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能态世界，不仅仅是生活方式有截然不同的改变，而且战争形式也与当年征战星空完全不同”
“就算载人飞行器制造出来，要想靠能量喷射是行不通的，原因嘛，就是”
“能量喷射成本高。首先普通的稳定能量喷射出来毫无意义，因为它不与空间里的稳定能量发生作用”
“其次，若是喷射较活跃的能量，依赖与空间中稳定能量发生的范围性爆炸，引发能量场的排斥反应来推动飞行器”
“且不论因爆炸而要额外加强飞行器防护的成本，单单这种能量爆炸转化的推力，效率是极其低下的，本质还是场的作用，不是能量波的作用。”
“说到这点，就不得不提一句，不制造飞行器的最关键原因便是……”李信顿了顿。
安格斯也不着急，静待他下文，李信见安格斯仍然一副认真倾听状，便继续道：“工质喷射这个概念适用于太空，但绝对不适用于低能态世界。”
“安格斯先生，你应该明白不同的环境，科技的应用就不同。打个比方，在秦星陆地上，直升机可以利用螺旋桨旋转与空气作用，提供升力飞起来”
“但在太空就行不通了，没有空气这种介质，所以为了适应这种情况，在太空中，便利用动量守恒原理，采取工质喷射的手段，进行飞船推动”
“关键点来了，太空里这点能行得通，是因为飞船有质量！”
“现在的低能态世界，是能量的世界，根本就没有质量，动量守恒在这里行不通！”
“由于这里不存在动量守恒，喷射能量本身，并不能造成飞行器移动，归根结底，喷射能量是引起范围爆炸、导致能量场的变化，才使得飞行器移动”
“那还不如直接引发能量场变化来移动，何必在中间加上一个飞行器呢？所以制造能量喷射的飞行器毫无意义。”
“像我们现在的腾云，其实是每个士兵自身的手段。能量体生命天生可以掌控自身能量场，经过我们研究，发现了许多有用的能量场排列组合。”
“其中的一种能量场排布，就能做到现在腾云手段，而每一个士兵又默契无比，相互勾连能量场，由一个个小的腾云组成脚下这块庞大的腾云。”李信讲述得十分详尽。
他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看不出此人有没有得意的情绪蕴含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确实没必要再制造载人飞行器了。”安格斯表示理解。
“不仅从原理上没必要制造，其他方面考量也没必要，”李信又道，“安格斯先生，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在这样充满稳定能量的低能态世界中，也不会有大的气候变化。”
“所以，出行也不需要一个带有遮蔽功能的载具。”
安格斯听完点点头，这种开阔视野的腾云手段，其实看上去更有遗世独立的超然美感。
“李将军，低能态世界就没有一点气候变化吗？”安格斯问道。
李信笑道：“还是有的，动静比较大的自然现象，应当是偶然从微观领域隧穿到我们世界里的高能态能量。这部分能量在微观领域或许微不足道，但来到我们这儿就不同了。”
“往往它们会引起轩然大波，小小的能量团不断膨胀，要是没东西阻止的话，说不定就会提高低能态世界的能级，降低能垒，更容易引发真空衰变。”
说到这里，李信感叹不已，“安格斯先生，你和长安君通过隧穿门抵达我们这里，也会发生这种现象，不过，你们应该没见到。”
李信一谈起这个，他就想起，当初天帝陛下带领仙秦众人来到低能态世界时的样子，大家全变成了球，就和现在的长安君一样。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从‘菊花’部位喷出来的能量球，至今他也能回想起陛下黑得宛如锅底的面色。
从此，这件事成了仙秦的一大禁忌，没人会谈论这个，因为他们自己也是被‘喷’出来的。
安格斯却道：“我确实见过，就在你们赶来之前，还见到了许多黑色怪虫子，它们好像通过吸收高能态能量来繁衍。”
李信听到安格斯的话脸色一变，他很清楚黑色怪虫子是什么，这是他不想回忆的过去。
但李信毕竟是一员大将，心理素质极高，况且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安格斯经过隧穿门，没有变成能量球体，反而变成了和幽魂一族差不多的形态呢？
他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开口道：“你说的，应该是经过隧穿门裹挟来的高能态能量，演变成的能量潮。”
“没错，李将军，我所见就是这样的。请问，那些黑色怪虫到底是什么？是土着生命吗？”安格斯问道。
李信脸色不好看，其实，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对了，我还看见秦蛟被怪虫子吞到肚子里，然后拉出来，这是什么……”安格斯话还没说完。
李信便立刻打断，他更不想谈论这件事情，他怀疑安格斯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
“安格斯先生，我还是给你介绍介绍那些怪虫子吧，”李信岔开话题，“它们算得上是低能态世界稳定器。”
“稳定器？”安格斯跟着念出声。
