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273节

  第三是由选区的市政团体自主确定选民资格,颁发选民资格的条件通常是拥有良好社会声誉、具备一定的经济基础等模糊不清的要求。

  第四是所谓的‘自由民’享有选举权。而自由民的获取方式有三种,一种是在特定行业签订7年学徒合同,并完成服务。第二种,是通过血亲继承。第三种,是由市政团体直接授予。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为了改革这些不平衡、不公平、腐败落后的选举制度,应当取消60个衰败选区的席位,减少47个衰败选区的席位,另减少一个联合选区的席位。在空出的168席位中,分配给英格兰97席,威尔士1席,苏格兰5席,爱尔兰3席,多余的席位取消。

  如果改革法案最终实现,英格兰的7个新兴工业城市可以各自获得两席,20个中等城市各自获得1席。而在选举资格上,我们接受上次法案被否决后,各位绅士给予改革法案的热心建议。

  我们充分理解各位的疑虑,同意各位‘应当把国家交给有足够才学见地的人去管理’的呼吁。因此,我们放弃普选权要求,转而支持降低选举权门槛,而不是直接取消门槛。

  根据白金汉公爵的建议,我们将在法案上附加一条补充条款,在郡选区给予年收入10镑以上的土地所有者或年净收入50镑以上的任意租地农以选举权,在城市选区给予年房租收入或年缴纳房租10镑以上的城市居民以选举权。

  在改革完成后,臃肿的下院席位将得到精简,这将有助于我们革除弊病,并减少议席,以平衡下院的党派势力,使得不列颠轻装上阵,更好的向着新时代迈进……”

  沙沙沙……

  亚瑟的办公室里,格雷伯爵在下院的演讲播放完毕。

  靠在椅子上微微合眼闭目养神的亚瑟,也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穿着燕尾服蓄着山羊胡的绅士。

  这不是亚瑟第一次与他见面,只不过二人上一次相见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亚瑟笑着站起身同他握了握手。

  “你好,普莱斯先生。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大学的校园里。虽然在学校的时光很短暂,但是您的演讲还是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普莱斯开口道:“黑斯廷斯先生,我听边沁和布鲁厄姆勋爵提过你,一个杰出的年轻人。让我猜猜你今天为什么请我到苏格兰场坐坐,大概是因为我领导下的全国政治同盟吧?”

  亚瑟微微点了点头,他从抽屉里取出那份早就准备好的名单摆在了普莱斯的面前。

  “您领导的全国政治同盟是一个非常杰出的组织,为了议会改革四处奔走,您本人更是顶着伦敦街头的大雨,每天坚持发表演讲鼓舞支持者的改革热情。说实在的,如果我依然还处在学生时代,我肯定也会加入您的队伍。这也是我一直尽可能的在职权范围内,为全国政治同盟的集会行方便的原因。但是……”

  亚瑟话音一顿,微笑着问道:“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您领导下的全国政治同盟中有不少人的行为已经越界了。法律保障他们的结社和言论的自由,但是并没有保障他们破坏他人财物和威胁恐吓善良市民的权利。

  当然,我知道这些肯定不是出于您的授意。因为您自从成立了这个组织后,便一直强调要以和平的、体面的、有用的方式去支持政府推进议会改革。而您的努力,在如今也收获了回报。

  就像是您所听到的那样,首相格雷伯爵为了响应支持者的热情,保住大伙儿的战斗成果,今早向议会第三次提起改革动议。”

  说到这儿,亚瑟摸出兜里的怀表看了一眼:“看时间,这份《改革法案》现在大概率已经通过了下院三读。在近期就会递交上院,向着最后的成功冲刺了。我没有资格要求您去做什么,但是我请求您能看在广大伦敦市民的立场上,暂时停止全国政治同盟的一切抗议活动。

  在近期,最好也不要组织法案通过下院三读的庆祝游行活动。因为根据苏格兰场的存档文件显示,去年第二版《改革法案》通过下院三读的时候,您管理之下的全国政治同盟成员在庆祝游行活动中曾经出现了暴力活动。

  有部分人参与了对反对派议员和不支持改革立场市民宅邸的围攻,在那次对威灵顿公爵宅邸的包围中,暴徒向公爵的住宅投掷石子,并试图点燃宅邸附近和海德公园内的树木。

  您是律师出身,所以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虽然《血腥法案》改革了,但纵火罪目前仍在绞刑名单当中。而针对威灵顿公爵的人身伤害活动,苏格兰场和伦敦地区检察署都有充分理由认为,这种行为应当初步构成叛国。”

