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霆应该也是在生命的最后,才堪堪触摸到化境的门坎。
半步化境,比之前世的谢霆,也相差不远了。
远远不是小乞儿这三角猫的琴技可比。
沈宵雪蹲在倒立的兔子旁边,满脸不满的听着那边顾楠依教雪儿弹琴。
其实,顾楠依的琴技自是不错的,但也确实达不到半步化境的境界。
沈宵雪准备,拿到人物卡后,便化身顾惜雪,让雪儿拜她为师。
随后,她又随意地翻了一下另一张紫卡一月魔猫。
反正,她是不会用的。
她不知道,系统为什么总给她猫卡。
就因为苏岩喜欢猫么?
虽然,变猫之后,苏岩确实会经常抱她,好感度也涨得很快。
但这是她想要的么?
她要的是做苏岩的女人,不是做苏岩的猫。
月魔猫,一种生着兔耳和血色双瞳的妖猫,有着原月主的血统,却遭原月主不喜,被从诸天中彻底抹杀的一族,是月神血脉的天敌。食用月神血脉的血肉,可以从王境,进阶到亚圣境。
“呵呵,这张卡,也有点意思啊!”
沈宵雪甩了甩尾巴,不由的便是将不怀好意的目光,朝着那只粉红色的兔子投去。
看起来,确实挺美味。
兔兔被两道阴冷的目光从修炼中惊醒,耳朵一软,再次脑袋着地。
兔兔:“……”
“这只猫怎么回事?”
兔兔愤怒地看向沈宵雪。
她本来就不喜猫。那是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厌恶。
而且,这只猫那幅弱鸡又高冷的姿态,总让她想起某个人。
兔兔:“你瞅啥?”
兔兔耳朵一竖,身上顿时爆发出了一股王境妖兽的威压。
沈宵雪:“喵……”
沈宵雪只能屈辱地躲到女儿身边寻求庇护。
沈宵雪:“虎落平阳被犬欺!”
沈宵雪:“你等着,早晚给你剁一块下来下酒。”
时光便在猫兔的偶尔打闹中一月月的流逝。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赠与顾楠依金刚琉璃,触发万倍返还,你获得了天王琉璃。”
这一日,还是苏岩先刷全了五轮生灭灯的材料。
如蚕吐丝,终于要走出这一步了。
在闭关前,纳兰燕,顾楠依,雪儿,还有一猫一兔,都来送他。
就连长年不见鬼影的白宿也赶回来为他护道。
这也怪不得她们如此慎重,点燃命灯时,常常有心志不坚的武王,被困心障,十年百年。
过后疯的傻的成魔的甚至堕落为诡异的更不计其数。
“也不知,我会不会出现在你的心障中呢?”一身鹅黄色宫裙的纳兰燕,眼中有着一丝期待。
“呵呵,你也配!”沈宵雪冷笑着扫了她一眼。
在柳珍珍出现后,她已经不把纳兰燕放眼里了。
“希望,希望吧,我也很想能在心障中看到你。”一身白衣的苏岩真心地说道。
口中说希望,心中却是不抱希望的。
若果心障中,真的出现纳兰燕,那就会很好过。
顾楠依却是眨了眨眼,笑道:“夫君,应当不会在心障中看到我。”
今生一切圆满,心障从何而生。
“爹爹,雪儿在这里等你出来!”
长高了一些的小萝莉,也是拉着苏岩的衣袖,奶声奶气地说道。
“喵呜……”
沈宵雪发不出人声,一双猫眼,却是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苏岩。
心道:自己会不会是他最大的心障呢?
“好,雪儿,爹爹一会就出来了。”
苏岩伸手,摸了摸雪儿的小脑袋。
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雪儿都回来了。
坐在屋檐上的白宿笑道:“哈哈,你们都那么担心做什么?吾徒,可是有剑帝之资的,区区心障,怎可能困得住他?”
苏岩:“……”
突然没信心了怎么办?
