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又飘了回来,还躺在了我旁边。”
“按理来说,我当时应该很怕的,可是我居然生出了一种安心。”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他了,我应该一直在哭吧,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枕头都湿,但是那天晚上,我其实有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抱着我,在笨拙地劝我不要哭……”
七月眼眶发红。
她想把淌出来的热泪逼回眼眶,只是努力了一下,发现还是失败了。
眼泪顺着眼眶落下来,七月伸手擦去,朝着霍凝笑了笑。
“这么多年我其实都要记不清他的样子了,我那天晚上也没有看清他的脸,只是大概看见了一个轮廓,但我心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那是他!”
七月说着说着,声音哽咽嘶哑,哭声逐渐崩溃。
“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他是不是在怪我?”
“他一定是在怪我……”
霍凝叹息一声,她看到七月身后那道焦急的声音,目光不免有些惆怅。
想了想了,霍凝将目光落在七月身后,“齐跃,你是怎么想的?”
七月噌的一下抬起了头,眼睛还是红的,却是满眼希冀的看向了霍凝。
“霍大师,齐跃来了是吗?”
“我想见见他,求你让我见见他。”
她一边擦干眼泪,一边给霍凝打赏了好几个凤冠霞帔。
“霍大师,您让我见见他吧,我真的太想他了。”
霍凝目光复杂,到底是点了点头,嘴里念了一串别人听不明白的咒语,指尖翻飞,一道金光自屏幕飞跃而出。
落在了七月身后。
七月转过头,一瞬间耳边像是没有了任何声响,只余淡淡的风声。
那个十八岁,穿着白衬衫,黑发明眸的少年,就这么闯入了她眼底。
他看七月的眼神,是浓浓的爱意,又是浓浓的心疼。
“齐跃!”
七月颤抖地叫他的名字,红着眼睛扑进他怀里,想要拥抱这个隔了十年终于见到的人。
可她只是抱住了一阵微风。
七月眼神迷茫,一动也不动地怔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齐跃永远活在她的记忆中,是那个在榕树下弹着吉他,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是记忆里最好看的样子。
他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
而她随着年岁渐长,眼睛里已经显出几分成年人的疲惫。
十年的时间,记忆一点一点的变得久远,变得模糊。
其实七月已经快要记不住齐跃的样子了,她只是记得十八岁那年和他一起淌过溪水穿过桃林。
她记得夏日里手捧一捧溪水净脸是什么滋味。
记得桃林里浓郁的桃子香。
只是不太记得齐跃的样子了。
但是齐跃一出现,那些模糊的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如一个个的碎片。
拼凑起来就是她说远去又不曾远去的青春。
齐跃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他想要像以前一样,伸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
可是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伸到一半又慢慢放下去了,眼神变得失落悲伤。
“悦悦……”
齐跃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安慰起,最后只是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悦悦,十年了,你该从过去走出去,你该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七月红着眼睛看他。
“齐跃,我走不出去。”
她可以按照父母所期望的那样去相亲。
她也可以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相亲后没多久觉得差不多了,就和相亲对象确定了关系。
可是他们想牵她的手的时候,她会下意识避开。
她知道,自从齐跃走了之后,她好像就没办法爱上任何人了。
她哽咽地道:“齐跃,对不起……”
这些年,七月有意识地不让自己去想起齐跃,却又总是在梦见他的时候,哭湿了枕头。
泪水将眼眶模糊,她恍恍惚惚地看着齐跃,心里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可是话一出口,唯余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七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脏钝刀子划过一样疼。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
难道她说了对不起,齐跃就能回来吗?
齐跃他回不来啊!
齐跃满眼心疼,想伸手抱抱她,可他现在只是个灵体。
他清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灵体是冰冷的,发出的声音却温暖,“悦悦,十年了,你该放过自己了。”
第79章:他死在了她最爱她的那年
七月眼眶发酸,心脏仿佛尖刀刺穿,一抽一抽的疼。
她摇了摇头。
她做不到。
她把自己最爱的人弄丢了,鲜活而漂亮的齐跃回不来了,她要如何放过自己?
七月眼泪不断往下坠。
她声音抖的发飘,“齐跃,如果……如果那天我,如果那天我接你回家,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就不会死?”
七月的记忆倒回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
齐跃父母离婚,他父亲在外面有了人,小三生的儿子只比他小三岁,他爸的心早就偏了,高考一结束,他就不想再管齐跃。
齐跃的母亲把对丈夫的恨意转移到了儿子身上,她每次看齐跃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憎恶和怨恨。
那天是他的生日,但冰冷孤寂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人和他说生日快乐。
除了江悦,也就是七月。
那时微信还不流行,他们习惯用QQ。
齐跃摩挲着手上的手链,收到她发来的那句生日快乐,心里的难过孤寂约莫减少了大半。
他和她开玩笑,问要不要来他家附近的商场玩,他请客。
她疑惑地问他生日不和家人一起过吗?
齐跃难过地打下了他们没空。
七月看到这行字时,心疼地想要穿过屏幕去拥抱他。
她悄悄地喜欢了齐跃一年,这一年,二人以朋友的身份做了许多事,只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七月是知道一点齐跃家发生的事的。
她手指抓成拳头,在心里反复给自己打气,终于鼓足了勇气看打下了一行字。
出来,去我们常去的那个游乐场,今天你是寿星,我带你飞。
那边很快回了个好啊。
七月想,自己似乎可以透过这两个字,看见对方上翘的嘴角。
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在镜子前笨拙地化妆,买了一束玫瑰花。
她紧张地拿着玫瑰花,在游乐场等了很久。
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齐跃赴约。
天逐渐黑了,星星月亮代替太阳站岗,七月失望地看着手里的玫瑰花,闷闷不乐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十八岁的年纪,是有一些矫情拧巴的,总是拉不下脸,又爱忍不住脑补。
她没有打电话追问齐跃为什么失约。
她只是回去大哭了一场,倒头就睡。
后面两天,她一直期待齐跃给她发条短信解释一两句那天为什么不赴约。
却又总是拉不下脸主动联系。
直到她听父母提起齐跃车祸去世了,出事的地点,就离他家一条街。
那里有一个花店,它家玫瑰花卖的最好。
七月不太记得收到齐跃死讯的当下,她是个什么反应。
她只记得那段时间自己很恍惚。
时至今日都恍惚。
她看着齐跃,过往的回忆将她一寸一寸凌迟,“对不起……齐跃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如果她那天不喊齐跃去游乐场,而是去他家附近的商场玩,或者接他来自己家吃饭,或许他就不会出事。
这些年,她总梦见齐跃。
而他在梦里总不爱和她说话。
她不知道齐跃怪不怪她,只是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齐跃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悦悦,这个世上有该和我道歉的人,但是那个人不是你。”
【别自责了小姐姐,确实不关你的事啊,你一直不肯放过自己,齐跃也会很难过的。】
【怎么就不关她的事了?要不是她非喊人去游乐场,齐跃就不会出门被车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