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塔克的城堡,你们说了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他这话似乎是在告诉我,他巴不得把自己和史塔克家族撇开得一清二楚,他明白自己只是一个雪诺而已,同时,丹妮莉丝告诉他的伊耿这么个身份仿佛就是远方的幻梦一般,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那里正在决战,南方的军队和尸鬼的战场。“我不含半点情绪地告诉他。
不管是罗柏地绝望,还是巴利斯坦赛尔弥宛如夕阳残照一般地决死冲锋,全都在我口中化为了简简单单的决战二字。
私生子低眸思索了片刻,”恐怖堡的军队过去了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
少了我,那帮玩军中“民主”的将领们,没一个有能力和底气集结全军。
我也不是没有布置过,从遭遇异鬼主力,到恐怖堡建筑防线,再到驰援白港和其他据点,统统都有安排,可是有安排没用,自由贸易城邦的士兵...颇有意大利的风范,士气低下的弱兵不乐意出战,士气高昂训练有素的佣兵和民兵没见着好处时一个都不乐意流血。
或许是这帮自耕农和市民要远比维斯特洛的雇农聪明?很难说服他们用命。
琼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听得出来一切都很糟。
“遗憾。”他最终这样说道。
我撇了撇嘴,“人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却逃不过诸神的安排,仅此而已。”
这里所谓诸神的安排,其实可以说是社会的规律?
之前我把一切归罪于几大城邦将领的私心,现在想来他们多半是顺势而为。
毕竟,在事后看来,之所以反对我,根本原因是这个年代的人类依旧太过落后,搞几十万人的跨海远征必然会出问题, 后勤跟不上、补给吃紧、敌人太过玄幻、对基层没有有效控制,总的来说技术还没到足以让人拥有如此强大的动员能力的时候,更别提没人组织过这样的远征,别说这是冰与火的世界,确实,这个世界与前世不一样,可是,不管是魔法还是魔龙,顶多都只能有效一时,根本催不快时代那顽固不化的迟滞步伐。
换一个角度来看,也就只有在这样愚昧的时代,“无畏的”巴利斯坦,这样的人才能大放光彩,成为传奇。
“你在想什么?”当我思及此处时,琼恩开口。
我叹了一口气。
之前心头冒出的长篇大论,其实是我在考虑一些让我不至于把尴尬摆上脸面的东西,看看现在这情况,正在对话的一男一女,一个在倔强地掩饰断腿重伤的颓败心态,一个在拼命遮掩自己不想显得对残障人士太过关心。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场面吗?
我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有些残破的皮靴之尖,皮革变色,划痕处处,恐怕和流浪汉没什么两样,我语气依旧平淡,这样回复私生子:”我在想...待会应该如何保证自己活下来。”
这是实话,毕竟怎么看,面对寒神都要比面对私生子更加让人心忧。
虽然寒神好像还很远,而旧识琼恩却很近。
“很抱歉,我之前...犯了很大的错误。”琼恩的嗓音依旧沙哑。
他这是什么意思?
错误?
“我不明白?”我坦然而疑惑地回应,“你...需要喝水吗?”
“没事,”他轻飘飘揭过我的关心,“我在思考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样?然后我就明白了,当我得知自己成为了守夜人的司令时,我好像把这当成了我人生当中唯一的...宝石,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它,盯着总司令的头衔和其背后代表的职责。”
他的话无疑是在告诉我,权力的游戏到处都是,就连”雪诺大人“也免不了俗。
不过我也能理解,说穿了,史塔克家族包括琼恩,他们恪守职责履行誓言的作风,某种意义上说是因为身为领袖,要抓住权力,所以当然也是权力游戏的一种玩法,活到这份上,身为红王,看着“无畏的”巴利斯坦,我算是明白得很透彻了。
这种玩法没什么错,可是却需要智慧和运气,所以在南方的时候,急于表现自己得”少狼主“罗柏根本就驾驭不了这个套路,导致自己大败亏输。
当然,换一种话来说,有足够智慧的人,会知道这才是高明的方式。
这样看来,我确实智慧不足。
”这不是你的错,”我回答,“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看问题的,琼恩,你是司令自然就得专注于司令的职责,我是红王,我也一样。“
”可面对寒神可不是红王的职责,这得是“
”这是生为人类,寒神想要毁灭的猎物,的职责,兄弟。“我笑了笑,”难道寒神会因为我是什么君主就放过我?当然不会。”
“这就是我的问题,”他突然变得口才不错,“我把自己当司令看,却忘了自己是个人类,我本可以在布拉佛斯时,就和你讨论该阻止寒神,而不是被长城的失陷和北境的沦落而情绪崩溃,我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是我自己错失了这样的良机。”
完了,这小伙儿想给我写检讨。
“大可不必。”我叹息了一声,“你随我来到这个洞窟里,就已经是全人类少有的英雄了。”
轰隆隆!!!
