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雅拉!!!!!!!”
在高隐城外的我,仿佛听到了他绝望的怒喊。
这家伙,好难对付,我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真的,就跟一条横在大河上的铁索一样,让船只不上不下,难缠得要命。
要知道,在死灵术和种种魔法的加持下,哪怕是对付精明如泰温兰尼斯特,我也绝非无计可施。可是攸伦葛雷乔伊,简直就是天底下最难搞定的敌人,他阴险狡诈,毫无底线,并且运气很好,又不乏勇气。
回溯我对付他的经过,当初尸鬼莫波能揪出攸伦藏在卡斯特梅里的暗棋,并救了詹姆兰尼斯特,纯粹是因为我的莫波正巧撞见了一帮土匪在为非作歹,顺藤摸瓜之下才会成功。
在派克城击败他之事,更是由于正巧撞到丹妮莉丝率领的海军,也来到了铁群岛,进攻攸伦葛雷乔伊,否则我能不能毁掉他当时就快成功的仪式?难说。
在海边抓到他更是靠蛤蟆巫姬的指点,以及运气,他差一点就能进入大海,从此海阔天空,假如他真跑了,那我下次再碰到他时,不知其势力会膨胀到哪个地步。幸好,他出于一些顾虑,以及想要扩张势力,并抱着或许能布置陷阱抓到我的希望,没有直接进海里,而是逗留在赤红山脉,否则,要对付他,可就麻烦了。
如此多的凑巧断送了攸伦葛雷乔伊的命,彻彻底底。只能说,这算是天命国运吧。就连新旧诸神,都容不下他。
第681章 列王的纷争(终)冬至的花园
【上,第一部 分】
铁群岛的海面是灰色的,那里的天空和陆地也是一样。
而这里不同,海风,沙滩,棕榈树与椰枣树,还有属于南方的湛蓝天空,只飘着几朵云彩,飞着几只自由自在的海鸟。
星坠城附近的海岸如此迷人,就如戴恩家族的星坠城本身一样靓丽,直让铁群岛的国王深感
咬牙切齿!
他恨不得以血和泪,黑烟与哭喊,将这美景亵渎!
是的,攸伦惯看的世界应该是灰色才对,他对这副彩色的图景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厌恶。
如此漂亮的景色仿佛是一个诸神撒下的泼天大谎,掩盖住了大海的暴虐,残酷和深邃。对宁静海景的憎恨,让他想起自己率领铁民收取铁钱的生涯,扬起风帆,唱着先辈的战歌,纵横四地,烧掉所遇到的所有渔村和港口,将大海的冷酷故事,以铁和血为喉舌,传遍八方!
可惜。他小时候听过的歌谣之中,铁民的海盗祖先们,总会有一个不堪的结局,“黑心“赫伦死于龙焰,“红海怪”死在了一个被强暴的娘们手里,海盗达衮不怕真龙、奔狼和狮子,掠夺了每一寸海岸,却死于疫病。命运苛待铁种们掠夺的女人和男人,也苛待铁种本身,就仿佛是大海要以无数前人的故事讲述一个道理:人人均在苦活,逍遥只在片刻。
然后攸伦葛雷乔伊不信邪,他本以为自己将会征服这糟糕的宿命,就像是征服他见到的所有女人和男人一样。他与命运的风暴搏斗,奋身反抗加诸于铁种身上的暴虐毒箭!
然而,然而他如今却像是无数先祖一般,虽有壮举无数,最终依旧落到了难堪的田地,就算是当初在瓦雷利亚冒险时以人肉为食,也比不上当下攸伦这糟糕的境况。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对,是她,就是因为她!
这一切都该怪给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淫荡凶狠的裱子,莱雅拉波顿!!!
还有机会!攸伦告诉自己,他还有机会!他会回来复仇,他会将那个死裱子压在身下一遍又一遍地蹂躏!
啪嗒,啪嗒!
颠簸的脚步将攸伦从疯狂的恨意之中唤回现实。
当下,攸伦的仆从,那木然的一男一女正在单调地迈步,他们的举止就和机器一般,男的手持一根长柄的镰刀,其上锈迹斑斑,女的则抱着襁褓中的攸伦,抱得很紧,这是主人的命令。
他们的内里已然不是人类,如今正迈步向海滨走去。
攸伦不由心生侥幸的希冀,既然海景已现,那么自由就在不远处。哪怕莱雅拉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赤红山脉西南的湍流河谷,依旧没办法把自己给捉到!当下,她和她的龙,还以为攸伦正在高隐城呢,好一个傲慢的蠢女人。
只要攸伦身入咸水,陆地上的恶意就将再也不会阻挠他。
是的!
