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斯顿的三层下巴开始发抖,他大呼道:“我要,我要求比武审判!”
“猎狗!”珊莎呼唤自己最忠实的保护者,“桑铎,为我主持正义!”
“求求您,不是我,真的不是!”崔斯顿桑德兰语现绝望。
“这不公平!”一位来自海鸥镇的骑士大声道,“我愿意替你出战,夫人!”
“我来吧!我的长斧之利,堪比瓦雷利亚钢!”
“你们都让开,让我来,我与那桑德兰家族有仇多年,珊莎夫人,我了解他的底细!”
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没想到...
我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我没想到,没想到珊莎史塔克,竟然毒死了自己年幼的丈夫,还栽赃到了不听话的领主身上。
当然,除了我之外,没人会知道真相。
虽然我的尸禽似乎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例如偷偷买来的毒药,被割掉舌头然后处死的侍女,以及越来越相信珊莎小姐姐的劳勃艾林。
可是谁会怀疑看起来纯洁可爱,一尘不染的珊莎呢?没人会。
有人会觉得单纯如冰雪玫瑰的珊莎,会讨厌劳勃艾林,会事先想好该怎么排除其他人的权力,并掌握属于艾林家族的一切?
怎么可能,她才几岁?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闺女,被逼着嫁给劳勃的可怜丫头,能有心机杀死自己的丈夫?谁信啊,别诬蔑好人,小心要讨好她的贵族们和你决斗!
没错,这就是一石二鸟。
接下来的事,我不用看,也能知道结果了。
此刻我几乎听到了众人心里的大喊:都是那个油腻的海盗子孙干的!谋杀!除掉这个谋杀犯,然后接受我的追求,珊莎史塔克小姐,我会保护你的!
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实权领主“青铜”约恩不在谷地内,红垒的雷德佛家族,也受命处理南方的难民困局,我更理解了在场诸位的思路:劳勃是什么鬼,一个幼稚的小神经病。他死了就死了,只要能交代就行,没人去关心。
重点是,美貌的珊莎夫人是个寡妇,有权继承丈夫的财产作为嫁妆!她年轻无子,可以生养,她需要一个丈夫,来帮他管理谷地,这个丈夫,最好就是谷地本地人,他们的孩子,将会是鹰巢城公爵,东境守护。
当然,会有谷地的领主质疑珊莎的继承权,以及劳勃的死,然而那不过是为了换取珊莎的联姻或者妥协,而丢出的筹码罢了,在被这样逼宫之前,珊莎还有很多手段可以用呢。
这,难道就是让我心生警兆的事端?应该不至于,珊莎需要我为盟友,她不是可能危害我生命的幕后黑手。
啧,随她去吧,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或许是想要谷地在几千年之后,重回先民手中?别逗了,这年头谁还讲这个,她珊莎自己都皈依了七神教会。
应该是弄权,还有从开始慢慢长大的劳勃艾林身上,看到了什么不安定的因素,所以珊莎痛下杀手...
看着昔日的闺蜜,也完全变成了陌生的心机女,我只感心情复杂。
我索性下令尸鬼莫波前往山中,探求明月山脉里那一束红光的底细,直觉告诉我,是那里出了问题。
不想再关心谷地的事情,我告诉自己,孪河城那边,更需要我的监视。
切换视野!
河间,孪河城。
我一切换视角,我的斑鸠就差点被叫声惊得掉下去。
“艾德大人回来了,史塔克万岁!!!”先是骑兵和头领,接着是士兵,最后是难民,声浪高涨,几乎盖过了城外魍魉魑魅的呜咽与呻吟,便仿佛艾德史塔克一出现,就能大获全胜一样。
我看着自信起来的士兵们,以尸鸟的鼻子嗅着空气中臭鸡蛋、烂肉和汗脚混合起来的味道,心里想着,人和人就是没法比,当珊莎史塔克在谷地弄权时,她的父兄正在誓死奋战!啊,不对,没有兄,罗柏彻底垮了,主要是他们的父亲艾德,接手了指挥权,号令孪河城抵抗北方来的恶魇。
我让斑鸠滑翔了一段,感受着蒸腾的空气,尸鬼大军气势汹汹,一来就是全面攻势,然而北境军队据守在内,没有半点退缩的打算,或许异鬼会以为只要三个月就能屠光七国,所以不计损失一直猛攻,可惜,人类会让他们的美梦破灭的!
只见所有人都摆出了死守的态势,临冬城公爵立到了冰原狼的大旗下,无人关心的罗柏被护送着后撤,他就像是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精神可嘉,壮志凌云!
