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换一个时间进行思考，答案会截然不同。
但现在，刃牙并不打算委屈自己。
他只踌躇了片刻，遍将心一横，展开了行动。
他揽过女巨魔，保持着鼻尖几乎相触的距离，盯着她的双眼道，
“美雅，有想过拥有一个固定伴侣吗？”
美雅看着被自己压住臂弯的雄性眸中，那几乎化为实质的占有欲，对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先驱者顿时有了全新的认识。
但这种占有欲并不让她讨厌。
有些尖长的舌头自微启的唇间伸出，充满欲念的舔舐过对向的唇角，旋即便被紧紧固定住。
温热湿润的交接一瞬而逝，败退的美雅稍稍有些疑惑的问道，
“固定的伴侣？您是什么意思呢？”
完成一隅之地的防守反击，迫使对方大将回撤后，得胜者刃牙洋洋得意的回应，
“从此以后就只和我交配。”
说完这个几乎彻底违背了部落传统的答案后，自虚假的胜利中回归神志的雄性又有些忐忑了起来。
但让刃牙没想到的是，他的想法竟然让对方提起了兴致。
双臂环锁住强健的脖子，额头抵住额头，女声压抑住兴奋确认般询问道，
“那您呢？您也只和我吗？”
“额.....”
“嗯？”
“当然，这必须是相互的。”
“好。”
“你答应了？”
“当然，但是....您怎么保证我们之间相互的承诺会被履行呢？”
这是个好问题，让刃牙不禁陷入了思索。
半晌后，他稍有些不确定的回答道，
“不然，我们在部落全体的见证下，进行一场针对彼此的宣誓？对，就叫‘婚礼’...结婚...从此我们就是一个单独的家庭了。”
“虽不知道为什么叫‘婚’，但能保证些什么呢？而且，万事有正既有反，那有‘结’就能有‘离’，您说对吗？哼哼...”
额....的确是这样，前世婚内出轨、离婚之类的例子堪称不胜枚举，婚礼从来就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承诺。
但该怎么办呢？说实话，刃牙也很想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让今后的夫妻可以永远不用去担心彼此的背叛。
如此思索中，他想到了意识海、想到了深度冥想，灵光一动间突然意识到，能否通过深度冥想誓言的形式解决这个问题呢？
进入深度冥想后，主意识能在一定程度上统筹全体细胞的总意志，如果利用好了，未尝不能成为一种必须履行的‘誓言’？
如果可以，这作用将不止局限于所谓的‘婚礼’，亦会对其它行为产生约束。
比如商业，比如势力盟约等.....
他将这个想法告知了美雅，想听听她的看法。
女巨魔相当聪慧，很快便想到了该方法的弊端。
女声幽幽的道，
“您有想过吗？万一将来我们对彼此感到厌倦，那这种誓约岂不是一种折磨？”
“这...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么？”
“嗯....不如这样，将深度冥想盟誓中加一条‘誓约双方彼此的肉体、精神会互相吸引，这种吸引将贯穿两者一生’....您...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有点狠.....甚至可以认为，这种‘誓约’再某种程度上扭曲了彼此的知性。
‘被这样改造过的‘吸引’，真的能算是爱情吗？’刃牙不禁如此想到。
但是，‘爱情’本身...似乎也可以引申为冷冰冰的生理学现象。
如今，也只是在‘多巴胺’还是别的什么内分泌产物之上，多加了层‘誓约’的束缚....
‘如此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而且，与其为七年之痒、绿帽、背刺而担心，如此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好像能节约很多心力成本？’
“我没问题，但你真的想好了吗？这种誓约....说难听些就是扭曲意志....你真的认为，这是你想要的吗？”
“嗯，我并不想在‘伴侣’方面耗费太多的心思，您就已经能满足我的所有幻想了。如果‘誓约’能换来，一个永远彼此吸引的....‘夫妻’？是这个词吗。”
“嗯。”
“能换来一个永远彼此吸引的夫妻关系、稳定的...‘家庭’....似乎也很不错，不是吗？再者说了，此刻您被我吸引着吗？”
“无疑，我被你吸引着。”刃牙不假思索的回应道。
“我也被您吸引着，那我们想努力维持住这种‘互相吸引’有错吗？”
“....没错？”男声有些不太确定的回应道。
“对，而深度冥想誓约，就是我们努力的成果之一，这有错吗？”
“也..好像也没错？”刃牙觉得自己有些被说服了，这玩意好像也不是那么邪恶？
“对，我们没有错！只要誓约的当时，我们彼此认可、并真心愿意将这段关系维系下去。那做出这种选择，就是我们所拥有的权力。”
美雅伏到刃牙耳边，吐着温热的气息如此‘蛊惑’着。
“这位先生，你也不想自己将来的妻子，躺在别的雄性怀里承欢吧？”
“该死的女巨魔！你激怒了一位绅士！”
刃牙说着一些难懂的话，将咯咯笑着的‘蛊惑者’压倒，再次进入了火力全开模式。
第四十一章 新与旧
又是一番鏖战结束，他们意犹未尽商议起了‘誓约’的内容。
不久，终于得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版本，其中心思想大致为：
1，誓约双方彼此永不背叛、恪守贞洁；
2，誓约双方的肉体、灵魂终其一生将被彼此吸引；
3，誓约双方从此荣辱与共，将共同的利益放在自身利益之上。
这是他们在讨论中达成的共识、是共同的愿景，并不存在什么谁觉得吃亏的情况。
结束了这相关的讨论，又不分昼夜的几场大战，这才在哪怕巨魔之躯都感受到被掏空之时，由刃牙提出了休战。
虽在对方似笑非笑的视线下感受到了羞耻，但他真的不行了，逃亡似的匆匆离开了自己的居所....