……
“是非冷暖,皆化前尘。纵有百劫,我心不转。”
一身白衣的苏岩,五心朝天的坐在静室中。
面前,已经炼成的五轮生灭灯静静漂浮着。
灯盏无色,却能随着外界光尘,显化出五种不同颜色。
静室中,不知时光流逝,渐渐的,便在那透明的灯盏中,亮起了一点光。
微弱如萤火。
然而,当这光亮起的瞬间,这里整个空间竟是,便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唯余那一粒光尘。
苏岩的双目,凝注着那一点光,不知不觉,便已神思离体,被吸入了那一点光中。
不出预料的,他的第一重心障,便是沈宵雪。
红雪界,纷纷扬扬的桃雪下,一袭红衣的她向他走来:“苏岩,你可记得,你我约定,若有来生,一见桃雪,便悟前尘,九生九世,此心不改?”
“如今只是第二世,你便变心了么?负心人……”
苏岩闭了闭眼,手中默然握住了一把长剑:“我欠你的,早已还清。”
“你欠我的,我也一笔勾销。”
“你我之间,恩义已绝,不受后有。”
当苏岩拔剑的一刻,他身上的一袭白衣,顿时转化为了一袭血色嫁衣。
头发疯长,双目之中,也留下血泪。
那片片美丽的桃雪,也在一刹间,转为了血色。
整个世界,都在一片血光中扭曲。
正向他走来的那个沈宵雪,也不由得在愕然中停下脚步。
嫁衣剑意,白宿有情剑意的极至。
一袭嫁衣,山河染血。是这天地间,最极至的恨。
而这最极致的恨,便是从最极至的爱中来。
心若死灰,以灰铸剑,吹毛断发,立斩情丝。
接下来的一重重心障,依旧都是沈宵雪。
“夫君,你看,我现在,已能织成漂亮的帽子了!”
“夫君,雪儿回来了,你能原谅我么?这一世,我一定和你一起,好好将她抚养大,再不让她哭了!”
“夫君,我种下一棵棵枇杷树,何时能再与你一起吃枇杷呢?”
第149章 我以岁月斩天劫
“苏岩,我成帝后,为史源界,炼出亿万星辰,你看看,可与你记忆中的星空一样么?”
“夫君,桂花糕熟了。”
“夫君,我夜夜画你呢!”
“夫君,你身边,是不是经常少东西?”
……
……
苏岩神色蓦然,凡见沈宵雪,皆以嫁衣剑意斩之。
无论是红衣倾世的女帝,还是白衣楚楚的王妃,又或今生,总是以复杂目光望向他的那个她,皆斩之。
就这样,过了八十几重心障。
八十几重心障,无一不是她。
八十几重心障,也无一动用破障丹。
直到第八十九重心障,出现在苏岩眼前的,终于不再是沈宵雪,而是一名黑衣短发的少女。
少女站在已经化为荒山的水木山下,好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悲伤的望着苏岩,眼眶瞬间就红了:“爹爹,你要姐姐,不要我了么?”
“团团!”苏岩神色微变,有那么一瞬,几乎就想要用破障丹,但还是停住了。
“团团,你在那个时代,还有自己的帝路要走啊。”苏岩目光温和的望着黑衣少女说道。
少女却是摇头:“我不想走帝路,我也想,跟在爹爹身边。”
“团团,你跟姐姐不一样。”苏岩目光沧桑的望向那座荒山,“你姐姐的一生,在这里,便终结了;而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除了爹,你还有师傅,还有挚友,对了,还有那么多小姐姐,你忍心抛下她们么?”
“我……”少女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流泪不止。
“而且,爹爹也不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来的,也没办法带你过来。这样的隐秘,或许也只有待你成帝后,才能探之一二吧。”
“团团啊,生如逆旅,缘浅者,只能送你一程。缘深者,送了一程又一程,但也终有分别的时候。”
“团团,你若证帝,便有着几十万年,百万年的漫长寿元。有时要抓紧身边人,有时也要放手,有时要一个人走。”
苏岩像是要将前世,来不及对小女儿说的话,都在此时说出来般,喋喋不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