然而,战事不是跟着心情走的。
我的斑鸠展翼爬升,凌云俯瞰,只见此刻前线的局势,已然越加严峻。
大概是因为没有湍急的暗流,活尸不会被冲走,我见到城墙之外尸体叠着尸体满溢在护城河里,有的在燃烧,有的没有,后头的尸体踩着前面的尸鬼往城墙上攀,沸水被倒下,但是却不比一根火把更没用,把腐尸烫得白骨外露,却无半点杀伤,“投斧,别抬着一锅水了蠢货!”
北方人狠狠丢下了檑木和落石,这只能让城墙根下安静一会儿,落地的木头和石头要么如水,要么就成了“尸梯”的一部分,节约了敌人的时间,投掷的作用要更大一点,黑曜石做的标枪和斧子,如此原始的武器,却往往能让敌人灰飞烟灭,效果好的几个人,能一投干掉四五个!
然而,我知道,哪怕局势见好也只是暂时的,更何况,现有的力量只能延缓,做不到抑制住尸鬼的攻势!为什么?
因为弓手已经疲惫,投掷者也在喘息,就连白港的弩兵都大汗淋漓。
活人之力终有极限,再坚韧的军队也有力尽之时,而死人没有。
那么,让我来吧!我冰火常凯申这就要...咳,不对,不是他换一个。
总之,我要开始操作了!
几只燕子、麻雀和其他的小型鸟类在城堡屋檐下的巢穴里组成了“临时文书台”,小爪子铺开卷起来的纸张,鸟喙和爪子沾了沾小陶瓶里的墨汁,开始书写。接着字条被送到了我钦命的修士手上,这家伙是个秃头的老男人,穿着一件晃荡着的板甲衣,他展开看过,眉头蹙起,紧接着便跑过护送罗柏的卫士,上桥头堡的顶端去找艾德史塔克。
临冬城公爵此刻面无表情,可从眉宇中依旧能辨出几分焦虑,他见到我的修士时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诸神保佑你我,师傅,有何贵干?”
想想也知道,任哪位封建领主,都不会喜欢这样被派来发号施令的国王使者。
“红王有令,艾德大人!她许可使用火药和野火。”
“好消息!”艾德史塔克紧绷的眉头有些舒展,“命令在哪?!去找那些自由城邦人,快!”
艾德没开颜太久,修士又用一句话打消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喜悦。
“别急,大人,七神之剑还有一道指令,她希望你就地开始组织后撤,尽量别让敌人获得太多的尸体,补足其尸鬼的损失。”
“我了解了,”艾德叹息,“我尽量不让军队在撤退时崩溃。”
就在这时
一声突兀的高呼猛然响起在桥边:
“异鬼,异鬼,异鬼!!!”
“射击!!!”
我的斑鸠立刻将视线投过去,是异鬼,正是异鬼!只见五个白如羊奶的影子攀爬上河边的悬崖,它们扫开箭矢,速度很快!看似闲庭信步,却不要几秒就登上了崖顶,一个手持长矛的卫兵来不及躲闪便被刺中,再抬头时,已然眼现蓝光!
几只浑如枯骨,穿着漂亮白甲的怪物举首而望,随手打落袭来的投斧和标枪。赫然看向了桥头堡,艾德所在的位置。
异鬼,斩首来了!
临冬城公爵半点不惧,看着异鬼所杀的人重新站起,老狼冷着一张脸,取下背上的“寒冰”,瓦雷利亚钢的金属寒光瞬间便被异鬼的视线给捕捉到。
这是决斗的邀请!
他镇静地吩咐:“你先去,修士,躲远点”
然而,这句话半途中就被打断了。
原因无他。
护送罗柏撤退的士兵刚好走到桥头,那几个汉子保护着他们瘫在一头驴子身上的少主,此刻正好与异鬼目目相觑,瞅着那炫目的枯身瞠目结舌!
看着这一幕,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非,罗柏死在孪河城的命运已然注定?
他注定要和为他而死的冰原狼灰风死在一个地方?
“去,快走,”艾德的声音急迫了起来,“把敌人给挡住,要是我死了,就让莱拉莫尔蒙来指挥,说她是未来临冬城的媳妇!”
卧槽!等等。
等一下,要是说这俩史塔克都死在这了,北境的军心会怎样,是不是全军都得崩掉!?
得!禽俑别动队,出击!
卡牌,黑曜石禽俑“难道电视剧里的布兰史塔克就没想过,他给一群乌鸦绑上黑曜石匕首,然后冲向夜王,会发生什么令人开心的事吗?”
