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
见苏岩不接茬，朱九不由得便是嘟了嘟嘴，小脸微鼓。
细微处的小表情，也跟儿时差不多。
苏岩见到，又是不由得笑了笑。
他一直觉得，修仙者，尤其是那些九成九的时间都在宗门中度过的修仙者，她们的年龄计算方式，应当要类同于精灵族。
有些活了几千年的老祖，心智上，说不定跟个青春期差不多。
不然，怎会因为情啊爱啊搅得三界大乱呢？
两人相对着沉寂了片刻后，才听朱九又开口问道：“师尊，你想知道，妖皇还有你和神霄天女，为什么会穿越吗？”
“两个世界系，无论是时光长河，还是空间，都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就像两条永远不会交集的线，师尊知道，它们怎样才会产生连接吗？”
苏岩一愣，心道：我当然想知道，按照眼前这个朱九的说法，如果妖皇和沈宵雪算是穿越了一次，那他却是穿越了两次。
朱九：“时间和空间，都不能连接两个世界系。”
“能让它们产生交集的，只有强者的因果。”
“强者的因果？”苏岩皱眉，他没听明白。
第221章 苏岩你不会是圣母吧
朱九：“一念成因，种子开花。”
“我记得师尊也曾经教导过我，天地之间，从亿万微尘，再到亿万众生，每时每刻生灭的念头，一切的一切无不是在相互交感碰撞。
“此之所以蝴蝶扇动翅膀，能引起风暴也。”
“这便是因果吧！太过浩大，也太过复杂，恐怕无人能够理清楚。”
“但我从魔君的记忆中看到，其实因果不仅存于天地之内，其也可延伸到天地之外，乃至世界系之外。”
“只是辐射越远，所需的因果便越强。”
“蝴蝶扇翅，或许有一丝可能，引起海对岸的一场大风，却不可能让风吹到异界，更惶论另一个世界系了！”
“所以我说，要使两个世界系之间产生链接，除了天大的运气外，还必须是强者的因果。”
朱九：“师尊还记得南华经中，逍遥游的内容吗？”
“鲲鹏一念，水积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里，从南极，到北极，这也可说是它的因果。”
“而燕雀一跃，却只能从此方草头，蹦到彼方草头，这也是它的因果。”
“同样的远航，差距便是如此之大。”
“而恰好，妖皇和神霄天女都是鲲鹏，是真正的强者，她们可能一念成因，因成种，种开花，花结果，便让两个世界系之间有了交集。”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苏岩闻言，不由得便是陷入了沉思。
只是，按小徒弟这套理论，还有一个bug，那就是自己。
自己在穿越前，便只是一个平凡社畜。
那就是朱九比喻中的燕雀。
更甚者，还可能只是燕雀嘴下的一条虫子，根本不是什么强者，又是凭什么穿越的呢？
朱九悠悠道：“一旦念成因，因结果，机缘相合，穿越的‘门’便有可能现前，那有可能是一轮青色的月亮，一片秋天飘落的春叶，大晴天的一道雷，一头会飞的猪……各种各样的‘门’都有，一旦注意力被‘门’所吸引，便有可能发生穿越。”
苏岩心道：要这么解释穿越好像也确实说得通。
在蓝星上，‘门’还有可能是突然爆炸的电脑，突然出现的泥投车之类的。
虽然，眼前的朱九说，强者的心念，才可能有足够的因果之力，化生出“门”。
但从自己的穿越，以及蓝星如在如不在，如有如无的其他穿越者来看，苏岩觉得，如若她的这套穿越理论真的成立，应该还是一个概率的问题。
在某个维度，小小的燕雀，也未必不能飞到南极。
“那么九儿，‘门’出现后，会一直存在吗？”
此时的两人，便如同曾经与之朱九探讨修行一般，讨论起来。
苏岩想到了自己在穿越到史源界之后，便是没有任何办法再回到蓝星了，反之，沈宵雪却是能在史源和乐土两个世界系之间自由来去。
“不可能的，师尊。”朱九摇头：“门的出现，本就是偶然中的偶然，就像被风吹起的两粒微尘，在空中恰巧碰撞，一触即离！很多门的存在时间，都短到一弹指，甚至是一刹那。”
“其实，大多数的门，即便是出现，也不会被注意到的。”
苏岩：“所以，应当是有来无回。”
朱九点头：“是的，师尊，门之生灭，如露如电，有来无回！”
朱九：“至于，神霄天女，为什么能在两界间来回，那是因为，她所走的，并非因果之门，而是魔君开的门。”
“她最初能降临此界，也非她的因果，而是被魔君引诱而来。”
“只不过，魔君接引的是神霄，意却在师尊你。”
苏岩：“她是怎么开门的？”
朱九摇头：“这个弟子也不知，因也是摹仿因果之门，以大神通，将刹那化横长。”
苏岩神色一动，若果真如此，那么，待到沈宵雪证帝后，是不是也能为自己开一扇从史源界到蓝星的门呢？
然而，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仅仅在他脑中闪过一瞬，便是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知何时起，沈宵雪虽然是站得越来越高了，但苏岩对于她的期待，却变得越来越少。