他还要再说,事态已然不等人,我们身后响起了一声巨响,“怎么了?”奥利昂下意识地看向我,大概是因为我的尸鸟存在,所以我是这里最耳聪目明的人。
没错!我之前设想的什么叼叼的命运卡牌,漫天遍地的尸鸟,在他们看来就和前世的雷达一样一样的,要是奥利昂同学再不成器一点,指不定会偷偷请我帮他偷窥女仆洗澡再描述给他。
当然...我好像一路上确实留下了几只小雀,偷看洗澡啥的,被动接受了好几次,可能这世上已经没人比我更懂人体美学了看男女老少已经麻木到什么身材都能看出美感。
我转移注意力到脑海之中了一瞬...
紧接着,毫无感情地描述了那一幕!
“那群头顶火焰地异鬼进入了洞窟,我的石龙想要阻止,深受重创。”
他们来了。
他们为什么不尽早追上来?方才坍塌之时我们一行人狼狈不堪,现在只剩下十几个,如果抓紧机会,异鬼完全可以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不清楚原因,也没必要搞清楚!给私生子告解这种事也必须先丢在一边,得面对后有追兵的境况,“长爪!”呼唤声后,背着巨剑的海豹民立刻将武器递上,“加快前进,然后”我抬头望了一眼白霜覆盖的灰色穹顶,“奥利昂,跟我来!”
毕竟算是旧识,这男人和我略有默契:”把那座桥给破坏了?“
我们来的时候爬过过一座又湿滑又狭窄的石桥。
”不,“我答复,”这条通道的入口就好,那座桥太远,风险不小。“
我先简要回忆一下,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跑过了哪些地方。
从我当初在恐怖堡外孤山里的经历,我就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古迹,恐怕很难有什么财宝,除非是瓦雷利亚自由堡垒那样的魔法之地,很自然地,虽然似乎是瓦雷利亚人地遗迹,我们来到的这里,同样乏善可陈,或许只有考古学者才会挖掘出真正的财富:
当通过石桥以后,我们看到的是一座古朴的老旧城堡...或者说小要塞,墙壁低矮,大概和前世一栋三层高的厂房差不多大,接着我们在城堡下找到一间屋子,大家分小队被我派出去探路,我先休憩了一会儿,顺便看看北境的战局。然后,有伙伴来通知说,找到了堡垒下面的一条地道。
这条地道的入口似乎是一个...魔法阵的中心?被一个石板上刻出的圆环套在正中,其周围没有图案,八成是早已经被时光给抹去。
现在,我们就行走在堡垒下的地道中,除了这里,别无其他的通口。
”就我们俩?“奥利昂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
我看着他那对高高扬起地眉毛,”不然呢?“我需要借助你奥利昂的魔法来坍塌,带其他人过去干嘛?
”懂了。“他回复。
”需要什么?“
”人血、炭笔,还有照明。“
我们交流得很快。
”米歇尔?“
”是,王上,炭笔!把碗拿来,给一把小刀!“谷地第一剑客动作麻利。
”等等,“我一边紧紧盯着龙王得双目,和他眼神交流,一边暂止道,”战斗力强的不放血,首先伤残,但是别弄死人,你们待会继续前进,然后找宿营地休整。“
”好的,如您所愿。“
奥利昂移开了目光,他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该不会,此处就是他梦里的,命陨之地?我不由安慰了一句:”放轻松,我们只是到七层地狱的门口晃一圈而已。“
”既然你提到了地狱,莱雅拉,或许你也该知道,总得有人坠入地狱,才能换得别人逃出生天。“
是的,这就是牺牲的意义。
这个意义,不只是我和他懂。
就在此时此刻,琼恩史塔克的老家临冬城已经成为了一片喋血之地,疲惫的远征之师正在尸海死浪里奋力搏杀,小熊莱拉将罗柏放倒,命令史塔克的卫士将其人送出了奔狼之城。
在另外一边,我的尸鸟则送来了讯号,艾莉亚和多米尼克,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他们失踪的不够久,依旧在恐怖堡附近。
作者的话:收到了可可爱爱读者的礼物,感动得这周末再更一章!
