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的火把居然是有专门工坊做出来的,这我在来到冰与火的世界前倒是没想到。
我们继续前进。
“我们这是来到了哪?”这时琼恩虚弱的声音又打破了重新安静下来的氛围,他终于恢复了神志。
“地下,”奥利昂回应,“据说布拉佛斯的众神圣所里有一个无人祭祀的神龛,名为阿黛,冬季之神,我们大概就是在的世界里行走。”
“你还信这个?”琼恩看了一眼奥利昂的银发,“异邦人。”
“这只是知识而已。”奥利昂回道,他直勾勾地看着火焰,又望向前方,注意到我的视线时眉头一扬:“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继续带路。
他似乎已经不再在乎自己之前预见的死亡,或者说没有再把心思纠结耽搁在那无意义的担心之上。我也有些明白这些预言师的想法,命运是注定的,只是实现的法子会出人意料,实际上哪怕有我这个似乎不该存在的人出现,也依旧如此。
紧接着,相信命运与不相信命运的人,受绝望感染和压抑心中绝望的人眼前一空。
冗长狭小的通道结束了,接下来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是
一个冰雪的世界。
这依旧是地下,毫无疑问,我能看到下垂的钟乳石以冰柱和石笋相互连接,桥梁、石堡和几间空屋全被掩盖在冰覆之下,倒是能透过灰蒙蒙的冰霜看到其黑色的内里,黑曜石,龙晶,自然如此。
“地下竟然能有...桥梁和石堡?”一个人发出讶异的声音。
“不止,”奥利昂的声音很奇怪,“还有地图。”他伸出手指向桥梁之前一侧的冰壁。
“你怎么会认得出这是地图?”头上抱着绷带的丹妮问道。
“瓦雷利亚的形状我到死都认得,这位...坦格利安。”
“你是瓦兰提斯人?”丹妮莉丝不由心生好奇。
“瓦雷利亚人,不止出现在那里,龙之母。”奥利昂语气平淡。
认出地图...
这其实是很奇怪的事情,让我不由看向奥利昂的脸。
这时代没有测绘技术,也没有比例尺,不同国家乃至于城镇所提供的地图大都只能让人明了大致的方位。
那么,奥利昂贝勒里斯能一眼看出瓦雷利亚,即便他日思夜想,将瓦雷利亚牢牢记在脑海之中,可不同时代,不同区域的地图,对于同一片区域的形状能描绘得大致相似,这种可能性有多大?恐怕很小,小到几乎不可能。故而只有一种解释能说明奥利昂的举止:
那就是,这幅墙上地图本身,就是来自瓦雷利亚,至少是瓦雷利亚出版的通行版本。
“那么,就是说这个地方真是你先祖所建?”
“我不同意,”奥利昂直截了当,“我们没有记录此地的堡垒,那样式,”他指向冰封中的石堡,“也不是我们的作品,太过粗糙。”
“或许是被遗忘了?”
“具体事例能被遗忘,自由堡垒的边界却绝对不会被忘记。”
“那就是某个龙王家族。”我猜测,“瞒着你们的城市和其他龙王家族,来此逗留。”
“这不是没可能,”奥利昂沉吟,“历史上失踪的龙王可不少,”紧接着他压低声音,“我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我确定没人会建造这种石堡,用黑曜石。”
奥利昂的推测正确吗?或许。
原因很简单。
瓦雷利亚据说是一个游牧民族来到十四座火峰时,目睹了那里的长翼龙后,决定留下,自此慢慢发展而来,这个发端太过久远,久远到无人可以明确其时间。
换言之,瓦雷利亚自由堡垒的历史绵长,经历过好几个历史时期。
那么,在早期一些的时候,还没那么辉煌的时候,完全可能会造出眼前的石堡,没有奥利昂那个时代的高塔完美的建筑。就好像我前世的古文明们一般,大都有一个萌芽期、成长期、成熟期和衰落期,在萌芽期修筑的宫殿和神庙,自然是没法和成熟期相比的。
当然,另外一方面。
吐火魔龙是瓦雷利亚独有,可是黑曜石的利用,不光森林之子会,索斯罗斯我造访过得夷林也有...我不由想起了那一枚被我扔回海里的卵...那种叫深潜者的东西自有其建筑特色,油腻的黑石成分难明,换言之,用黑曜石?这不是什么独门秘诀。
“很难说,”于是我最终开口,“一起走,去探查一下。”
我们仔细端详过那个地图,只见其上点着一些星点,自由贸易城邦所在区域包括了一些似乎可以对应洛伊拿城邦的点,其他的地方,维斯特洛之处标出了旧镇,却没有标出龙石岛。
如今是石阶列岛的地方是一座大陆桥,而最让人惊叹的是当下的多斯拉克海竟然是一片巨大的海洋,银海?