  普莱斯盯着面前这位穿戴着整齐制服的年轻人,那双不沾一点瑕疵的白手套搭配那张柔和的笑脸,让人怎么也琢磨不透。

  谁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年轻人嘴里到底是怎么蹦出这么冷酷的话语的。

  不过普莱斯也是懂得分寸的人,他是伦敦大学系的人,也是个激进主义者。如果现在当政的依然是威灵顿内阁,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亚瑟的请求。

  但是,现在当政的是格雷内阁,他不想让自己的老朋友布鲁厄姆难堪,而且他的导师边沁先生也是个不赞同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普莱斯解释道:“这一点请你放心,对于成员中出现的暴力倾向我也很忧心。但是,类似的行为只是小概率事件。因为我们的成员基本上都是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正派绅士,律师、记者、小店主、小摊贩、手艺人等等。

  我们集会是为了表达我们的诉求,而不是为了反对政府。相反的,我们集会正是为了支持政府。我们热烈的拥护内阁推动改革法案的行动,也乐于协助他们向反对派施压。但是这种施压更多是舆论上的、和平的、非暴力的施压。”

  亚瑟听到普莱斯松口,知道乌龟壳已经被撬开一条缝了。

  他赶忙趁热打铁道:“从您的口中听到这种保证,真是令人欢欣鼓舞。既然如此,您可不可以向我承诺,全国政治同盟不会加入到预定于三天之后举行的伦敦六万人集会。”

  “这……”

  普莱斯一听到亚瑟想要他退出那场集会,方才的柔和立场很快出现动摇。

  亚瑟见他这个态度,也不急着催促他的回复,而是起身给他倒了点酒。

  “普莱斯先生,您用不着太过烦恼。只是一场集会罢了,如果您一定要参与的话,在其他地方另找一个会场也是一样的。况且您应该知道,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阻止您和您的支持者们向政府和议会递交请愿书或者抗议书。

  除此之外,我还可以向您保证,目前被拘捕的全国政治同盟成员不会受到伦敦地区检察署的官方指控。当然,我不排除他们依然有可能会受到财产受损的当事人提起的民事诉讼,但是我可以向您承诺,只要他们照价赔偿,这些指控不会转入刑事层面。而等到伦敦的局势平息下来,他们很快就会被释放。”

  横卧在窗台上的阿加雷斯听到这话,对于亚瑟的言论嗤之以鼻道:“我亲爱的亚瑟,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觉得这种程度的心慈手软就能让他们念你的好吗?记住我说的话,在该开枪的时候不开枪,最终只会让事态失控。”

  亚瑟瞥了眼红魔鬼,他并没有搭理阿加雷斯的冷嘲热讽。

  今天为什么是请普莱斯这个全国政治同盟的领导人过来,而不是请英国工人同盟的工人代表过来,亚瑟心里一早就盘算好了。

  正如普莱斯所说的那样,全国政治同盟的成员大多是有些产业和积蓄的家伙。换而言之,这些人做事的时候会考虑得失。

  想要同他们谈判成功很简单,要么让他们觉得自己在谈判达成后能得到很多,要么就让他们觉得谈判失败后自己将失去很多。

  而亚瑟虽然说的很隐晦,但是他相信以普莱斯的智力水平,完全可以解读出他的潜台词。

  第一,苏格兰场很忧虑目前抗议活动中存在的暴力活动。

  第二,如果改革法案在上院遭到否决,苏格兰场认为三天后的伦敦集会有可能发生大规模暴力活动。

  第三,苏格兰场将会出动大批警力前往伦敦集会所在地进行监控。

  第四,这次集会中的一切暴力犯罪都将受到顶格处罚,如果全国政治同盟答应退出,那么苏格兰场不止会保证他们在其他会场的和平抗议权利,而且还会对先前遭到逮捕的成员既往不咎。

  第五,亚瑟单独把普莱斯叫过来是看在大伙儿同为伦敦大学系人马的情面上,如果他不讲情面,完全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再联系到目前当政的是辉格党内阁,普莱斯不得不仔细考虑要他带领旗下人马退出伦敦集会是不是出自布鲁厄姆勋爵的授意。

  毕竟全国政治同盟先前一直有恃无恐的在街头行动,就是因为他们当中的不少人认为目前的政府肯定会替自己撑腰。

  如果伦敦集会中出现了与他们期望相悖的现象,那普莱斯这个领袖的声望也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亚瑟见他迟迟不开口,不咸不淡的又补充了一句:“普莱斯先生,我得非常诚恳的告诉您,斯温暴动的审判是一种特例,法外开恩的现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重演了。