经过短暂的休整，刃牙和美雅联袂在符文议院上提出了一个议案，题目为《关于固定伴侣与家庭探讨》。
这个议案，在巫医以及旁听的‘众议院见习’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巫医为首的反对派认为这是不可行的，认为其严重违反了部落传统。
并且，‘家庭’会带来一系列问题，甚至冲击到部落此时存在的‘公有制’基础。
中巫医为首的支持派，则持有完全相反的观点。
他们认为，部落的传统早就支离破碎，不必再去坚守甚至不存在的东西。
而且，他们觉得‘公有制’已然随着物资的富裕而出现裂痕，以家庭为单位的‘私有制’刚好能填补前者彻底崩溃时所造成的混乱。
经过反复几轮符文议会拓展会议的商榷，反对派和支持派迟迟不能就此问题达成一致。
一时之间，情况竟陷入了僵持。
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刃牙思维有些迟滞....他是真没想那么多，纯粹只是占有欲作祟而已。
不过，双方的顾虑显然是言之有物的，只是所坚持观点或保守或激进的趋向问题而已。
于是，他提议对部落民众的意愿进行了一番摸底考察，先看看民众们的接受度再谈其他。
由于部落口数总共就这么点儿，调查的进展相当快，议会很快就拿到了相关结果。
大致内容如下，
当壮年男性被问到怎么看待‘固定伴侣’这个问题时，基本上会回答‘无所谓’；
但当他们被问到，‘你愿意拥有、且只能拥有一个固定伴侣吗？’之时，男性的选择却出现了分歧...
35%回答‘不愿意’；
45%回答‘无所谓’；
20%回答‘愿意’；
根据粗略的统计，回答‘不愿意’者，基本是最强壮最勇武的那一拨；
回答‘无所谓’者，则是次一级的普通巨魔；
回答‘愿意’者，则集中在一些稍显瘦弱的巨魔当中。
而对女性巨魔进行调查所得到的答案，也与男性几乎如出一撤。
相近的比例、相近的成分构成，似乎‘强壮与否’成为了决定巨魔择偶观的一项重要标准。
面对这样的调查报告，正反双方都不再谋求全盘否定对方的观点，转而在相互妥协之下拿出了一项暂行条例。
条例确定，在不强制改变部落现行交配制度的前提下，为愿意‘结为伴侣’的巨魔群体，提供一条认证通道，并确保部落对他们选择的广泛尊重与维护。
认证与尊重维护，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愿意‘结婚’的双方，将在确定的流程下对彼此宣誓忠诚，部落有义务对此宣誓进行认可、记录、留档；（巫医可以自愿选择是否进行进一步的冥想誓约，普通巨魔则没有进行该种誓约的条件。）
其次，互守贞洁与互助，将成为宣示双方共同的基本义务，违反者将受到唾弃与惩罚；
再次，任何巨魔都不得对宣誓双方提出任何形式的交配请求，违者将形成冒犯并受到惩罚。
最后，宣誓双方将结成实验性质的新单位家庭，并且有义务配合部落进行‘私有制’、‘抚育孩童’等方面的社会学实验。
暂行条例被命名为‘婚姻法（暂行）’，而刃牙与美雅则成为了第一对吃螃蟹的巨魔。
在进行了为期几天的准备后，两位巨魔的婚礼在曾今的巫医小院举行。
他们互相牵着手，来到了坚持‘主婚’的老巫医面前。
老巫医已经不能说话了，他只是坐在最中心，用已然浑浊的双目、尽力的看着这对‘新人’。
一位，是为部落带来天翻地覆般改变的无畏探索者；
另一位，则是部落革新花开蒂落所结成的果实。
如今二者的结合，似乎宣告着崭新时代的来临。
‘....我似乎可以放心的去了....’
如此想着，老巫医闭上了眼睛，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为此奉献一生的部落家园。
他走的很安静，安静到站在其两侧、负责代替开口与记录的另两位巫医也没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