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哪儿不对了?”苏岩问道。
朱九:“道本无形,何物悬心?”
沈宵雪:“这什么歪理?”
朱穗明显也是不能认同,冷冷的看着她。
“然,若道本无形,如何求道?”苏岩也看着她。
朱九:“无心恰恰用,用心恰恰无。”
苏岩:“何解?”
朱九:“师尊教我们,不迷性住,性住自回。不能迷于内外境,那也不能迷于道境。”
苏岩:“若如此,如何寻道?”
这回,白毛少女也歪头想了会儿,才眨着大眼道:“念念不忘念念忘。”
“我不寻道,道自寻我。”
沈宵雪:“乱七八糟!”
俩个女孩都望着苏岩,等着他做出评断。
苏岩却没有如她们所愿般,道出谁对谁错,只道:“好了,我们上课吧。”
以往,苏岩授课,朱穗一字一句,都会牢牢记下,回头录于纸上,反复琢磨,今日,她却难以用心。
咬着牙,才强忍住了泪意。
虽然,苏岩最后也没做出评断,但她心中是清楚的,自己与朱九的回答,师尊明显是更合意朱九的那个。
只是照顾自己的感情,才不论对错。
……
又过了三月,苏岩开始教她们一些法术,首先教的便是驭风而行。
武者,需要在武尊境后,打开身体大藏小藏,身轻如燕,才能腾空。
但此时,飞行全仗一身真气血气,难飞出十里。
到了武王境,有气运支撑,才能远航。
但对气运消耗也是甚巨,因此一般还是骑乘灵兽。
要一直等到亚圣境,命灯照道境,掌控身边一方小天地,方才真正随心自在,乘风逍遥。
相较起来,修仙就要快得多。
炼气期便有驭风术,等稍稍领会了神识的妙用,便能驭剑飞行。
当然,仙武各有优劣。
仙道也有许多不及武道的。不能说谁比谁强。
苏岩先是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小徒儿,绕着神山飞了一圈。
翩翩然如要羽化而去。
那种滋味,与被武尊带着升空完全不同。
低头看去,只感山川会老去,大河会涸流,大地上生长的一切,都会随着岁月被磨灭为平层,唯有他们是永恒的。
朱穗望向另一侧的朱九,心中只道:若这一刻,只有我与师尊两个,她不存在就好了。
却不知,另一侧的朱九看向她时,心底也是一样的想法。
一个时辰后,苏岩带着她们,重新落回到了竹林,对她们道:“好了,记住,万物以息相吹,性空风自来。”
“按照我教你们的,勤加练习,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便可小成。”
“是。”朱穗刚刚恭敬的应声,下一刻,便即愣住。
“哈哈,师尊,你看我,看我呀!”
不仅是朱穗,便连苏岩回头一看,也是不由的愣住。
却见,便在他说话的这会儿,他的小徒弟,赫然已经飞到了天上,正在上头,朝着他挥手……
苏岩也不知,是这个小世界的气候,还是这整个世界系的气候。
这里的冬天,要比之史源界冷的多。
才不过刚刚入冬,一夜间,江面上便已结了百丈玄冰。
距离那日他传驭风术,已又过了月余了。
夜半,苏岩推门出屋,用起真元护身,才敢走进雪里,一路向着竹林而去。
果然,便如无垢无瑕向他禀报的一般,深夜,大雪中,竹林里,便见一道身影,如同被风吹折了翅的蝴蝶般,跌跌撞撞的穿行在竹林之间。
因她喜穿白衣,加之此时,满身负雪,第一眼只以为是个大雪团子飘在天上。
苏岩第一眼,还真差点没看到她。
不只今夜,这月来,她几乎夜夜,都会入此竹林,练驭风术。
苏岩口中,最快也需三月炼成的驭风术,还真被她一月炼成了。
只是,她非要与妹妹争长短,那就……
没办法放过自己了!
