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着过程,北宫纸知道,虽然自己也起了作用,但关键还是在这个名为苏岩的男人。
在北宫纸的眼中,他的兵法,谋略,无不是顶级,让她敬服。
不只是旁观的她,当世的那个北宫纸,也一样叹服。
因此,才以亚圣之尊,甘当苏岩一个武尊的左膀右臂。
让苏岩能如臂使指的调用苍山沐雪楼,朔风军的一切,他们的北伐,才能如此顺利。
永安一百零八年末。
苏岩率孤鸿军,击溃了北齐最后一支雪龙卫,次年一月,北齐少帝献城投降。
时隔十二年,苏岩再次踏入了齐都,而在十二年前,这里,正在举办他与纳兰燕的婚礼。
这一日,苏岩独自一人,来到了北齐皇陵。
因为将齐国的衰落都归罪于她身上,她被葬在了一个孤零零的角落。
久未有人打理,坟边已经荒草丛生。
苏岩,却也没有要给她清理的意思。
“纳兰燕,你要的,我给你带来了。”
他取出了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孤鸿兵法。纳兰燕著。
这是苏岩北伐途中,总结纳兰燕一生的兵法心得所写,且,经北伐无数场大战印证,如今,已名传天下了。
被天下兵家誉为,兵帝传承之后,兵道第一经。
他将亲手所著的这本书,在纳兰燕的墓前,烧成了灰烬。
北风如刀,吹落他几根华发,落于灰烬中。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苏岩既不想了却君王天下事,也无所谓赢得生前生后名。
只是,有个人说,他欠她的,所以,他来了,来还债。
正如那日,在江南的宅子里,他告诉沈宵雪的。
他不想欠任何人。
如今债已清。
来世再见,也是陌路人。
半月后,来自李长生的圣旨,便来到了北都。
苏岩,以平定北齐之功,获封镇北王,为三十小世界之主,将齐都周围百万里,赐封为镇北王封地。
“镇北王镇北王!!!”
即使是身为旁观者的北宫纸,心中也是澎湃不已。
大炎建国五亿年来,以武尊,获封王者,苏岩还是第一个。
前无古人,恐怕也将后无来者。
而沈宵雪的心情,却要更加复杂。
后世的她,亲眼见证过,苏岩斩堕天界帝子,逼退天外帝君的帝姬,王考夺魁。
早已知,他非池中之物。
但在前世,那个她,似乎,只把苏岩,当做是自己温良贤淑的小丈夫。
她似乎,从未想过,她的小丈夫,还可以是将军,名医,宰府,公侯!
也不知,那个时候的自己,得知自己武尊境的王夫,获封镇北王时,又是何反映?
此时,沈宵雪便是突然想起了,大炎皇帝在御书房,对着苏岩的那番评价。
“苏先生,乃无双国士,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不为名将,也为名相,不为名相,也为名医。我大炎,哪里不能让苏先生施展才华?”
皇帝这一番,夸张到了极点的吹捧,不出十年,竟然就应验了!
难道,她这个前世,跟苏岩快做了一百年夫妻的人,还没第一眼见他的皇帝,更懂他么?
而在北齐人的眼中,比之大炎的镇北王,却更认可苏岩是故国北齐的驸马。
尤其,他的孤鸿军,军纪严明,对于百姓,秋毫无犯。
而在他的治理下,北都也是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繁华,竟重有了几分盛世景象。
这也让苏岩,在齐都的声望越来越高。
数不清的高官巨贾,绞尽脑汁,都在想,往王府里送女人。
沈宵雪不由大怒。
难道,是她当年,在这里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还是纳兰燕死的不够惨?
为何这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第88章 镇北王府的傻王妃
这一切,直到一个红衣女子,踏进镇北王府,才改变。
沈宵雪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
这个女人,是她,却又不是她。
说是她,是因她长相与自己一般无二。
说不是,因她的气质,与自己截然不同。
这个她,竟然有点像,那个小乞儿!
当然,也只是有点像!
很快,沈宵雪就知道为什么了。
不只是她,全天下的人,竟然也都知道了。
神霄王在突破亚圣第二境宝筏境时失败,命灯破碎,修为也从亚圣直接跌落成了武王。
不仅如此,她还疯了,忘了很多往事。
天下人起初时,不敢相信。
后又觉得,这只是神霄王武道之路上的一个小槛。
曾经,凤鸣城一败,不也有很多人觉得,神霄王就此陨落了么。
她走进九重彼岸时,天下人不也都以为,她有去无回了么?
这一次,想必也一样。
虽然,九盏命灯,竟数破碎,几乎无可挽回。
但如果是沈宵雪,一定能重再崛起。
然而,这次,似乎真的不同。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过去,沈宵雪依然没能重新点燃命灯。
而且,连疯病都没好。
人们偶尔在镇北王身边看到她时,就能见到,她手上,拿着各色糖人,不时的,还会望着镇北王,露出傻笑。
逐渐的,人们开始都不叫她神霄王了,而改称她,镇北王妃,疯王妃,傻王妃。
沈宵雪:“???”
为什么,那个小乞丐,是白衣王妃,我就是疯王妃?傻王妃?
在梦境中,她就这样度过了余生。
史源界,一代又一代的天骄崛起,她的名字,也渐渐逝去。
六十年后,她在冬天,送走了苏岩。
纳兰燕一颗圣血丹,并没能完全填补苏岩身子的亏虚。
再加之,案牍劳形,南争北战,他的寿命,要远远短于一般的武尊。
不知是幸或不幸,因为命灯破碎,境界跌落,沈宵雪的身子,也有暗疾旧伤。
也,活不长。
镇北王府的后院,也种了枇杷树。
那是,沈宵雪刚到这里时,苏岩为她栽下的。
后来,又搭起的秋千架,看起来,便跟在北山城中时,差不多了。
他们的枇杷树,只能活六十年。
在苏岩离开后,不久也枯萎了。
沈宵雪又种下一棵。
没有苏岩后的很多很多时间,沈宵雪都是在秋千上度过的。
当秋千被高高荡起,她也能如儿时那般,看到邻居家的院子。
小时候,在沈府,她想看的,是天赋高的大姐姐。
长大后,在王府,隔壁却是一个没什么武道天资的世家子。
沈宵雪先看他,一个人,唉声叹气的炼拳。
后来,结婚了,娶了一个门当户对,温良贤淑的妻子,变成了两个人。
再后来,是一家子。
凡人的寿数不过百年。
沈宵雪的秋千荡呀荡,便见她们已白发苍苍。
这一年,爆竹声声,老夫妻先后走了。
前后,也不过七日。
而沈宵雪,又送走了一棵枇杷树。
沈宵雪望着秋千上的那个自己。
这一年,她那一头的如瀑青丝中,终于多了几根白发。
当沈宵雪的这个梦境结束时,她还记得,梦中的那个自己,在苏岩走后,共是种下了三棵枇杷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