快了,已然在望,自由和安全已然在望!他攸伦将进入大海,而莱雅拉和其盟友将会蠢兮兮地在陆地上寻找!他攸伦会养好伤,积攒好实力,之后再度回归,再度给青绿之地带来源自深海的惊涛骇浪!
快了!攸伦马上就要逃出生天!莱雅拉绝对没法在一望无际大海里找到一团黏糊糊的肉!
等等,谁说你可以逃走的?
不不不,攸伦。
想得美,攸伦葛雷乔伊,我,不同意。
你攸伦,还是死了比较好!
天边出现了黑影,俯冲向了那岩石和泥沙之间的人影!
我来了,攸伦葛雷乔伊!
首先飞扑向那一男一女和一个襁褓的,是一只海鸥,有黑色的头和白色的身子,它破开了那男人的额角,黑色的墨汁自伤口里迸发!攸伦感觉到了不对,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命令这对男女变成了触手飞舞的深潜者,“莱雅拉!是你,莱雅拉!!!”自被我控制的鸟类耳中,我听到了他的怒吼,自鸟类的视野里,我看到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困兽犹斗,你死定了。
攸伦啊攸伦,你以为,两头微不足道的触手怪,这就能保护你平安无恙了吗!?
天空中飘荡着,汇集着,群羽结成黑色的云,骤然而降!
那是深褐色的海燕、黑色的扁喙海雀、又名鱼鹰的凶鹗、赤红山脉中的秃鹫、还有永远在哀鸣的渡鸦,大大小小的鸟类沉默着,伴着风声呼啸,亡命俯冲!我不惮用这些尸禽来对付此刻的攸伦,因为攸伦的触手们不是火焰,也不是黑曜石,无法伤害我的猛禽,更无法抹除我的魔法!
我的鸟儿都是尸体而已,怕个什么?!
砰!砰!砰!每一次触手的鞭击,都会留下片片铁羽,可惜不管攸伦如何叫嚣怒号,怪物始终没有打下任何一头鸟!有我微操,你做梦,攸伦葛雷乔伊!
鸟群纠缠在触手怪身上,那一男一女变成的怪物,被恶禽所阻,只有缓缓挪向蔚蓝的大洋,而我对付他们的杀招,还在暗影中潜伏。
尸身棕腹长翼龙,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将喙和爪子换成了黑曜石,我的杀手锏。
可以取敌性命的杀手锏!
那些触手怪,它们就快到沙滩上了,一路上的纠缠互斗让小鸟被击飞,墨汁溅射得到处都是,攸伦还在咒骂和大叫,“我要开始杀人质了!”
不,你没机会了。
只见一道闪电自高空降落,飞向触手怪胎,就像是我当初在索斯罗斯时掠过夷林的深潜者一般风驰电掣,一举将怪物撕扯成了一滩绽放的黑液!
啵。
肉团从布块和毛料中脱出,落到了黑泥里。
“莱雅拉!”
这一次的喊声不再是从怪物口中吐露,而是从那原本被亚麻和毛皮包裹,现在已经裸露在外的肉团的口中发出,好几张嘴巴同时大叫,这是绝望的合唱!如此沙哑而扭曲,尖利得就像是被掐住了嗓子的婴儿,或者濒死的麻雀。
这无助的叫喊自然无用。
啵!又一个触手怪阵亡,此时此刻,在北边儿一点的位置,高隐城下的我,看到了围城之中,巨大的触手高高扬起,碾向了被挟持的戴恩家和布莱蒙家人质。
撕票?来不及了!
长翼龙的翼肢和爪子扑向了那肉块,将之撕扯咬碎,攸伦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刺耳而尖锐,差点让我以为是个坏掉的喇叭。就这样,四地的劣等深潜者和触手怪物,齐齐崩溃成汁液,泼了被绑架的男女老少一头一脸。枭雄攸伦葛雷乔伊,终于,彻底消失在了人间!
他死了!
攸伦葛雷乔伊,困扰了海内多年的传奇海盗,铁群岛的主人,掠夺者之长,死了!
我身边的劳拉和阿莉里亚长大了嘴巴,赤红山脉里目睹了人和怪物变成黑泥的人,全都惊愕异常地目睹着黑色的液体四处流溢,而我则悄然转身,离开了这个已经毫无意义的围城。
他都死了,高隐城又有何用?