第788章 凛冬的寒风(终)弑神(2)
火光噼啪,橙染冰壁,四周静谧一片,我和奥利昂结伴离开,往来路而去。
我们要去把通道口弄塌,拖延时间,好不必面对更加强大的异鬼。
不过我心里有点儿隐忧,就在之前,那道从户外进入黑曜石墙的出口,明明也是被掉下来的龙给砸塌了,可是夜王和异鬼却依旧在挺进,隐约还正是从我们进来的碎洞入内。
换言之,坍塌极有可能会无效?
可惜尸禽没有记忆功能,我没法确定它们进来的办法,只知道当时混乱一片,石龙和尸雀看着异鬼一个接一个消失在地道口的黑暗之中。
怀着这一点儿心虑,分离之前,我最后瞥了一瞬。
我眼前这一队又臭又脏的人手,或许是长城以北最后的活物。
两个守夜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五十多,全都胡须虬结,脏乱至极。
五个海豹民,两女三男,身上披着的生皮厚实,一直没有解下,仿佛在这深邃地底,他们依旧能感受到凛凛寒风。
还有米歇尔雷德佛,和呆在守夜人背上的琼恩雪诺。
前者是我不在时的主心骨,后者...
后者虽然遍体鳞伤缺了一只腿,不过,单凭他的性子,或许大难临头时会比其他人加起来还要更可靠。
看着他,我不由想起了他的亲戚罗柏和艾莉亚,看在艾德史塔克的份上,我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说到艾莉亚...
她和多米尼克波顿,我的老哥,两个八竿子打不在一块儿的人居然聚在了一起。
恐怖堡以北,波顿的森林,当年我苏醒时看到的地方...
尸鸟在被雪压弯的枝头转动脖颈,其影子被两个谨慎小心的人儿给陆续踩过。
”轻一点,再轻一点。“艾莉亚悄声喃喃自语,她小心地张望,慢步前进,这只小猫儿极有小偷天赋,动起来无声无息,哪怕是松软的雪地也没法让她显出半点张扬。她身后正跟着多米尼克波顿,我的同父异母兄长多米,许久未曾打整自己的下巴和上唇,短须胡茬渐生。
他们之所以如此悄声屏气决非毫无理由,林中雪路上有零零散散的尸鬼游弋来去,二人都不是偷猎者走私犯一类的荒野生存能手,得看着路的方向走。
艾莉亚突然停下,转过头来,口吐白雾:”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他们在找什么,我不禁好奇,有什么东西值得两个地位不低的北地贵胄如此犯险?
难道恐怖堡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确定,”多米尼克那双灰色眼珠子警觉地看向漫无目的巡游着的尸鬼,手套里的五指把在剑柄上,这模样显然是在以防不测,”但是我到访的时候都是夏天,地上是树叶,树上是绿色,现在这一片白,需要多判断判断。“
“我也没见过雪,”艾莉亚开始阿巴阿巴,“就听说冻掉人耳朵或者那话儿之类的。”
多米尼克蹙眉瞧了艾莉亚一眼,似乎是奇怪一个大家闺秀居然能口吐如此粗鄙之语,不过他也没显得太过惊讶。
这一点我倒是很能理解,在认识艾莉亚超过三分钟以后,她说什么,你都不会感觉太奇怪。
“马脸”艾莉亚就是这么一个怪女孩。
多米尼克食指竖起碰了碰唇瓣,示意艾莉亚安静,小丫头挠了挠自己那两条粗粗的眉毛,不再说话。
我没有太过注意他们俩的互动,我在思考的是...
多米尼克出现在此地,似乎有所寻觅。
我当初苏醒之后杀了小剥皮拉姆斯,也是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