见他脸上苦笑，朱九以为他是忧心于魔君，便是劝解道：“师尊无需为魔君的存在伤神，她本尊不敢来的，而她的分身，最高也只到化神层次……”
她话至此处，不由得便是顿了顿。
因为那俱化神层次的分身，便是顾楠依。
“再者，两个世界系之间，规则相斥，以那边的修行体系过来，战力十不存一甚或百不存一。”
“她唯一的选择，便是再投以分身重修。”
“待她修成，师尊修为早已大成。”
“至于她那俱天灵根的元婴女修分身，已经修炼了错谬的化神功法多年，体内已被埋下大雷，也不足为虑。”
“师尊，能在此世，取代乐土的，不会是她，只会是你。”
仿佛身份颠倒，朱九此刻望着苏岩的目光，不似徒儿看师傅，反倒是更像年老的师傅看徒儿。
“即便是魔君，也不可以偷摘师尊的道果。”
“多年之后，如果还会有穿越者光临这个世界系，希望他们可以称这里为修仙世界系。”
“可惜，徒儿没有福气和师尊一起实现这些了！”
苏岩：“……”
对上朱九那双充满期待的紫罗兰色美眸，此刻的苏岩却是不由自主的避开了目光。
在一段有些长的沉寂后，才听到他有些干涩的开口：“九儿，我已经，没有灵根了。”
“什，什么？”
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苏岩叹了口气：“那夜之后，我便没有灵根了。”
“怎，怎么会这样？”
“那，不老药，竟是如此歹毒的毒药吗？”朱九如遭雷击。
她炼化魔君的那道意识，捡到的只是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这当中，并没有有关那借命玉蟾的内容。
也不知是不是魔君在最后关头，心知不妙，将记忆之中一部分重要的秘密给消了。
“九儿，我在这个世界系，可能，就到此为止了，要将这里，转变为你口中的修仙世界系，还要看你的了啊！”
苏岩说完，见她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便是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听你有的没的讲了那么多，讲讲你自己吧，你在哪呢？”
“还有，你不该是妖皇的分身吗？你个分身是怎么把本尊炼化的？”
“你要解释不了的话，我就只能把这当做一个荒唐的梦了。”
朱九闻言，却依旧是一副恹恹的样子，选择性的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因为她低估了修仙。”
“修仙有百艺，有很多，都是其他修行法中没有的。”“就比如炼魂……”
“魂魄在你们原来的世界系，是帝境之上才能触及的领域，她想不到，我竟能在元婴期炼魂。”
苏岩皱眉，听得出，她不想多说，有关她此时身在何处，更是提都不提，就像是面对叛逆的小孩，口中下意识的便是要呵斥，可是一转念，自己已经将她逐出了师门，不同往日，其实已经没有了教训她的资格，也只能将尚未出口的呵斥吞了回去。
“算了，不管你在哪，我只提醒你，神霄来时，一定要藏好自己，切记切记……”
朱九点头：“嗯，师尊放心，便是她再怎样神通广大，也绝对找不着我的。”
苏雪：“……”
那倒是，娘亲你整个人都已经无了，可不是找不着吗！
“你有数就行。”见到她眼中的笃定，苏岩的心也是放下了一半，转而又道：“你我此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当日，因你是妖皇分身，传予你的，是虚假的化神法，今日你既出现在我梦中，那我便在这里，将真正的化神法交给你吧。”
“我在仙道上的所有感悟，从炼气到化神，都合成了这前半部大黄庭。”
“我离开后，补全这后半部大黄庭，便要看你的了。”
苏岩也不是没想过，眼前的梦境，有可能是妖皇变化来诓骗他的。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相信眼前的小徒弟，相信她真的反杀了本尊，将真正的大黄庭教给她。
理由无它，只是想在离开前，再送她最后一程。
若是错信了，那便，错信了吧！
朱九呆呆的望着他。
周围的雪山，这时仿佛又变回了神山的竹林道院。
师尊一袭白衣，立于丛丛翠竹下，开始一字一句，掰开揉碎了为她讲经。
朱九张了张嘴，终是没能告诉他，现在的自己，已成了炼魂帆中的一缕孤魂野鬼，只能腐烂在旧日，已经没有明天，也再用不了修仙功法了。
他们俩个就这样，一个认真的说，一个认真的听，谈着他们此生都无法触及的修仙大道。
我在地域里仰望天上的你。
然而，那天堂恍如一梦。
你我都不知，你我都已经折断了翅膀。
“呜，爹爹和娘亲太可怜了！”
苏雪此时已经不把朱九当做是跟陈玉婵一样的师姐妹了，而是将之当做娘亲，看着这一幕，现实之中，靠在她师姐肩上的小脸，也是不停的往下滚落金豆子，病弱的娇躯更是一抽一抽的，弄的人家一阵手忙脚乱。
至于亲娘……
虽然，这里的大反派不是她，但显然，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