“是的，这一族群的特性就是把吸收高能态能量，并转变为低能态能量。一方面可以防止偶然隧穿来的高能态能量造成更大的破坏，另一方面又可以增加低能态世界的稳定能量”
“说是低能态世界的稳定器不为过，又因它们喜食高能态能量，再加上面目丑陋，我们便‘亲切’地称呼它们为吸能怪。”
李信心里却是想到，若不是吸能怪族群对于低能态世界至关重要，天帝陛下绝不会放过它们，但，即便如此，当初仙秦也绞杀了相当数量的吸能怪。
安格斯总感觉李信对吸能怪这几个字很有敌意，搞不好李信他们当初也是被拉出来的？
这么一想，李信情绪不对劲就很正常了，安格斯看他的眼神中不禁带上一丝怜悯。
李信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安格斯似乎在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心里很不痛快，以后找机会定要杀几只吸能怪消遣消遣。
安格斯自然不会问出，你们当初是不是也被拉出来的这种话，他换个方向问道：“李将军，低能态世界的势力是怎么划分的？”
“往大的来分，只有两类了，一是原住民，二是像我们仙秦一样的移民。”李信说道。
“还有其他移民？”安格斯好奇道。
“没错，我们宇宙古老得很，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们仙秦可以移民。不过，我们仙秦人人有不死之能，绝对的顶级势力。”李信昂首道。
安格斯不在意李信自豪的神情，继续问道：“那详细有哪些势力呢？”
“先说说原住民吧，第一个就是吸能怪族群了，刚刚聊过，我就不再多讲”
“第二个嘛，是幽魂一族，”李信说着看了安格斯一眼，“和先生你的状态很像。它们的成因很复杂，不过有一个共识，它们是作为借助低能态世界里残留的意识重新衍生出的种族”
“有的保持正常人智慧，有的意识残缺遵循本能，不管是残暴，还是友善，都出现过”
“第三个，便是原生种，千奇百怪，从数量上要比移民者多，但大都各自为政，其中也有几支智慧比较高的原生种，实力不弱，但不属于顶级势力，除非他们统一”
“不过低能态世界宽广无边，平常想碰到几只原生种也不容易。另外，再详细给你说说移民这边的势力，首先当之无愧的，必须是我们仙秦帝国，实力最强”
“其次，就是可以与我们仙秦相抗的加德伦兹联盟，由各个不同时期移民的城邦联合而成。我们仙秦多次讨伐，都没能征服下来，他们反抗意志很强烈。”
安格斯有些奇怪，便道：“难道他们也有不死的能力？”
李信却摇摇头，“这倒不是。安格斯先生，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请讲。”安格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忘记了，外界的时间与我们低能态世界的时间可不一致。外界过去一年，我们这里会过去一千亿亿亿亿亿年。”
“我们仙秦帝国在这些势力中，是最晚一批抵达的，我们有不死的优势，但他们加德伦兹联盟里的那些城邦历史久远的难以想象，自然也有独到之处。”
“噢？能抵消不死的优势，看来确实不同寻常。”安格斯道。
“就是因为他们历史久远，对于能量场的应用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创造出个人修炼体系，甚至有人可以做到用拳头造成与震荡炮一样的伤害，单体实力非常恐怖”
“这点我们仙秦帝国还差很多，能量场的修炼体系与他们比起来还十分粗浅，上限不高，不能像他们一样做到单人灭城的威力。”李信说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
“你们能量体生命不是天生就能掌握能量场吗？为什么研究起这种能量场的运用来，进度却非常缓慢呢？”安格斯感到不解。
李信摇摇头，道：“我们确实是可以本能操纵自身能量场，但难度在于如何提高自身的能量场强度，以及如何使得自身的能量场产生放大效应”
“这两点才是最大的阻碍，其中提高能量场强度，在我们研究调试构造不同的能量躯体，有了不小进展，可要想做到单人毁城的地步，那是天差地别！”
“这种方法提高能量场强度，极其耗费时间，而且得到的成果也不尽人意”
“我们又把目光放在能量场的放大效应上，更令人失望的事情出现了，我们在这上面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倒是研究出原因了，可条件太苛刻，除非能够……”
李信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转言道：“于是，我们就想着能不能从加德伦兹借鉴借鉴，只可惜打了许多几次，仍然没有结果。”
“加德伦兹掌握了这种能量场放大效应？”安格斯问道。
李信点点头，“那是肯定的，我们怀疑他们还有更高深的技术，只是他们联盟和我们一直不对付……”
第182章 岛云
“有传言称，很久以前的加德伦兹城邦破解了前往下二级低能态世界的秘密，并且他们城邦的人已经过去”
“只剩下加德伦兹城邦的遗迹，其他城邦疯了一般去发掘，可是都没有找到前往下二级低能态世界秘密的线索。”
“现在的加德伦兹联盟，就是基于追寻他们的秘密，而联合形成的。据说，如今加德伦兹联盟的五大城邦曾在遗迹里面捞到不少好处。”李信讲述道。