我可以断定这是很早以前的地图了。
我知道,旧镇似乎是瓦雷利亚的故土,参天塔的黑色石头底座不是七国人有能力开发的,或许正是留下的痕迹。
可是...瓦雷利亚人至于省略了旧镇和这里之间的所有地区,跑到塞外来建立自己的堡垒吗?
第785章 凛冬的寒风(七)拥抱寒神(中)
单单一幅刻在石头上模糊不清的地图,或许能透露出来不少信息,却远远不够用来确凿地判断此处遗迹的故事,因为每一个看似有理的猜度,都有与之相反的证据出现。
而之所以如此,最直白的原因便是,不管是瓦雷利亚人还是其他的民族,甚至包括留下各个野人部落后裔的先民,都没有理由来到这里修筑这样的建筑。
可是偏偏就在此处,又确实有一栋石堡和其附属的屋子房间,堂而皇之地伫立甚至数千年,乃至于是数万年不变。
算了,真相难寻,似乎也不重要,我们又不是考古队,何必要管这许多?要知道哪怕是在前世,凭着现代技术也难以从遗迹之上明了很多情况,现代人尚且如此,古代人又能如何?
与探究源流相比,更该让我去担忧的,是不知身后情况如何,黑火夜王是否在尾随?
罢了,如果说,要在这原地停留等着看它会否出现?这举动也实在是太蠢了点,还是让我们继续前进。
至于石龙的视野…
石龙已经飞开了一只,另外一只,看到它们进了那个洞穴,似乎队伍没动?但是我不敢肯定是先进去的黑火夜王命令它们不要动,还是全堵在门口?
谁说的准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石龙攻击过戴着火冠的异鬼,可是全无效果,毫发无伤。
回到我眼前。
被冰霜覆盖的石桥十分难以翻越,脚踩在上面滑不溜秋,看看桥两边的深邃沟壑,我和尾随之后的众人近乎是四肢着地爬了上去,冰面冻得我们直哆嗦,我能听到大家牙齿打架的声音,还有气喘吁吁的米歇尔,他正背着琼恩雪诺前进,每一次匍匐前爬,都会发出哼的一声。
在冻僵之前,我们抵达了桥的另外一边,滚在地上躺着,一直等了许久,才慢慢恢复温暖,还好是地下,要是在这个位置的地面上卧于冰面,那几乎和寻死没有差别。
“妈的,我们居然在抱着冰块蠕动。”奥利昂骂了出来,“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总比滚到下面要好得多,”我如此回答,语气依旧带着寒冷所赋予的艰涩,“快别抱,抱怨了傻子。”
“生个火?”米歇尔看我。
“生吧,还是藏着点,找个凹处…那个房子,去那个房子里生火。”
我们这一行,犹如流浪汉或者难民一般,大概还剩下十四个,蹒跚跌撞着来到了石堡下的一个小屋,石门封锁,当我们按动旁边的一个机括时,毫无反应,片刻之后,石门缓缓降落,熟悉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灰尘熏得人一阵咳嗽。
这里的桌面上有…纸张的痕迹,只是纸的残余,八成是无数个岁月已经分解了纸面和其上所载的信息。
“先休息一下。”我蹙眉闭眼看了看石龙的视线,那些异鬼依旧一动不动,别告诉我是因为黑曜石石墙有魔法或者什么别的缘故?
讲真的,这个地方很古怪,譬如说通风问题,显然,之前遇到的,上面不通风下面就通风?扯淡么这不是,难道我们进入的入口和这下面空气并不
并不相通!
