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了那么大功夫从未来回到过去，就是为了在过去寻找驱逐神灵的办法，结果，这事儿竟然是我自己干的？
“怎么做？”墨菲皱着眉头问，“索菲娅告诉了你什么？”
“索菲娅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方法，”米莉安道，“您并没有让其他人参与那个计划，因为神灵几乎是无处不在，他们能够通过自己信徒的眼睛和耳朵获取信息，全世界到处都是神灵的耳目，任何人，但凡在这世间留下痕迹，都会被神灵查知。”
“只有您，来自于时光之外，您在此世并不存在，因此只有您对于神灵而言是隐身的，而为了防止计划泄露，您没有告知任何人自身的行动。”
“我能够告诉您的，只有您做成了这件事的事实。”
……
墨菲坐在山坡上，遥望着远处的群山和坡下的那片大湖。
山坡之上碎石嶙峋，杂草丛生，远处湖面水光潋滟，偶尔有一串飞鸟鸣叫着掠过，微风徐来，世界安宁至极。
这里是湖区，在未来，下方的湖边有一个村庄，而湖岸周围则建设了码头和游船的船坞，但此时，这里还未曾有人驻留，整片世界只属于他自己。
这种寂静之中，墨菲开始思考起米莉安的话。
对方说谎的可能性很小，事实上在读取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记忆之后，墨菲便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巫师们已然将神灵的存在当做了习以为常的自然。
梅林爵士团已经是格兰芬多所知最庞大的巫师团体，但其依旧也没有反抗神灵的想法，它最初的设立，也仅仅是为了在神灵的压迫之下自保而已。
如果连这些最顶级的巫师都无人愿意对抗神灵，那么还有谁可能完成对神灵的驱逐？
原本还想着可以有一个现成的样本作为参考，但现在看来，这道难题最终还是需要自己去解开。
但，究竟应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与那些神对抗？
卡美洛城下深渊之中的那头巨龙，其魔力之澎湃浩瀚，尤若汪洋大海，比之未来墨菲见过的提尔、奥丁等神强大了不知多少倍，而这样的神，依旧被囚禁着，甚至于囚禁它的基督神，也仅仅是众神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神灵整体所拥有和能够掌控的力量，光是简单的计算，就让墨菲感觉几乎窒息。
以他的一己之力，在没有了现代化武器的帮助之下，如何能与这样的力量抗衡？
有那么一会儿，墨菲觉得自己回到过去似乎毫无意义。
他所仰仗的一直是科技对于魔力的解析带来的增幅作用，科技扩展了魔力的界限，深化了其作用的尺度，由此他才能够获得远超过普通巫师的力量。
而这样的力量只有在未来的高科技环境加持下，才有效果。
或许他不应该回到过去，而应该跨越到未来，毕竟过去是神灵统治的地盘，只有未来才可能属于他，也许他所搜寻的方法，就是在未来也说不定。
不，不对。
时光并不是如此简单的东西，四维时空之中，未来是尚未坍缩的波函数，没有不经过一条连续的路径直接跳跃到未来的方法。
何况，即便真的有那种办法，也只是在逃避困难罢了，就如同他回到过去一样，只是妄图把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推给过去或未来之人。
而这是行不通的。
米莉安已经明确的告诉了他，驱逐了神灵的人就是自己。
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终究，这个难题都需要他自己去解决。
因为这本就是属于他的困境。
神灵的存在与否，对于他人影响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所寻求的道路与神灵互不兼容。