  去年《改革法案》遭到上院否决后,那群纵火焚烧纽卡斯尔公爵城堡以及冲击格拉斯哥市政厅的暴徒领袖将会全部被绞死,而他们的追随者也会被判处流放。

  大法官厅之所以到现在还不公布审判结果,第一是因为参与人数较多,审理周期比较长。第二则是因为担心在目前局势下公布如此严厉的处罚结果,会引爆不列颠国民的对抗情绪。

  但是暂时不公布不代表永远不公布,如果最终《改革法案》落地,他们的判决将会被立即执行。在游行队伍欢庆的同时,他们的人头也会落地。

  正如您说的那样,您的支持者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就算想要表达自己的呼声,你们也完全可以运用一些和平但却有效的手段,何必非得被暴力裹挟着前进呢?”

  普莱斯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发白,但转瞬他又一皱眉头:“指的是什么有效的手段?”

  亚瑟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端着酒杯望着窗外:“您还记得我这批伦敦大学第一届毕业生刚入学时发生的事情吗?我的上帝啊!我就是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大家一起去银行取钱居然比和拿破仑开战更让大人物们揪心。”

  普莱斯闻言,忽然眼前一亮,他拍案起身道:“你说的是1825年的那次银行危机?”

第393章 换你当小丑(K6)

  第393章 换你当小丑(7K6)

  2024-04-16

  第393章 换你当小丑(7K6)

  亲爱的亚瑟:

  你最近还好吗?

  你从伦敦寄出的《英国佬》杂志我已经收到。非常感谢你和查尔斯、本杰明、亚历山大等等热心朋友们可以在百忙之中将我的书信整理成册,并以《贝格尔号航行日记》的标题在《英国佬》上进行连载。

  在信中告诉我,这篇博物旅行日记在伦敦大受欢迎,这着实令我受宠若惊。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与林奈、班克斯、布封等博物学大师相提并论,但是偶尔能从读者来信里发现自己的名字和他们待在同一个句子里总是令人忍不住窃喜。

  自从踏上贝格尔号的征途后,我愈发理解为什么不列颠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往往出自皇家海军,能碰上这种全球航行的机遇确实是博物学者最大的幸运。我在这一路上见到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怪东西。

  当贝格尔号离开拉普拉塔河口前,我特意去拜访了蒙得维的亚总领事胡德先生的住宅。因为早在我们造访该区域前,我们就听说当地发生了一场惊人的雷阵雨,停泊在港口的一艘船、两座教堂和胡德先生的房子全都被雷击中。

  胡德先生住宅里靠近电铃线两侧大约一英尺的墙纸都被烧焦了,金属被熔化。虽然房间约有十五英尺高,熔化的金属滴到椅子和家具上,钻出一连串的小孔。

  部分墙就像是被炸药给震碎的,飞出的碎片劲道大到把房间的另一侧墙砸出坑来。穿衣镜的边框被熏黑,边框上的镀金显然已经挥发掉了,因为放在壁炉架上的一个嗅盐瓶被涂上了亮晶晶的金属珠粒,牢固得好像是上了一层釉。

  虽然这样的场景已经足够震撼人心,不过我听酒馆里的水手说,这还不是当地最严重的一次雷击。根据他的记忆,1793年发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场雷阵雨,才是有史以来破坏程度最严重的一次:全市范围内三十七处地方遭遇雷击,十九人不幸离世。

  根据几本旅行书里所描述的现象,我倾向于相信大河入海口的雷阵雨本就非常频繁。我认为,这或许是因为大体积的淡水和盐水的混合干扰了电的平衡?呵呵,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这种现象的具体成因还得由你这个专业电磁学研究者来解答。如果你弄明白了它的成因,请在回信中告诉我。

  我们离开拉普拉塔河口后,便一路经过马尔多纳多,向着内格罗河口进发。它是位于麦哲伦海峡和拉普拉塔河之间的海岸线上的主要河流,大约五十年前,还是在西班牙政府统治的时候,这里建了一个小殖民地。而且迄今为止,它仍是文明人在南美东海岸定居的最南端。

  它之所以成为文明的终点站是有原因的。在这里,难觅苍青碧绿的葱郁树木,只看得见垂直峭壁与砂砾,开阔的平原上到处都是碎石子,水源十分短缺,植被更是稀稀拉拉的,只看得见一些低矮的、长着凶巴巴硬刺的灌木丛。