此时的朱穗,不由得便是又让苏岩,回想起了沈宵雪。
两人性格上,这些地方,真的很像。
苏岩默默的看了她半夜。
看到她在极寒的风雪中,将驭风术,渐渐地炼得驾轻就熟。
终是没有现身与她相见。在她发现前,便即转身离去。
……
“白毛女!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压我们殿下一头!”
“你忘了,自己就是一只妖怪生下的贱种!”
后山,两名高大的女子,将白发紫瞳的少女堵在了角落。
她们都是跟着朱穗上山的护卫,对她忠心耿耿。
这几日看到朱穗为了朱九,茶饭不思,不眠不休,心中一直烧着一团火,决定要替殿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以下犯上的贱种。
朱九虽然也被大祭司收为了弟子,但在她们心中,她的地位,却仍是无多少变化,依旧是宫中地位等同于宫女的那个卑贱公主。
一只大手,将她的白发狠狠扯起,望着那张神色倏无什么变化的美丽俏脸,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小贱种,唾沫吐你脸上了,都不擦?”
一挥手,将娇小的少女,狠狠地推在地上,低头俯视着她,玩味地笑道。
“一会就干了,何必费力气,还脏了袖子。”朱九平静的从地上站起,“就好像,收拾你们,也不需要我动手。”
“你说什么?”俩名女护卫的脸色都变了。
……
远处,苏岩面沉如水的望着这一幕。
继而,转头,面无表情的望向身边的朱穗。
“砰”的一声,朱穗满头大汗,直接双膝落地,跪在了他跟前,扣首道:“师尊,是我管束下人不周,我这就将这两个孽障,每人打一百大棍,赶下山去!”
她看不到苏岩脸上是何表情,只觉周围一片沉默。
过了许久许久,方才闻得了一声冷哼。
……
这天,朱穗被苏岩罚着在神霄像前跪着,朱九则是被他唤到了自己屋中。
“口水干了?”
苏岩望着如同小猫般窜入屋中的白毛少女,罕见的也没给这个素来钟爱的小徒弟好脸色。
“嘻嘻。”朱九眨了眨眼,指着自己吹弹可破的小脸笑道:“师尊,我洗脸啦,洗了十几遍嘞,不信,你闻闻,香香的。”
一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凑近苏岩,却被他嫌弃的一把推开。
苏岩皱眉盯着她:“所以,为什么不躲?”
苏岩又怎么会看不清楚。
虽然,现在炼气期的朱九,确实未必是两名武宗的对手,但,她会飞,若想走,那俩人又能奈她何。
朱九:“哦,那时候我吃慌了!”
苏岩:“呵呵。”
看着苏岩翻箱倒柜的,似乎是在寻找惩罚的器具,朱九连忙道:“啊,师尊,那个,我其实是在修忍辱苦行。”
苏岩:“放屁!”
他的手里,已经抓起了一卷厚厚的竹简。
手感不错,拿来做竹笋炒肉,应当很合适。
“咕咚“”,朱九吞了口唾沫,连忙道:“好吧师尊,我坦白,摊牌了,我就是故意的。”
第202章 武帝胎教经
苏岩闻言,脸上的神色,却并未因此,而由阴转晴:“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被人往脸上吐口水?”
朱九眼眶一红:“因为,这样的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多一次少一次的都无所谓。”
“我,我就是想让师尊看到,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
看着白毛少女那张转眼间哭唧唧,梨花带雨的俏脸,苏岩也一阵无语。手里拿着竹简一时也举不起来了,只能放回去。
这时,他不由又是想起了沈宵雪。
若她少年时,也能如朱九这般,在沈家的日子,怕是会好过许多。
“哼,哭哭啼啼,茶里茶气。”
旁观的沈宵雪在心中冷哼一声。
虽然,朱穗和朱九之间,朱九的境遇,更像儿时的自己,朱穗反倒是像那些家族里天赋出众的嫡兄嫡姐。
但她反倒是更喜爱朱穗的性格。
朱九的做派,不由得便总让她联想到小乞儿。
想必,她平日里面对苏岩,也总是像这样挂着眼泪粑粑的样子达成自己的目的。
自己便是笑不过她,又哭不过她,才会叫她有机可趁。
顾楠依:“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