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一边揍着秃驴发泄怒火,一边抬头回应霍凝。
过了半个钟,程霜终于松了手。
承远大师被打的伤痕累累,再差一点,他的灵体就要被碾成碎片。
“你确定还不说吗?”
程霜伸出黑漆漆的长指甲,歪了一下头。
如果这死秃驴再不开口,她就把它扔到后山喂猫!
“我……我说……你们别再打我了……”
承远大师勉强睁开眼,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湮灭。
霍凝掀起眼皮,笑容恶劣,“承远大师,我还是喜欢您桀骜不驯的样子,多有风骨!”
可惜真有风骨的人,是不屑于歪门邪道的,更别说助纣为虐。
“说吧,你们除了借宋家的运,除了用我替你们挡灾,还做了什么事?”
霍凝面无表情,手里的板砖散发出一种冷肃的光,仿佛只要承远大师回答的不满意,她就会把他扔进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
承远大师眸光闪了闪,“我可以告诉你,但……但你得超度我,送我去往生。”
他这辈子作恶多端,要是被黑白无常带走,只怕连投入畜牲道的资格都没了。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在算出自己命不久矣时,便动了心思想要借徒弟岑修的身体?
只是这其中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他不仅没有占有岑修的身体,还导致自己一命呜呼。
幸而岑修没觉察到他之前的心思,反而在想办法复活他。
原本还差七个女孩,自己就会真的活过来的。
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程霜沉下脸,手掌慢慢扬起来,对准了承远大师天灵盖的位置。
“死秃驴,我给你个机会再说一次。”
“你什么档次敢跟霍大师提条件?”
“霜霜,稍安勿躁。”
霍凝扬唇,笑眯眯地看向被程霜吓得灵体发颤的承远大师,“你提出的条件,我会好好考虑,前提是,你的回答让我满意。”
承远大师松了一口气。
这种情况下,她回答好好考虑,基本就是答应了。
承远大师垂下眼,将他知道的事情慢慢说了。
跟霍凝知道的差不离。
这段时间,她的记忆已经觉醒了七七八八,只是还有一些事弄不清。
她手里握着一杯橙汁,指尖微微用力,“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原身的记忆告诉她,宋晚是生了病后身体一直不好,她拖着病体过度操劳,结果不慎猝死。
可是原主并没有亲眼看见宋晚的尸体,她得到的答案,也是别人告诉她的。
但眼睛耳朵会骗人,记忆也会。
直觉告诉霍凝,这并不是真相。
她有宋晚的照片,只是受制于这具身体和宋晚的血缘关系,她能算到的东西很浅薄。
宋家既然被霍家借了运,那宋晚的死,必然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承远这个秃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看着霍凝道:“她无意撞破了霍振廷跟阮琴的奸情,知道了宋家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的真相,被霍振廷灭了口。”
霍凝放下了手里握着的那杯橙汁,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承远,“宋家被借运,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妈妈的死也跟你有关。”
她没有用询问的语气。
承远额头上却突然布满了黑色的网状腺,脸上恐惧的表情一寸一寸皴裂,被愤怒所取代。
“宋家被借运是我干的,但宋晚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是被霍振廷掐死的!”
“你别血口喷人!”
