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堡的女儿 第474节

  在来铁群岛之前,我曾经要求黑狮子摩根告诉我如何加强尸鬼,至少也要有黑曜石尸鬼一半坚硬,并在从君王港到派克城的路上找机会由尸鬼莫波自己朝自己施展,这段路程,是我少有的,拥有足够空间、时间、生命和必要来施法的一段旅途。

  如果不是事先加强的话,这一波触手乱战,我的尸鬼恐怕早就被打碎了。

  “喜欢我的设计吗?”攸伦,这是戏弄的语气,“你到了左边,去右边的路程就加了一倍,难度也加一倍,而这不过是派克城的第一个厅堂,你知道这数千年来,派克城有多少宽敞的穹顶吗?我可以从容地观察你,了解你的底细,而你,无计可施!”

  是吗?

  我不觉得,我知道,这里依旧有变数!

  我没有理会他在耳侧的胡言乱语,一力厮杀,黑血溅射在我眼前,身上的装束已经越加残破。

  越发接近了,可是攸伦依旧毫无担心:“这可真是伟大的事业!多么英勇的骑士,啊不对,看看你的皮肤,你是死灵师摩根,对吗?这是你的尸鬼,就像是你对雷耶斯家族施展的魔法一样,你背叛了我,摩根,我会找出你,囚禁你,就像我关押的一百多个女巫和巫师一样,榨干你们的魔法,创造属于我的未来。”

  我依旧不予置理。

  他在絮叨,而我全身污泥,已经接近了目的地。

  “也该是时候了,死灵师,你以为你的死灵无懈可击?”

  突然!

  四面八方的蚕食,我感觉到莫波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侵入。

  “是腐蚀,属于深潜者的腐蚀。”迷宫营造者提醒我,我感觉到了!从毛孔、血管以及五官下身的每一个空洞,黑泥正在渗透!不,不如说,我感受到黑泥是一群细小的触手虫子,不比细胞更大,他们在入侵尸鬼莫波的躯体,显然,这不会导致什么好结果!

  “哈哈哈哈,”他的声音在开怀大笑,“这滋味如何?触手的血肉是带来疾病的小颗粒,这些颗粒不比麦粒更大,它们会吃掉你,从骨头开始,让你变成一只没有脊梁的章鱼,一滩一动不动的浑水,你会等等!这是什么!叛徒!!!”

  哈哈哈哈!

  果然!

  我咬牙想到,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波特利家族还活着的人已经缓了过来,灰发的老兵,新兵嫩子,还有刚才不顾一切荣誉和名声,使劲儿哀求的伯爵吉蒙德。

  攸伦或许对手下的铁民会有一种错觉,会认为,普通的凡人不足挂齿。毕竟,伤害过他的是我,而在我之前,他在自己的家乡横行霸道,无视一切,这么大的亏可是没吃过几回,所以,他不会注意被自己玩弄的蛆虫们,而是把百分之百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攸伦会怎么看,可是波特利家这几个的想法很容易了解,他们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看着未知而不可名状的攸伦,估计怎么都不会抱有能在他手中获得一条活路的妄想,好吧,新兵或许会蠢到什么都不做,或者呆到做不了任何事,可是吉蒙德和那个老兵足够冷静,或许还有点救。

  没错!就是他们,让我和攸伦的对决产生变数的凡人。

  所以,我抛出了黑曜石碎片,这不止是用来伤害攸伦用的,也是在给予手持凡铁,又素来掌握自己命运的铁种,一条搏杀之路!

  只要脑子不混,他们看到我的黑曜石建功以后,只要不对攸伦虚无缥缈的慈悲心怀遐想,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在攸伦集中力量对付我的时候,他们果然不笨,立刻就见功了。

  触须抽搐起来,正在袭击向我的那些停下掉落,我抓紧机会立刻前突,无坚不摧的瓦雷利亚钢斩开一切,顷刻之间,眼前一空!

  黑乎乎的肉壁上,一颗心脏,正在跳动,或者说,类似心脏的东西,不断搏动,肉眼可见的搏动,丑恶的生命力自此中勃发。

  还等什么!?

  我长刃刺进,一阵搅动,黑色的肉壁上就像是被捅破了一个脓包,黑色的血泥喷涌而出,堪比奔流城的洪水爆发!

  “好,好得很!我还”声音开始扭曲,“我会等”然后逐渐消失不见,“着你!”

  噗,噗,噗!

  触手齐齐爆炸,喷的我一头一脸,入侵尸鬼肉体的黑色泥浆失去了活力,刹那死亡,转首看到的是冲击的潮流,黑浆浪涛涌向四面八方,卷得我一个立足不稳,坐到地上,浑厚的漆黑液体有坐着的我肩那么高,不过很快就流失殆尽,让我可以无阻地站起。

  呼…

  我跋涉向宝座厅,看看那三个凡人情况如何?

