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僵硬的艾比·布洛林,甚至连死去的时候,她都是死死地拽着自己腰间的那根腰绳,都没有将其松开。
艾比……
“(夏索尼娅语):艾比……”
望着身下的孩子,乔尔·布洛林的眼泪,是一颗接着一颗地滴落在身下的雪中,是在其纷乱的雪面上,滴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坑。
“(夏索尼娅语):艾比……啊……啊……啊……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啊……啊……啊……艾比啊……”
怀抱起艾比·布洛林冰冷的尸体,乔尔·布洛林当真心都碎了,他不断地用自己的脸去触碰着艾比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跪在地上轻声呼唤着艾比的名字,微微地摇晃着自己的身子,就好似在迎风飘舞的风信子,而他知道,这是艾比生前最为喜欢的花了。
“啊……啊……啊……啊……啊……啊……”
当哭到声嘶力竭……
当哭到悲愤交加……
当胸中只余下这点点滴滴的嘶吼……
当心底只余下这片刻之间的呢喃……
作为艾比的父亲,作为看护队的成员之一,乔尔·布洛林只能无力地跪在厚实的积雪面上,软弱的就好似一个孩子,他只是抱着艾比的尸体,口中不断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而这样的悲剧,却不只是发生在乔尔·布洛林一个人的身上,纵眼望去,大把大把的人是如同他一般模样,跪在雪中,哀鸣不起身。
原来,我命由我不由天,是假的……
原来人们在大自然的面前,屁都不是……
什么天下之大由我做主,什么我欲张狂天下无双,原来都只是一些骗人的话罢了……
原来在天灾面前,再坚强无比的人,也会变得软弱不堪……
长了一身横炼的肌肉又能怎样?
还不是没能救回自己的孩子?
最终能够换来的,还不是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一次次噩梦中的惊醒?
“(夏索尼娅语):乔尔……”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还会再过多久,总之当托比·威勒是轻轻地蹲在了乔尔·布洛林的身边,年轻的托比这才发现,他眼底的那抹光,再也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只有迷茫,以及对于未来的失望。
“(夏索尼娅语):我很抱歉,乔尔……”
手就这么扬了半天,可最终托比·威勒还是没有选择将其拍下去,没有选择将其手心是拍在乔尔·布洛林的肩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在半空之中收回手掌。
“(夏索尼娅语):没什么好抱歉的托比,谁遇到了这事儿,都会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你不必抱歉,真的……”
心死,才是最为悲哀的伤痛……
心死,才是最为折磨得内疚……
缓缓地扭过了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身旁的托比·威勒,乔尔·布洛林淡淡地回应着对方,就好似他完全就不认识对方一样。
“(夏索尼娅语):可是乔尔……”
可还没等托比·威勒将他的话说完呢,他便被乔尔·布洛林给生生打断了。
“(夏索尼娅语):好了托比,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求你给我点时间,我还想再跟艾比说几句话,你放心,你去告诉本,我会追上大部队的……”
说罢,乔尔·布洛林便将自己的视线,是从托比·威勒的身上给重新挪到了自己怀中的艾比·布洛林的身上。
不一会儿的工夫,在乔尔·布洛林的脸上,是一会儿笑,一会儿哀,就好像疯了一样……
乔尔……
而看着此时的乔尔·布洛林,托比·威勒的心里当真是不好受,因为在他的认知了,乔尔·布洛林并不是这般的性子,更多的时候,乔尔·布洛林的性子就跟自己的性子很相近,俩人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可是现在的乔尔·布洛林,给他的感觉就好似在这一瞬间便变了个人一般,这样的乔尔·布洛林,让他感到一阵陌生感。