这是属于他的宿命，与人类的整体命运无关，是他个人的、个体的对决。
这是他与神的私人恩怨。
既然是私人恩怨，自然无法假手他人。
“呼……”
墨菲叹了口气，站起了身体。
微风吹动他的长袍，他的目光望向地平线的极远处，渐渐地锐利起来。
“若此事只能由我来完成，那么我一定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米莉安也说，此世之间，只有我是时间之外的来客。”
“我的特殊之处，或许，就在于时间。”
“现在的神灵强大无比，但最初的神呢？”
“也许，我应该往时间的更从前去看看。”
第441章 肥羊
“我需要杀死一个神。”墨菲道，他看着米莉安，“它的神力不能太弱，但也不能太过强大，最好不要司掌战斗类的神职。如果可能的话，它最好离群索居，死亡也不会惊动其他的神灵。”
“对这样的神，你有什么想法吗？”
墨菲身上还带着几个时间转换器，然而如今的世界没有魔网，想要驱动这些时间转换器，需要庞大的魔能，此世之间，他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神灵本身。
他要杀死一个神，夺取其魔能当做电池，将自己送回更早的时间线上去。
既然要对付神灵，那么至少他要知道这些神到底是怎么出现的，或许只有掌握了其诞生的秘密，他才能从中窥到将之毁灭的方法。
“弱小的神灵，有很多。”米莉安道，“很多的精灵甚至矮妖之类，由于人类的信仰，都可能拥有一丝神性。”
英国本土就有着多神系统，而且其神话体系之中，各类的精灵、女仙等没有名字的奇异生物也有着一定的地位，它们就如同基督体系中的天使，位于神灵之下，但也有着一些神性。
但墨菲显然需要的不是这种。
“真神的话，符合你所说的条件的……”
米莉安沉吟了许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或许，确实有一个神，拥有强大的力量，极为古老，是真正的神灵，并不司掌战斗类的神职，更重要的是，它离群索居，甚至不与人类打交道。它即便是死亡，也可能不会引起其他神灵耳目的注意。”
“哦？”墨菲眼前一亮，“是谁？它在哪儿？”
……
清晨，山崖之上，米莉安指着远处一片绵延无际的丛林沼泽，道：“那儿，沼泽的中心，据说那里有一座巨大的树木与泥沼构成的迷宫，它就在那迷宫里。十多年前，曾有一名德鲁伊拜访过它。”
“果然是离群索居。”墨菲看了一眼那片雾霭沉沉的丛林，这样的地方自然是不适合人类居住的。
通常，神灵的力量与信仰的人数正相关，越强大的神，信仰者越多。
因此神灵也都会在大都市建造自己的神殿庙宇，接受供奉。
身处人迹罕至的沼泽之中，自然就少有人祭拜，按理来说，这样的神通常都非常弱小。
但今天墨菲要去拜访的这位，却又有所不同。
它实在太古老了，甚至于连神灵都很难说清它的来历，与此同时，它的知名度却又很高，且司掌着一些虽然小众，但却信仰稳定的神职。
“在进入沼泽之后，你就进入了他的领地，周围的一切都可能是它的耳目，你要小心。”米莉安提醒道。
“我建议，你可以伪装成一名德鲁伊，沿着沼泽前进，这样可以降低他的戒心。”
墨菲点了点头，正准备下山，突然，心中一动，看向了空中的几只秃鹫，笑了笑，“看来不用了，它已经发现我们了。”
说完，墨菲化作一道闪电，骤然奔袭数十公里，来到了那片沼泽的中心，接着化作雷霆落地，将一株巨木劈做两半，驱散了周围的浓重水汽。
雾霭之中，露出一个藤蔓、树根以及石柱和各种生物骨殖构成的花园。
花园之中，一个巨大的石床上，侧躺着一尊神。
他背对着墨菲，但依旧可以看出其身躯高大，浑身遍布黑色毛发，其双腿是一对反弓羊蹄，而其头部则生着两只巨大弯曲的角。
对面传来了响亮的鼾声，这位神似乎仍在熟睡。
墨菲也没有客气，一道闪电的长矛出现在他的手中，在其庞大的魔力灌注之下，无数的电荷聚集起来，令将空气电离，渐渐压缩成一根电浆构成的飞梭。
他将飞梭瞄准了潘神的头颅，随即心念一动发射出去。