我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轻松了不少,这人世凡间能威胁到我的人本就不多,攸伦可是个中翘楚,把他给了结,对我而言实在是喜事一桩。
你死了就好,攸伦葛雷乔伊。
【下,第二部 分】
接下来的五天里,大事已毕,其他的全都是琐碎之务,这让我得以尽情享受了一番各色美人的风情。
除了床笫之欢以外,我夜收回了作为已经无法再使用的尸鸟,然后骑着石龙去到秃鹫巢,将那杀死了贝里唐德利恩的“秃鹫王”从被窝和女人之中抓了出来,给喂了龙,并熔了他那枚来自攸伦的戒指。到此,攸伦葛雷乔伊,那个曾经拥有过一只明亮蓝眸和一只幽深黑眸的男人,那个自甘堕落,宁愿变成怪物的恶心玩意儿,就此彻底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对了,他之前丧心病狂地控制了大部分的土匪,此番他的死,连带着土匪们也变成了黑水,这倒是会让赤红山脉平静至少十年。
接着,我先是前往了海塔尔家族的旧镇,拜访了那座参天塔,其地基材质是熔化的瓦雷利亚黑曜石,塔顶自古就燃烧着熊熊烈火,海塔尔家族没有阻拦,反而彬彬有礼,就好像石龙不是攸伦从他们的秘密处所里掏出来的一样。我在海塔尔家的地方翻找查阅了不少东西,那都是自学城成立以来,收集的所有魔法密辛和学士们的研究成果。
之后,我借助尸鬼莫波之躯,在谷地那近海中摇晃的船舱里,和小狮子讨论。
“参天塔,确实是瓦雷利亚筑造的,你观察到的文字和图像都没错,这个秘密可能被海塔尔家族保守了千年之久。”她揭露道,这涉及一段已经被尘封的历史。
“瓦雷利亚对你而言,是不是那个被十四座火烽毁掉的文明,瓦雷利亚自由堡垒?”
“难道还不止?”我借着尸鬼的嘴巴问,“还有别的瓦雷利亚?”
“他们的历史很长很长,可以追溯自银海干涸的时光,当时渔人女王和她四处漂浮的浮空宫殿不复存在,渔人女王的仆人们,运用女王教给她们的知识和魔法,创造了自己的国度,那就是瓦雷利亚,那个古代的瓦雷利亚,辉煌而强大,曾经一度占领了整个骸骨山脉以西所有适合耕种和繁衍的土地,包括维斯特洛,莱雅拉,我的巫术小女王。”
“是吗?”我蹙眉。
“是的,维斯特洛,日落之国,这个名号就是来自瓦雷利亚的边疆总督,参天塔附近曾经是瓦雷利亚人统治维斯特洛时的中枢,旧镇的历史可是很久远的。当时的先民被称为‘维斯特人’,也就是西方人,被瓦雷利亚人给驱赶,没有一次战争能够完胜。我之所以从未去过南方,只在西境、河间和北境打转,就是因为有古代瓦雷利亚人的存在。”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前世,古罗马的不列颠尼亚省,和打不赢罗马的原住民布立吞人及盖尔人,这么一对照,似乎安达尔人,就是罗马人走了以后,征服了英格兰的盎格鲁-撒克逊人嘛。
“那后来,”我又问,“为什么瓦雷利亚人走了,先民的故事和历史里,都没有记载他们的存在?”