这是什么原理?
我睁开眼睛,石龙那里一无所获。
现在该怎么办?
看着米歇尔雷德佛和丹妮莉丝笨拙地用布料点起火堆,我感到一阵温暖。
心思也安定了不少。
回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异鬼动向不明,这鬼地方同样不清底细。
继续前进?似乎要出去,只有这个办法,可是,我应该想要的更多,看,我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一劳永逸地终结长夜的问题。
然而我之前没想到过会如此困顿,别说解决长夜,我差点没被长夜和异鬼给解决了,尸蛆,黑色的火,。
我甚至没法关心外面的局势,哪怕,现在局势似乎很糟糕,尤其是北境的诸多战线。我也只能抱着祝福的心思,去为他们向虚无缥缈的诸神祈祷,毕竟我自身难保。
说到外面,多米尼克和小艾莉亚的下落依旧未有,联系上之前就宣告失踪的“百花骑士”洛拉斯,还有形迹可疑的“三眼乌鸦”瑞肯以及我那头小狮子摩根,这是五个失踪人士了。
“我们需要搜寻一下这里吗,王上?”米歇尔适时发声,打算了我的沉思。
说来我还想要解决长夜的问题,不知不觉中却变成了逃跑。
因为压根就没办法解决长夜…石龙的火没用,难道瓦雷利亚钢和黑曜石,就对黑火异鬼和黑火夜王有用了?未必,别赔了性命还没
“荣光?!”米歇尔催促了一声。
“咳,”我舔了舔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检查看看吧,小心机关。”
“要我说,这地方太过久远,不管是陷阱还是陷阱保护的成果,只怕都已经被时光给消磨成废品了。”
不受欢迎的奥利昂,不受欢迎的言辞,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不提我们这里,现在外面的局势,一团糟。
临冬城。
我的尸雀藏在主塔的阴影里,偷听着这里的谈话。
“大人,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来支撑过一个月了。”莱拉向站立在窗后的罗柏禀报。
年轻的临冬城公爵眺望着远方,那里蓝光悠悠,这座处处焦黑狼藉的堡垒周围,全是异鬼的影子。
“今天伤重而死的有几个人?”他问莱拉。
“五个,两个卫士,三个士兵,大人。”
“不要再浪费柴火焚烧了”
“可是!”
罗柏摇了摇头,“砍掉死者的脑袋,刮掉他们身上的肉,然后,我们靠着他们的恩惠,活下去,莱拉。”
这是如何残忍的恩惠?
然而屋子里却一阵沉默,城内树木砍光,神木林里只剩下鱼梁木孤零零伫立,再行焚烧实是奢侈,罗柏的决断是如此可怕,可我知道,莱拉虽然忠直有德,却似乎没法阻止,毕竟这个男人之前连自家祖先的尸体也全都给破坏了一遍,包括他姑姑莱安娜,也包括他本人的祖父。
还有什么,能阻挡年轻的罗柏,带领自己最后的忠实扈从活下去的决心?
当然是异鬼了。
第786章 凛冬的寒风(七)拥抱寒神(下)
临冬雪寒。
沦落到靠食尸维生,听起来惨,可在这个战乱年头,这并非特别难以接受之事,于活人而言,逼急了恐怕连尸鬼都算是食物,毕竟求生的欲望重于一切。
我悄然藏在一旁,看着领主卧室中的罗柏和莱拉,某种意义上当下临冬城的男女主人,他们正透过迷雾,注视着窗外白色森林中的点点蓝光。
那是属于异鬼和尸鬼的蓝色星海。
我看到罗柏的眼神意味难明,我猜他八成是在后悔,后悔自己前些年来的每一个决断,从决定率军南下,到决定成为北境之王,再到消沉地成为行尸走肉,直到艾德去世。
或许是和我观察的结论一致,我的好闺蜜莱拉莫尔蒙开腔了:“你该知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你是指没有带兵北上,而是大军南下的部分?”罗柏半点没有同情自己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揭开自己的悔恨。
他一定是在诅咒自己,当初为何会以为长城无事,而毅然投身南方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