  我们顺着内格罗河走了很久,才终于看见了一座精致大庄园的残垣断壁。据当地人说,它是在几年前被印第安人毁掉的。他绘声绘色的告诉我,当时来的是智利南部的阿拉乌康族人,他们一共有几百人,每个人都骑着马,身上盖着毛皮披风,头上戴着鸵鸟羽毛装饰的帽子,手里拿着丘索枪(一种当地的竹竿长矛)。

  印第安人将庄园里的人团团围住,酋长平切拉命令他们放下武器,否则就割断他们的喉咙。但是大伙儿谁都不相信印第安人的话,在放下武器后还被割断喉咙的事情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于是,毛瑟枪的开火声就成了他们的唯一回答。

  印第安人徐徐推进到了畜栏的栅栏边。他们惊讶地发现栅栏不是用皮带,而是用铁钉锁住的,只好用刀乱砍一气。许多受伤的印第安人被同伴抬出去了,最后一个小酋长也受了伤,退军的号角终于吹响。

  印第安人回到歇马处,似乎举行了一个军事会议。然后,第二波袭击很快就卷土重来了。这应该是西班牙人最艰难的时刻,因为他们的火药存量只剩下几箱,但好在他们的庄园里有几门小炮,并且他们还幸运的拥有一位退役的法兰西炮兵作为指挥。

  这个法国人就像是亚历山大那样同时兼具高超的军事素养和冷静的头脑,他一直等到印第安人靠的很近了才下令开炮,葡萄弹喷洒而出,印第安人的前排瞬间就倒下了三十九个人。不消多说,这样犀利的炮火足以令他们打起退堂鼓。

  这些基督徒幸运的保住了性命。但遗憾的是,庄园也因此毁了。

  庄园所处的小镇叫做埃尔卡门,也有叫它巴塔哥内斯的。镇子建在面向河流的岩壁上,许多房子的地基就打在砂岩里。镇子的规模不大,当地的居民只有数百人。并且这些西班牙殖民地跟我们英国的也不太一样,他们没有扩张的基础。所以除了殖民者以外,许多纯种的印第安人也住在附近。

  当地政府给附近的印第安部落提供部分供给,比如把所有老弱的马匹都送给他们。他们靠做马鞍毯子和其他马具赚钱。这些印第安人算是归化的,少了一些凶猛,但也因此变得毫无操守、好逸恶劳。

  不过好在部落里的年轻人在进步,他们愿意劳动。最近一队人还参加了一次捕海豹的远航,船长说这帮印第安小伙子们表现得非常出色。

  我们抵达镇上的时候他们正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穿着活泼干净的衣服,优哉游哉地闲逛。他们着装的品位令人欣羡,我向你保证,把这些年轻印第安人中的任何一个当作模特来做铜像,他的长袍都足够优雅。

  不过埃尔德显然比我对这帮印第安小伙子更感兴趣,我们在抵达埃尔卡门之前足有五六天没见到过活人。所以埃尔德一到镇子上,就跑去镇子上的唯一一家酒馆里同这些小伙子们喝酒吹牛。

  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和印第安人打成一片的,因为明明二者连语言都不通,但是三两杯啤酒下肚,他们好像只需要一个不知廉耻的笑容或者一个粗鄙下流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埃尔德甚至被印第安部落邀请参加了他们的传统庆典,菲茨罗伊上校担心印第安人会害他的命,不同意埃尔德擅自离开营地。但是埃尔德却向大伙打包票说,他不在乎那条烂命,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抱回两个印第安娘们儿。

  虽然我们派了专人监视这小子,但他在当天晚上依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了营地,同他的新朋友们好好地乐了一晚上。虽然他最终没有如愿以偿的抱回印第安娘们儿,但是第二天早上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和帽子全都换成了印第安风格的。

  就这样,镇子上忽然多了个英伦风穿搭的印第安绅士,我们的队伍里也多出个印第安风格的不列颠丛林战士。大伙儿都说埃尔德弄不好是让印第安人抢了,但埃尔德却辩称自己昨天晚上睡了五个,而他的衣服则是留给女孩儿们的定情信物。

  营地里的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埃尔德的说辞,但菲茨罗伊上校却信了。他气的下令关了埃尔德一天禁闭,他说埃尔德今天能把自己的衣裳送出去,明天就能给那帮印第安娘们儿送枪。

  而船队的枪一旦落到印第安娘们手里,那皇家海军就要在损失一个探险队的同时,收获一个印第安陆战队了。作为一名皇家海军的船长,菲茨罗伊上校坚持认为自己的权力还没有大到能够成建制的自主改编队伍结构。