安格斯点点头，与李信交谈一番后，他对低能态世界了解不少。
一路腾云疾驰，周遭风景却毫无变化，空荡荡的，也不知道之前聚集的那么多吸能怪都跑到哪里去了。
从抵达低能态世界到现在，时间已经很长了，但安格斯却没发现天色有任何变化，天穹上一簇簇光点，亮度没变，也没有发生偏移，就好像永远静止一般。
“李将军，请问天幕上的光点，还有那庞大的阴影轮廓是什么？”安格斯询问道。
“那不过是微观粒子在能垒上的投影罢了，”李信手一指天穹，接着道，“你看那些环绕在阴影轮廓周围的光点，其实就是电子云。”
“我明白了，因为与这里的时间差异巨大，所以不论是电子的跃迁，还是原子、核子间的作用，在我们这儿看来就像是没有任何变化一般。”安格斯说道。
“不错，哪怕是曾经微观领域的粒子运动，在我们看来也变得极其缓慢。天幕的微观粒子投影算是我们这里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景色，但因时间的差异导致投影几乎静止，这份景色自然而然带上一丝暮气……”
李信感叹不已：“从当初移民到现在，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亿年，但景致一直没有过变化。再想领略四季风光，只能在记忆中回味咯！”
安格斯大笑起来，“李将军，不知多少人想要长生不死却求而不得，你们仙秦人人都可不死长存，些许代价又算得了什么？莫要贪心啊！”
“你说的是，不过，有时候活得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久了，就觉得一切都很乏味，提不起劲儿……”李信说着说着面色沉郁下来。
安格斯一下子就发现李信不对劲，精神力敏锐感知到李信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一股死寂之意从他身上升起。
什么情况？安格斯明显感受到李信神情混乱，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
安格斯当即释放精神力，给了他一发精神冲击。
李信浑浑噩噩之际，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正想要一死了之，忽然脑子一疼。
身子晃悠两下，他的亲卫立时察觉不妥，顿时对着安格斯怒目道：“你做了什么？快！来人保护将军！”
后面的士兵一看，也下意识地跟着举起手中枪支，尽管他们还记得能量束对安格斯无效，但举枪是一种态度。
“停下！”李信在亲卫搀扶下站好，朝着安格斯拱拱手，“多谢先生刚刚出手相助！麾下士兵无礼，还请包涵。”
安格斯手一摆，表示不介意，转问道：“李将军，刚才你神情变幻，可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李信摇头笑了一声，“我这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而是心理出现了问题！这番回到咸阳，我恐怕得去做记忆手术……”
安格斯一听，十分感兴趣，便道：“李将军，记忆手术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说来话长，”李信反问道，“不知长安君告没告诉你，我们仙秦的不死之密？”
“我知道，是因为时间晶体的缘故。”安格斯干脆地回答道。
时间晶体一词在低能态世界也不算什么大秘密，各方势力自然都觊觎仙秦的不死能力。
所以，他们连番探查，终究还是得知不死能力与时间晶体有关，但，非常可惜，并没有人能够突破重兵把守的咸阳城，抢到时间晶体。
李信因此对安格斯得知这事并不在意，转而继续道：“时间晶体能够准确容纳我们的意识信息，这是优势，但也带来一个巨大的问题，我们的记忆实在是太清晰了……”
“根本忘不掉，如果只是一年两年、一百年还好说，可实际上是许多亿亿亿亿亿年。这样漫长的记忆，是一种痛苦，引发了各种各样的心理问题……”
“最广泛的一类心理疾病就是厌世，一种表现为自我毁灭，”说到这里，李信顿了顿，他刚才就有这种倾向，“另一种表现为对外界的破坏欲，威胁很大。”
“正是因为有许许多多怪异的心理疾病，国家研究出名叫‘记忆手术’的科技手段，不过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它的作用是暂时模糊久远的记忆，从而达到使人放松下来的目的。”
“但时间晶体的稳定性，会让模糊的记忆逐渐恢复，所以想要保证心理健康，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做一次‘记忆手术’。”
安格斯却笑了起来，“你们仙秦这个行业肯定非常赚钱，这是刚需。”
“先生，你说的对也不对。赚大钱是不可能的，有国家机构专门从事这项手术，收费不高，尽可能的惠及民众。只是需求太多，国家后来就放开口子，一些民间医疗机构也能从事这项手术”
“当然了，因为国家限制，无法攫取暴利，拿到经营许可的私人机构，细水长流是没问题的。”李信解释道。
安格斯点点头，他想到，时间晶体这项技术并不是那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