  很明显,现在的派克城和攸伦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或许,我会需要帮手。

  啪叽,啪叽,濡湿的皮靴在地板上砸出声响,我看着对面手持黑曜石和武器的凡人,隔着静立眼前的海石之位,相互对视。

  “这个椅子有魔法,”心脏树的声音响起,“我能感觉到是深潜者的力量,非常非常熟悉。”

  “你们要跑了吗?”我平静地问。

  “大,大人,”六神无主的新兵哀求,“我们”

  “恐怕走不掉。”吉蒙德和我一样满身黑污,褐色的头发几乎变成了墨色,“你是谁?”他问我,“为什么,你让我感觉像是某具我见过的尸体?”

  铁民的劫掠者每一年都要见成千上百个家乡是世界各地的人,虽然我没穿号衣,经过战斗后大半部分脸依旧遮着,他认出我的身形我却并不感到奇怪。

  “我就是一具尸体,来这里抹杀一个威胁世界的害虫,”我答复,“你们呢?”

  “何索。”灰发的老兵疲惫地回答。

  “沙,沙文。”新兵胆怯地说。

  “你一直呆在我的船上,会不知道我的名字?”以问题回应问题的吉蒙德,“省省这些环节,我想活下去,你们也一样,给我们一个提议,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

  对我来说,当然是要杀死攸伦。

  问题是,怎么说服他们,这些凡人要是真的与我同行,估计生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我得给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不让他们有立刻逃离的欲望。

  我斟酌了一秒,回应:“我不清楚攸伦都有一些什么样的魔法,什么样的,可以让你们痛不欲生,可以让你们死无痕迹,可以无形中确定你们的命运,可以窥视你们的生活和秘密的,那些魔法。

  我只知道,死人不会有魔法,巫师和女巫也一样,最保险的方式,当然是杀了他。”

  吉蒙德开始认真思索,浑如之前向攸伦效忠的不是他,而是不知哪来的土豆;新兵沙文的眼里满是恐惧,这个沙文的主意八成就一个,赶快离开这里;而老兵何索,显然是麻木了,即便面对魔法,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波动。

  吉蒙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望着残渍遗留的天花板,我不想问他被攸伦袭击时,以及抓住一线生机,攻击右侧走廊上的心脏时,有什么感受?面对攸伦制造的,如此可怕的一切,普通人的心智会受多大压力,显而易见。

  至于下一步…

  下一步,我倒是知道去哪。

  派克城的主堡之后,是血堡和厨堡,接着,才会是建筑在岩柱之上的海之塔。

  那么,血堡,就是继续深入的目标了。

  一条有顶的石头走廊从主堡通向血堡,那是派克城最大的建筑,千年之前,某个河间河流王所有的子嗣都在这里被斩杀殆尽,于睡梦中,稍后,当时的铁国王又将碎肉送回给他们父亲,血堡故而得名,它拥有更大的厅堂和更加奢华的装潢,当然,如今派克城的主人已经变成了非人的怪物,那里仅有的漂亮装饰会遭遇怎样的下场,可说不准。

第130章 血堡攸伦之城

  攸伦被打败了,满厅堂的黑色触手,来如洪流,退如潮水!

  他太过骄傲大意,满心以为波特利家族的人不足为虑,自己成为了一个深海怪物之后,其他的假想敌也不足虑,所以,又被我给往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过了一刻钟后。

  布满污迹的房间中,海石之位静静矗立,它就像是之前攸伦的非人外貌,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型海怪,说不清这块油亮的石头和周围攸伦败走之后留下的黑血,究竟哪个黑得更加深沉。

  学士们相信,雕琢成这个王位的奇异石块,是日落之海以外的访客留下的,靴足踏踏,我拾级而上,坐进这个属于铁群岛之主的宝座里,手指摩挲着其散发油光的材质,冰冷的海怪雕塑毫无动静。

  嗒~嗒~嗒~

  我手指敲打着扶手,那是一根石雕的海怪触须。

  与筑成夷林的石头一模一样,这个海石之位只怕也是来自于深潜者,没错,深潜者,我在夷林的那天,我想起当时的场景,随我入内的水手被石头里的东西,转化成了深潜者。

  这么一解释,派克城里为何会空空荡荡,原因昭然若揭,他们已经成为了攸伦的一部分。

  我此刻正在等待在做最后准备的凡人们,方才进入主堡时,我和他们都看到,外头虽然活人没了,可是不管是军械库还是铁匠铺、马厩,器械都很全。

  因此,他们要搜刮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后面进入血堡,穿过吊桥前往海之塔,对凡人来说,或许会出很多状况,而我,则在此处等待。

  我知道,不管是吉蒙德,还是他硕果仅存的两个卫兵,未必没有想过逃出铁群岛,乘风出海离这里越远越好的心思,恐怕他们不但惧怕攸伦,也在惧怕我,在我和攸伦的对话中,攸伦不但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也暴露出我是个巫师。

  所以,趁着我不在场,他们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兵正在用石轮磨剑,发出蹭蹭的金属刮擦之响:“那个…死灵师?攸伦是这么说的,他心怀叵测,比鲨鱼还不可信。”

  “一个巫师和另外一个巫师的争斗,”吉蒙德抱臂靠墙,阴郁而谈,“却把我们卷了进去。”

  “我们逃吧,”新兵就连声音也在颤抖,“愿异鬼把他们通通抓走,那些怪物,我们对付不了他们!”

