
我心里一沉,人类的巫师,不就是我吗?
死灵师莱雅拉。
“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
“你是说,会有深潜者在里面?”
“我不知道,或许它们已经离开,只留下了巫术,或许,它们正在等待。”
“等待?”
“它们害怕魔龙,孕育者,极端害怕,除之而后快。”
我没有魔龙,只有死灵术。
掏出怀中预备的黑曜石矛头,我看着它们,打算动一动手脚。
”这是什么,黑石头?“
“我的幸运符,我打算让我再幸运一些。”唯有魔法,才能破除魔法。
“幸运符?趁早抛弃你的伪神,当个铁群岛领主的岩妻盐妾都比伺候大树强。”他以为我用的是旧神的迷信呢。
“如果你幸运的话,你会看到的。”我只能这么回答,死灵师太过悚然听闻。
“哼。”他撇开头,一群他的部下在商量走陆路往北去海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