  在营地里乱糟糟的时候,我骑马去了十五英里外的大盐湖散心。晶莹洁白、平坦无涯的大盐湖位于褐黄荒凉的平原正中,湖有两英里半长、一英里宽。这里冬天是一个浅浅的盐水湖,到夏天则变成雪白的盐滩。

  盐湖每年都要出产成千上万吨结成大块立方晶体的盐砖,质地非常纯净,当地的繁荣基本全都仰赖它。

  当地盐商特伦汉姆里克斯先生很热心地替我分析了它的成分。他发现,盐里只含0.26%的石膏和0.22%的泥土。奇怪的是,这样纯净的盐却不如佛得角群岛的海盐那么适合做腌肉。甚至他们还要从佛得角进口海盐,和本地的盐混合使用。纯净的盐反倒没有不纯净的盐质优,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不过盐的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因为我发现了正在盐湖岸边休憩的火烈鸟,这是一种美丽而又神奇的动物。在这里能看见它们水找吃的,它们的目标可能是那些穿梭在淤泥里的蠕虫,而后者则可能以滴虫或丝藻为食。

  正当我思索着这些美丽生物的习性时,我发现湖岸边有一群骑兵路过。他们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武装部队总司令罗萨斯将军的部队。由于印第安游牧部落最近正在加大对定居点附近大庄园的袭扰,罗萨斯将军特意建立了这样一支部队,用于对布宜诺斯艾利斯到布兰卡港之间五百英里区域进行直线清扫。

  而当我们穿越科罗拉多河时,我们正巧路过了他们的大本营。他们的士兵几乎全是骑兵。然而,我相信看上去这么像流氓强盗的军队应该是前所未有的。大部分士兵都是黑人、印第安人和西班牙人的混血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样出身的人很少有慈眉善目的。

  不过好在我们这边也不差,有埃尔德这样不落人后的家伙顶上。他自告奋勇的找上了部队的书记官,结果因为身上太过浓厚的印第安要素,还未接近营地便被士兵们当场拿下。埃尔德先是用英语解释,然而对方听不懂,于是他又改用拉丁语叫骂,结果挨了两个嘴巴。

  菲茨罗伊上校赶忙上前帮忙解释,向书记官出示了布宜诺斯艾利斯省政府写给巴塔哥内斯指挥官的介绍信。书记官拿着介绍信跑进了营帐,没一会儿便看见一个个子不高、但却身材健硕的军官走了出来,他就是罗萨斯将军。

  他不苟言笑但却语气和蔼的告诉我们愿意效劳,还邀请我们一起去营帐里坐坐。他问了我们许多事情,包括我们的旅行,还人生经历,不过最令罗萨斯将军感兴趣的居然是埃尔德嘴里的那个神秘朋友苏格兰场的暗影教宗。

  没错,亚瑟,说的就是你。我的上帝啊!你得庆幸你不在那里,不然你一定尴尬的想要钻进地缝里。在埃尔德的嘴里,你仿佛成了左右伦敦一切司法力量的幕后黑手,任何案子你都能查个水落石出,所有罪恶在你的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或许是埃尔德察觉到了罗萨斯将军的虔诚信仰,所以他还特地为你的公正执法加上了一个相当老掉牙的中世纪说法这一切都是以父之名。我不知道罗萨斯将军是不是在荒原待得太久,以致于都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了,埃尔德的扯淡故事他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更扯淡的是,罗萨斯听完这些故事还意犹未尽的表示,他正准备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扩大警察部队的规模,如果哪天你感觉苏格兰场的任务对你已经没有挑战性了,可以来南美尝试尝试。

  正如曾被皇家海军强制退役的科克兰将军可以在智利和巴西打出一片天那样,罗萨斯将军也毫不怀疑的认为,一位苏格兰场的高级警官绝对有能力担纲起布宜诺斯艾利斯警察部队司令的职务。

  而且不止是你,他甚至还想要招募菲茨罗伊上校和我们的其他队员们。我一开始还疑惑于他为什么对招募欧洲人这么上心,可当我来到安排的房屋就寝时,我才发现与我同住的骑兵上尉居然也是来自欧洲的,他曾服役于拿破仑的军队,并且参加过对俄国的远征。

  我向他打听起了罗萨斯将军的事情,他告诉我罗萨斯将军是一个有非凡品质的人,在这个国家影响巨大,而且也想要利用这个影响力去推动国家的繁荣和进步。据说他拥有七十四平方里格的土地,三十多万头牛。

  坊间流传了很多关于他严格执行自己的家法的故事。一个律令是星期日不许带刀,违者铐进手足枷。这是因为星期天是赌博和酗酒的主要日子,会发生很多争吵,一打起来又会动刀子,常常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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