是的,这就是一种疏远感,一种刻意被认为制造出来的疏远感。
风雪虽然停了,可与之一并停滞于此的,还有这些因这场连环雪崩而永眠于此的人们,或许随着时间的推延,活下来的人们会不再记得这场事故,可是对于历史来讲,却不可能将此忘却,只因事情一旦发生过,便会在时间的绘卷上留有一笔痕迹。
以前如此,以后同样如此。
艾比……
艾比……
轻轻地将怀里的孩子放置于一旁的积雪上……
俯下身,弯起腰,一爪,又一爪……
冰冷的雪丝毫不能掩盖住内心的火……
眼前的白皑丝毫不能遮掩住心中的赤红……
直至亲手刨出来了一个墓坑……
一个用来埋葬自己亲生女儿的墓坑……
“(夏索尼娅语):艾比……”
最后一次抱起孩子,最后一次亲吻额头,最后一次将艾比散落开来的秀发给梳妆整齐,最后一次将心中的爱沉落于此……
直至眼前的人,与身边的雪合二为一,直至身后的人,与苍茫的天地合为一体,直至……
乔尔·布洛林亲手将艾比手腕上所绑着的那根皮质饰带给解了下来,然后缓缓地穿在了自己的腰扣上,最后又重新地打上了一个死结。
轻轻地……
慢慢地……
乔尔·布洛林开始将墓坑边缘的隆起积雪给用双手重新推回到坑里,从艾比的双脚处开始,一点点地朝着胸口蔓延。
直至当白皑的积雪已经将艾比·布洛林的大半个脸颊都覆盖住,乔尔·布洛林这才暂以停手。
深情地注视着被白雪所包裹住的艾比·布洛林,看着与身旁的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孩子,乔尔·布洛林不忍地闭上了双眼,豆大的泪珠是从他的眼角滑落,然后垂直滴落到了艾比·布洛林的眼皮上。
最终,雪依旧还是在这处山腰间鼓起了包,不过大眼一瞧,却也与眼前的风景融为了一处,到没有显得多么特别。
乔尔·布洛林走了,他跟着大部队继续东行,因为在不远的东方,有他的使命,有他的责任,还有他未尽完的义务。
而他所带走的,便只有自己的勇气,以及那束被风雪所包裹住的风信子……
第六百六十八章 错爱
“(夏索尼娅语):我就是想去,你凭什么管我?”
拉扯之间,少女是一脸怒容地瞪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甚至于言语之中,是凶恶得不行。
“(夏索尼娅语):你再给我说一遍?”
而对于这位中年男子来讲,他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索尼娅语):你当我不敢吗?臭老头儿你凭什么管我,我如今都已经长……”
然而,还没等少女是将她所讲的话给说完呢,她所换回的,却是实打实地一巴掌。
啪!!!
清脆,又干脆!
“(夏索尼娅语):你……你打我?”
急忙地用手握住自己的右脸颊,感受到自己的右脸颊处是瞬间所传来的那阵火辣辣的痛,少女眼底的凶历之光是愈发的浓郁起来,以至于此时的她就宛若疯子一般,所说出的话都有些不正常起来。
“(夏索尼娅语):艾比,你要是再敢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我还会选择打你,你给我听清楚了吗?”
然而对于少女的眼神威胁,中年男人并不为所动。
“(夏索尼娅语):我妈当年是不是就是被你给打跑的?”
这一次,少女的气势明显要更为张狂一些了。
“(夏索尼娅语):艾比,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也没必要去回答你……”
只不过中年男人的回答,却是听得人感触颇深,仔细去琢磨琢磨,便不难发现,这句话内的那股隐秘韵味。
“(夏索尼娅语):那就是真的了?好啊乔尔·布洛林,当年你把我妈打跑了,怎么,今天你还准备把你的女儿也打跑吗?好啊,成啊,我就如了你的愿,乔尔·布洛林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艾比若是还回你这个破家,就让我横尸街头不得好死……”
原来,少女竟然是艾比·布洛林,而中年男人竟是乔尔·布洛林。
只是还没等艾比·布洛林的话给讲完呢,便看到乔尔·布洛林的巴掌是再一次的呼在了她的另一侧脸颊上。
啪!!!