第692章 冰雨的风暴(七)黄昏之战奔狼、
在黑天薄雾中,火把飘摇,那五个白色的身影如此显然,所过之处一片冰霜。
异鬼,乳白色的怪物,所过之处生灵皆没。
它们搞得我现在心情有点毛躁。
我是北境人,到底还是希望孪河城这里能多有一些乡亲活下来。
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在看史塔克家的热闹,原因无他,谁能知道假如我的禽俑存在感太过明显,他们会作何反应?魔法不可滥用,尽量低调。
呵,我本来以为,自己吃瓜看戏的时间还要更久才会结束,我会看着北境节节后退,一点一点消耗长夜军团的有生力量,这是多好的一场战争戏哪。热热闹闹,到处是火,到处在叫,我想,等到我的工兵开始掷弹、术士热情纵火时,战场更是会跟放鞭炮现场似的,喜洋洋一片。
可是我没想到,异鬼又延续了一贯的作风!斩首。
为什么我会没想到?
我之前也设想过,孪河城到底有没有什么防御上的弱点,可供敌人绕开正面取巧拿下?
当时答案是没有,至少我认为对人类来说肯定是没有,墙高沟深,砖石坚硬,河岸边则是近乎垂直的山崖,水流激荡,就连渡船都难过,否则佛雷家族也没法把着一个桥收费发家了,所以,我习惯性地忽视了这个防御漏洞,更忽视了
天杀的异鬼,它们不是人!
它们能一跃游走到湍急的上游河流中,顶着湍流潜进孪河城的石桥附近,然后又悠闲地爬上岸,给守军一个大惊喜!这就是盲点!而且尸鬼大军动起来浩浩荡荡,天空又黯淡无光,我的尸鸟竟然就没注意到它们跳河了!我过于关注正面的抵抗,一时也没把异鬼失踪的事儿,甚至失踪在我死禽的视野里这现象,当做什么了不得的大危险。
结果,就酿成了眼前这个局面!
五个异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堂而皇之地立在西城的桥边上,他们朝着罗柏和罗柏的卫士走去。
现在怎么办?
为避免误伤,鸟云集结在黑空之中,我听到声声徒劳的吆喝,“放箭,放箭!”周围手持十字弓的士兵丝毫不敢停歇,将那装弹的弩,顶在他们自己满是汗珠的腮边,接着一扣扳控,射出箭矢。
一闪而过的黑影一道接着一道,先是将这几只异鬼制造的尸鬼射成了齑粉,如同被碾磨的麦子一样。
接着,所有弓弩瞄准异鬼,箭矢不休,一波接着一波,却并无成效,黑曜石箭簇全被几个异鬼给打飞了,普通的凡铁则造不成半点伤害。
我知道,恐怕这里的箭矢密集度不大够,在现在这会儿,石桥周围够得着的弓弩手太少,他们大部分都集中去了前线,再或是呆在城墙和塔楼上,一时赶不过来。所以异鬼没挨几个人射,否则堆也堆死了这群怪物!
说这没用,结论就是远程的兵器没法建功!
就这样,看着异鬼毫发无伤,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大家的情绪变得异常寒冷,仿佛弥漫四周的稀薄雾气渗透进了人心。
在这冰凉的绝望中,“向我靠拢!”罗柏的卫兵里自有勇士,胆子最大的那个绝望地大喊,他举起了无用的盾牌,“跟我上,临冬城万岁!!!”
他们撇下了劳勃,顶盾冲锋,仿佛这就能解开困局!
经过红王我和守夜人的事先告知,持盾卫兵自然不会用凡铁所铸的剑迎敌,他们持握奇特的黑曜石战刃,这种武器形似前世印第安人的“马夸威特”,在木板两侧安插了密集的黑曜石刀片,勉强可以凭剑术耍使,现在,这些兵器正舞在卫士们的手里,便像是不会转动的双面刃链锯一般,狰狞可怕!
然而,这东西对异鬼会有用吗?
“停止射击!”弓手大喊,我猜这大概是为了避免误伤。
每一双眼睛都盯着战局,虽然下意识地,我和在场的其他人,都对凡人与异鬼的碰撞不抱半点信心,毕竟对方乃是传说中的怪物,其战斗力实在非人。可是大家又不禁期盼,卫士们,手握我支援的“石剑”,能够拼掉几个异鬼?
恰是卫兵冲锋时
只听城门那边传来一阵惊恐的叹息。
“他拆了桥板!那个大怪物,巨魔,那个巨人,他破门啦!!!”
斩首来的异鬼还没解决,城门居然已经告破!
这到底是凑巧,还是异鬼故意的?我的大脑飞速运转,隐约有一个不好的猜测,莫非是要缠住人类指挥官,并加紧攻势,让那艾德史塔克手尾不能兼顾!?
不,不能允许对方的目的达成!我方此战的目的,是拖住长夜军团西路军,并战而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