  “那我们会同时得罪两个巫师,你确定逃得掉?故事里那些巫术可是能在一万里格之外杀人的,攸伦管那个神秘的席恩派克叫死灵师,我可是听说死灵师能对人的灵魂动手脚,兴许现在我们已经遭殃了,暗地里被下了巫术,你们看,他根本不在乎我们跑不跑,就这样任我们在外头东走西逛。”

  他们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攸伦还有石龙,头儿。”

  “走一步,看一步吧。”

  显然,对普通人来说,未知的魔法实在太可怕,种种猜测让他们不敢迈出回返的脚步。听起来估计不会想溜了。

  不过,打退堂鼓的不止他们,虽然赢了一场,而且自参天塔之后,我还没有输过“鸦眼”攸伦,可是,我也在犹豫。

  我收回注意力,一面打量周遭,一面心里掂量我和攸伦的战斗,和心脏树讨论那个神经病。

  ……

  “过分危险,孕育者,先退避三舍,等你生育完毕之后,再来收拾这个深潜者吧。”

  我说出自己的忧虑:“可是,他可能不会给我这么一点缓冲的时间。”

  冒着风险去收获宝物,选王会上一枝独秀,悍然劫掠远比铁民强大的河湾,以及布置重重阴谋祸害西境。我曾经遇到过的大部分敌人,都没有攸伦这样的路数,不愧是原著中丹妮莉丝最大的对手。

  心脏树继续劝说:“面对这样的敌人,你很可能会失败,而假如你的尸鬼莫波死在这里,不但子宫里的双胞胎中,另一个也会流掉,你本人有“血床”而死的风险,并且,短期内你将会无法直接处理这个无人可比的恶人,他必将会坐大,真的成为不亚于异鬼的威胁。”

  是的,到那个时候,战火很可能就会烧到洛恩王国内部,胜负难料。

  但是

  “你说的没错,不过,如果我现在撤退,他依旧会成为不亚于异鬼的威胁,而且,虽然我本身也一堆累赘,现在却是消灭他的最好时机,能在他制造出更大的危害之前,就把他堵在老巢里,是我的运气。”

  我继续说给心脏树我坚持的理由,同时也在分析给自己听:

  “同时,攸伦不会让我轻易得手,他勇敢到近乎疯魔,又小心得像是乌龟,不是我高看他,我让他吃的亏越多,我后头就越难取胜,在兰尼斯港我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到了派克城我一个人就无法成功剪除他了,只怕经过派克城主堡里的一役之后,他已经开始分析我的魔法、尸鬼的特征以及拟定应对的策略,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变得更难对付,这个人是有脑子的。”

  并且,寄希望于他人或者命运也没用。哪怕是冰与火之歌对众多角色来说严酷而多舛的命途,对这个“鸦眼”也没什么意义,前世的原著里他可算是少有的顺风顺水,运气比几乎其他的任何人都要好。所以我没法指望他会遭来横祸。这个家伙远比前世电视剧里那个瑟曦的面首厉害得多。毫无疑问,他是个劲敌。

  我叹了口气:

  “在如今的七国,能阻挠我坐上铁王座的只有海上的铁国王和陆上的异鬼,毕竟七国魔法不多,只要处理掉这个滥用魔法的渣滓,我就用不着再和什么活起来的雕像龙或者黑色的触手打交道了,颈泽以南,我将再无敌手。这一次孤军深入,风险高,收益也高,重要的是,不来此与攸伦决战的后果,则太过高昂,我不得不为。”

  “那么,你会有很艰难的一场仗要打了,不过,我有一些魔法,或许你用得上。”

  心中一喜:“我可以学吗?”

  “都非常简单,而且,是死灵术,不是死灵术的那部分我就不告诉你了,免得分神劳心,即便是上万年后的今天,我依旧对这群宿敌怀有憎恨。”

  迷宫营造者与深潜者曾经打过很多年仗,毫无疑问,作为迷宫营造者的集合,心脏树应该会有一些对付它们的好魔法。

  不论如何,攸伦拥有成为和异鬼比肩的浩劫的潜力,也就是,成为世界级的灾难,即便我不来,未来说不定也会被波及,所以此役,我势在必得。

  “深潜者的三个缺点,光、火以及黑曜石。”

  “还有瓦雷利亚钢。”我补充。

  “那是魔法钢,身为死灵师,对付深潜者的法子并不多…”

  光、火以及黑曜石,听起来没一个是和死灵师有关系的。

  下午,太阳到了西天。

  海风裹挟枯叶飘飞空中,刮过布满墨绿色地衣的黑石墙壁,粗树奇形怪状,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枯瘦手掌。

  派克城原本就昏暗沉郁,见不到几个晴天,在攸伦已经越加疯癫之后,它已经变得更加阴森,直让我联想起前世电影和游戏里的恶魔城、地下城一类。

  在这黑色的世界里,四个人行走在通向血堡的廊桥上,每一口空气都饱含不安,因此,同行的凡人们一直都很紧张,他们用闲聊来排解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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