“说他们走了是对的,不过他们也一直留在这片土地上,就像是你这些天来一直游荡其中的赤红山脉,赤红山脉里的‘岩人’,例如戴恩家族、阿莉里亚家族还有其他的族裔,其实都是瓦雷利亚人的后裔,否则,你以为戴恩家族的族剑黎明是谁造的?岩人当中又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白金发、金发和银发,有深紫色和深蓝色的双眸?当然,这些特征经过这么多年和山外人的通婚,或者强暴,已经很淡了,不过依旧有痕迹。事实就是在古瓦雷利亚撤军搬走以后,没有及时离开的瓦雷利亚人被留在了原地,遭到了先民的围攻,被迫躲到山里,他们甚至一度退化成和高山氏族及野人差不多的野蛮部落,只是没有那些先民蛮族的黑发、褐发和亚麻色的头发而已。”
小狮子摩根的故事很有趣,她口中的瓦雷利亚和渔人女王,绝对会颠覆这个时代人对历史的认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觉得是瞎扯淡,这太容易编了,对吧?我还能吹说我红王在古代不止是恐怖堡的红王,什么北境、西境、七国乃至于厄斯索斯都曾经是红王座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吹比嘛,谁不会,咱不当这个韩国人而已。
或许有个类似瓦雷利亚,或者算是瓦雷利亚前身的文明,曾经到此一游,建立殖民地,造了参天塔,那或许有可能,但是你要说瓦雷利亚扩张到了这里?那遗迹也太稀少了点,证据不足,瓦雷利亚的覆灭是四百年前的事情,关于这个文明的记录多得很。
所以啊,很可惜,我并没有因为渔人女王的高大上以及“正统”而提升吸收其记忆的兴趣,更是连信都没信,小狮子摩根的游说又失败啦。
参天塔事毕,我和海塔尔家族交换了誓约和协议,他们也对王权以及封君之位颇感兴趣。
只是我依旧没找到洛拉斯提利尔的下落,也没这个时间去找,管他娘的,我不是他哥,也不是他爹,更不是他妹,太过关心人家还以为我一红王。是舔狗。
接着,就是前往多恩的阳戟城了,这是我在南方的最后一站。
我抵达的当天,就在阳戟城的流水花园见到了道朗亲王。
此时正值黎明,太阳自海平面上升起,晨曦洒在了喷泉和水池上,并叫水边的血橙树投下长长的影子。海风送来了咸涩的气息,活泼的男孩和女孩来自多恩各地,此时已经精神旺盛地在沙滩、水池和喷泉里玩耍。
一排雕纹梁柱和优雅的拱门,装饰了面对着这一幕宁静景象的庭院,庭院比起孩童们的乐园,要高上一些,两把椅子安放在那淡粉色的大理石地板上,一把属于道朗亲王,一把,属于洛恩王国的红王。
此时此刻,道朗亲王放松地挨着软垫就坐,在扶椅上瘫着他肿胀的双腿,在这位老人的身边,是他的侍卫长,一位过去来自诺佛斯的圣奴卫。我坐在他身边的另外一把椅子上,我们一同观赏此处的风光。
“流水花园是我在这世间最留恋的地方,王上”他看着稚童欢笑的影子,缓声道,“我的臣仆和儿女猜测这是由于这座花园本身,是建给坦格利安远嫁而来的新娘,是多恩和铁王座结合的象征,他们声称我是眷恋和忠诚于坦格利安家族,这才流连于此。”
我眨了眨眼,轻轻打量了一眼这老头,此人拥有一头白发,和一双因为通风而无法行走的腿,用厚厚的毯子盖着,大概是冬季寒冷的夜晚让他饱受折磨。
然后,我揉了揉眉心,将自己最近放松过度的脑子绷紧了一些,开始思考他这些言辞的意味,以及该怎样回应。
我来访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让多恩多出一些力,奥柏伦亲王带去北上的一万军队,虽然能表达态度,数目却终究太少。多恩至少可以拿出三万壮丁,必须要争取!否则河湾和风暴地的贵族,会用防备自己这位南方邻居借口,而保留实力。
要知道
多恩、河湾和风暴地,三地的领主们多保留一分实力,面对异鬼的前线就少一分胜机。而我,绝对不容许面对异鬼的战争失败!我已经赌上了我的王国,我的国运,我不容许有任何的败象!
最终,我道:“我记得那是坦格利安家族的虔诚王,对吗?他为了子嗣与多恩的婚姻,终结了多年来的争端,而建造了夏日之宫,取名叫夏厅。您的祖上也为了庆祝和平的到来,而建造了这流水花园,我能理解,在长期战争过后,和平降临时双方由衷的喜悦。”
“是的,我就知道您能理解我,王国的荣光与威严哪。”道朗亲王感叹道,“其他的国度,不管是河湾、风暴地,还是谷地、西境及河间,他们其实是一体的,而北境和多恩,就像是自力更生的两个孤儿,从来都和另外五国格格不入。啊,我忘了,您出身北境,可您不代表北境,您代表着这世界上最大的王国,您就是一手制造了那个洛恩王国的王者,我前妻的母邦诺佛斯正是其中之一,她曾经来信抱怨过您的强势和铁腕,然后,我就问她,也问我的骑士们,你们觉得骑士的守则,是不是该锄强扶弱,是不是应该与这霸道的红王为敌?”
我笑了:“看来,我就是该被锄的那一方强者?”
道朗亲王缓缓地摇头,“我告诉他们的答案是,不,您太过强了。我知道很多盐人都支持你,您是洛伊拿人的洛伊拿之王,私底下,有很多认同洛伊拿血脉的骑士和平民,叫你战士女王。”
战士女王是谁?娜梅莉亚,娜萨星,也就是我那座女王堡和龟港过去的女主人。
那么道朗这是什么意思?
把我和娜梅莉亚相提并论,难道会是好意,会只是好意?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