他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毫无征兆地发狂发疯,鬼气森森的面皮上不断冒着黑气。
霍凝拿起板砖,还没来得及一砖头拍过去,程霜已经飘过去,将怨气飞速大涨的承远再次打成了残血状态。
霍凝和程霜说了句辛苦,起身走到承远面前,将他拎了起来。
她冷笑,目光寒浸浸如霜雪,“你刚刚说我母亲是被掐死的,可她的尸检报告上写着心脏性猝死。”
被掐死,尸检报告上给出的死因应当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人会说谎,但尸体不会。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
第174章:如果她当初选的是我
霍凝看着承远,“你在尸体上做了手脚,所以法医给出的鉴定结果才会是心脏性猝死。”
霍振廷当然可以选择收买法医,但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
一不小心,他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毕竟这世上有见钱眼开的小人,就有秉节持重的君子。
可若是有承远这个秃驴在背后做手脚干扰法医的视线,那就不一样了。
承远闭口不言,显然是默认了这套说辞。
他之前明明满脸害怕,此刻却敢直直的盯着霍凝的眼睛。
“你不愧是宋晚的女儿,跟她长得有七分像。”
他咧开嘴,脸上绽出的那抹笑显得怪异又扭曲,“可惜你和她一样蠢。”
宋晚眼瞎,看上了霍振廷那么一个伪君子,为此搭上了整个家族的气运。
她的女儿霍凝也不遑多让。
被人当做挡灾工具十几年,还依旧将始作俑者之一的霍白薇视作好姐妹,甚至还眼巴巴地期待霍振廷能对她再生出几分慈父之心。
这母女俩不是蠢货是什么?
只是霍凝比宋晚稍微要聪明一点。
也比宋晚稍稍要幸运一点罢了。
霍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的事肯定不止这些,其他的呢?”
承远阴沉着一张脸,面色蜡白,鬼气森森,“你不是一直疑惑,霍振廷为什么要把宋晚的埋骨之地修成一座庙吗?”
“当然是为了镇住她的亡魂,不让她死后乱说话!”
她先前一直反对霍振廷这么做,却仅仅是因为她觉得庙里人来人往,会扰了宋晚的安宁。
她又哪里知道霍振廷要的就是宋晚不得安宁!
霍凝垂下眉眼,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信息。
她面无表情的扯了一下嘴角,评价承远和霍振廷,“同窑烧的瓦缸,一路货色。”
短短几个字,让承远这个老秃驴直接破防。
“你怎么敢拿我和霍振廷比!他是什么东西?他也配!”
而霍凝就更没有资格评价她了。
她不过是霍振廷那个奸佞小人的女儿!
哪怕她和宋晚长的再像,她身上也流着霍振廷的血!
霍凝皱了皱鼻子。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就别嫌弃谁了。”
“霍振廷这个凤凰男包藏祸心,而你助纣为虐,你比他能好到哪里去?”
该知道的东西,霍凝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她并不打算再继续和这老秃驴废话。
然而还没等她念咒,承远便语出惊人,说了一句让她大为震撼的话。
“霍振廷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倘若宋晚当初选择的是我,我绝对不会让她落到这个下场!”
承远面目狰狞,字字句句都是意难平。
“什么玩意儿?”霍凝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坐在一边打算随时给承远来个爆头的程霜也懵了。
老秃驴说的什么东西?
都是中文,单听的话每个字都认识,结合起来她愣是听不懂!
承远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突然栽倒在地上,笑意却逐渐癫狂,“宋晚年轻时,比你好看十倍,见过她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他承认,和宋晚有七分像的霍凝确实长得还算不错。
可到底也只有七分像
俗话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世人永远不懂,二十岁的宋晚究竟有多惊为天人。
那时,他第一次随师傅下山,来宋家做客。
可是下山时,他脚上沾染了泥土,而他那会儿才只有十七岁,他一心只钻研佛法,不懂人情世故,也不通晓礼节。
他忘了师傅下山时叮嘱过的去人家家中做客时,进门要记得换鞋。
所以他不慎在宋家那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了一个鞋印。
有师傅在,外人并不会因为那一个鞋印对他投以不好的目光。
更不会有人对他冷嘲热讽。
只是承远那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难免有些局促。
偏偏这个时候,视线中闯入一道靓丽的身影。
二十岁的宋晚在和师傅打过招呼以后,朝自己微笑点头,做自我介绍。
刹那间,承远只觉得人世间的鲜花都有了颜色。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恼怒今日自己的失礼。
他想着自己下次见到宋晚的时候,定然要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