“(夏索尼娅语):艾比我刚才已经说了,你要是再当着我的面去胡说八道,我就接着揍,直到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止。”
随着这一巴掌落下,乔尔·布洛林也是把自己的话给再次挑明。
“(夏索尼娅语):我恨你!!!”
一句撂下,艾比·布洛林是直接一把推开了乔尔·布洛林,是转眼就消失在了街角的拐弯处。
而看着夺门而出的女儿,乔尔·布洛林的心里当真是五味陈杂,至于今日他为何会对艾比·布洛林发这般大的火气,全是因为他这位不让他省心的女人,竟然背着他,是跟着镇子里的一帮小混混去组建了一个什么乱七八糟佣兵团,然后去城外的商道做起了截商的事情。
要不是那支被这个佣兵团给截住的商队里是有着一名乔尔·布洛林的老伙计,若不是这个人一眼就认出了佣兵团内的艾比·布洛林,若不是这个人将整个佣兵团给抓了起来,然后将艾比·布洛林是直接压回到他的面前,相信那会儿的他也不敢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
自己的女儿竟然背着自己去干打家劫舍的买卖,这还得了?这要还不去加以管教,那这孩子还不得反了天了?
所以在乔尔·布洛林看来,对于这样的事,是没什么好商量的。
可是,艾比·布洛林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现如今唯一能够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当他的巴掌是实打实地扇在了艾比·布洛林的脸上,他的心里其实也在滴血,也在饱受煎熬。
可是,艾比·布洛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若是不能给予孩子一个正确的引导,他若不能去让孩子真正的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那么对于他来讲,对于乔尔·布洛林来讲,他就是失职的。
所以在乔尔·布洛林看来,这一顿胖揍,是必需的,也是必要的,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看来一切都合情合理的事,其结果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艾比·布洛林当夜是真的没有按时回家。
当窗外都已从深夜跨进黎明,当自家后院所养的大公鸡都开始不断打鸣儿,坐在院子里等了一夜的乔尔·布洛林是再也坐不住了,一脸胡渣的他是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夺门而出,去找寻自己的女儿去了。
“(夏索尼娅语):对不起……对不起……请问您……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孩……她大概有这么高(说到此处,乔尔·布洛林是用手在自己的眉毛边儿上来回地比划了一下)……然后穿了一件素布裙子……她是我的女儿……”
随手抓住一名男人的胳膊,乔尔·布洛林都因自己过于焦急的内心而变得有些结巴起来。
“(夏索尼娅语):神经病……”
只不过乔尔·布洛林所换回的,只是这名男子的一记白眼,以及一句谩骂。
“(夏索尼娅语):对不起……对不起……请问您……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孩……她大概有这么高……然后穿了一件素布裙子……她是我的女儿……”
若放在平时,以乔尔·布洛林的火爆脾气,他肯定是受不了这般的侮辱的,他一定会选择以最为直接的方式去回敬对方,对,他的回敬,便是拳头,你敢骂我一句,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可是现在呢,对于乔尔·布洛林来讲,他的心境早已因离家不回的艾比·布洛林而变得无比紊乱,以他此时的心态,他早已无法去正常地甄别好坏话了,所以他并没有回敬对方,而只是慌里慌张地松开了此前拽着对方的手,是急忙地又拽过另一个人的胳膊,是匆忙问去。
“(夏索尼娅语):对不起,我没有见过您所形容的这个女孩,抱歉啊……”
可是换回的,却依旧是那句令乔尔·布洛林心生胆颤的话。
……
“(夏索尼娅语):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孩……她大概有这么高……然后穿了一件素布裙子……她是我的女儿……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了……我是她的父亲……请问您有没有见过她……”
……
“(夏索尼娅语):先生……先生……请问下您有没有看到过一个女孩……她大概有这么高……然后穿了一件素布裙子……她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