“哧！”的一声，石床被洞穿，电浆飞梭直没入数十米深的地底，强大的电能扩散出去，令数百米范围内的土地都电光闪烁，附近的沼泽地面被蒸干，数根巨木被这从地底而来的闪电劈做两半，更有无数的灌木燃烧起来，一刹那间，美丽的花园便成了一片火海。
但那位神却并没有受伤。
熊熊烈焰之中，那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倚坐在一个古老的石头王座上。
“年轻人实在太急躁了，初次见面就下这么狠的手，难道我们以前有什么仇恨吗？”
“无仇无恨。”墨菲道。
“那或者你觉得你比我强得多，一定可以毫发无伤的杀掉我？”
墨菲笑了笑，“我并没有这样的把握。”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采取如此风险的方法？你不如说说的愿望，或许我能够用别的方式帮你也说不定。”那神有着一双方形瞳孔的眼睛，看起来仿佛盲人一般毫无焦距，又像是目空一切，令人看不懂其神色。
“你比我想象中健谈多了，”墨菲道，“我还以为你不怎么喜欢和人打交道。”
“那你可猜错了，我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乐神，人们的宴饮上可少不了我的身影。”
“可惜，我的愿望怕是很难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墨菲道，“除非，你愿意把所有神力拱手相让。”
神沉默了一会儿，“你的神力如此稀薄，只相当于是人类的英雄，充其量算得上半神，区区半神，也妄想夺取我的力量？你可知我是谁？”
“潘神？”
“潘，那个名字我已经不用了，在这里，我叫做科尔努诺斯。”说着，那神头顶的羊角便又变成了鹿角，周身的黑色毛发渐渐消失，显露出一尊壮硕魁梧的男性身躯。
科尔努诺斯，森林神，动物神，角神。
“哦？你为何会抛弃潘神的名号？”墨菲问。
神灵形象与名号的变化，代表的可能是神职的改变，涉及到神灵的本质，墨菲对此很有兴趣。
科尔努诺斯神色略微不自然，“常有之事罢了。”
“在潘这个名号之前呢？听说你是最古老的神灵之一，有多古老？”
“你却知道的不少，”科尔努诺斯似乎有些得意，“我自众神最初诞生之时，便已存在，那些号称诞生于宇宙之初的神们不过是牛皮吹得响些。”
“哦？”
墨菲之前便有些猜测，自己之所以回溯到了此刻这个时间点，除了魔能消耗完了之外，可能还有着此刻是魔网形成的关键时点的缘故。
也就是说，时间回溯或许也和其使用的魔力源本身的时间线有关系。
他以魔网的魔能进行时间回溯，回到了魔网形成之前。
那么若是科尔努诺斯所说为真，他真的自神灵最初诞生时便存在了，那么以其魔力回溯，是否能够回到神灵诞生之前？
“这不巧了嘛。”墨菲看着科尔努诺斯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科尔努诺斯莫名的感觉到浑身一冷，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身边渐渐地聚拢起许多的动物，他空洞的眼睛望着墨菲，“凡人，我警告你，神是不死的，若是你惹怒了我……”
“哦？我曾听说，数百年前在帕克西岛，有一位神灵死亡的消息传了出来，那个神也叫做潘。那不会是你吧？”
“……”
“存在古老，神力强大，却偏偏不善战斗……”
“说真的，你就是只肥羊啊。”
第442章 撒旦
地面已经被无数的落雷烤焦，遍地各类动物的尸体也都被烧成了黑炭。
群鸦飞舞，不时的化作一道电光接引着空中的雷霆砸落某处，巨大的沼泽迷宫此刻已经被雷火夷平。
墨菲此刻化身恶魔形态，掀开一块石板，突然石板后传来一阵乐声，令他的神志一阵恍惚，但很快却被他屏蔽了，他看到了那个躺在石板下一只羊蹄已经被斩断的神。
科尔努诺斯一双手中的竖笛被折断了，再发不出迷惑人心的声音，而他的眷属也都已经被墨菲的雷电灭杀殆尽，他已经没有了其它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