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眼汉将“龙崽子”三个字咽进肚子里，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彬彬有礼，却又在吃东西的时候展现出武人的狂放不羁的男孩的一头黑发是染出来的。
加上那双很难掩饰的紫色眼眸。
在被剥夺头衔，驱逐出维斯特洛之前，疯眼汉的家族也是河湾地的大贵族。他幼年时尽管颠沛流离，但也接受过完整的贵族教育。
知道这双眼眸代表着什么。
“疯眼汉，不要对我们的骑士无礼。”
维斯特林的私生子威廉希山冷声说道：“火球也加入次子团，对波尔公爵的声望是巨大的打击。”他看向了三个少年：“这三个男孩在之前的战斗中证明了自己和小波德瑞克一样，是个战士，而不是吃奶的娃娃。”
“爵士，说了很多次了，不要拿我举例子。”波德瑞克不满地嚷嚷道：“虽然我很喜欢。”
“闭嘴，小子。”
疯眼汉冷哼一声。
“希望你和你的侍从在烧烤野猪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么从容。”
第323章 谁会跟金子过不去呢
暖烘烘的热雨终于停歇了下来。
次子团的营地里又开始了忙碌，工匠们开始搭建投石车，准备攻打克雷赫伯爵的城堡。
“爵士，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戴蒙警惕地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投石车阵地，四五架投石车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巨石和装满火油的陶瓮。
“毕竟这座城堡也隶属王国，次子团的大人们真的不怕王国讨伐吗？”
崔斯丹沙德和道朗沙德对视了一眼，同样好奇地看向昆廷波尔。
“王国讨伐？”昆廷笑了笑：“你知道次子团到底是什么吗？”
戴蒙摇了摇头。
跟随昆廷波尔出来的这几年，他们一边跟着这位“火球”爵士学习武艺和贵族知识，一边追踪着次子团的步伐，他们目睹了次子团的发展壮大，从最初的数千人，发展到现在光是骑马作战的骑兵就有数千人。
“诺。”
昆廷波尔甩出一枚金灿灿的硬币。
“金龙？不对，这不是金龙。”
崔斯丹沙德立刻认出来了这枚金币，但马上注意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王家铸币厂铸造的金币。
金龙的正面是国王头像，背面则是王室的三头龙纹章。
这枚金币的背面是一头只有一个脑袋的火龙。
“这是泰洛西的金币。”昆廷波尔回答道：“银血银行的贷款，会用这种金币支付。在征服地和自由贸易城邦，只要金币的成色足够，在哪里都能使用，毕竟谁会跟金子过不去呢？更何况”
昆廷波尔没有继续往下说。
因为伊耿国王为了增加收入，减少了一些金龙的含金量。
君临的王家铸币厂大量铸造的带着伊耿头像的金龙在东大陆随之贬值。偏偏铁王座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操纵定价。
所以各大自由贸易城邦更青睐戴伦国王，伊耿二世国王，杰卡里斯国王头像的金龙，而伊耿头像的金龙反而备受排斥。而在征服地的贵族市场，由于王室的命令，伊耿头反而依然保有不错的购买力。
而泰洛西的银血银行贷出来的金币在成色上要好于伊耿头。
结果就是，接受这笔贷款的，无论是领主，还是次子团的高层，都会用这些好成色的金币去套取伊耿头，再在征服地的贵族市场上花掉。
一来二去，反而让亲近银龙的家族，还有不知道从哪贷来钱的次子团吃的满嘴流油。
“孩子，这就是现实。”
昆廷波尔低头按住了戴蒙维水的脑袋：“先王征服的土地很大，很复杂，银龙不会放弃这块肥肉，龙泽尔亲王高风亮节，不代表他的后代依然忠诚可靠，正相反，他的后代想要的更多，所以我们在征服地上看到了泰洛西的金币，看到了次子团。”
“这跟王国讨伐有什么关系？”
戴蒙疑惑地问道。
“因为无论是国王，还是银龙，都乐于看到次子团这个不稳定因素在征服地存在。”
戴蒙恍然大悟。
是啊，国王需要征服地贵族的忠诚，银龙需要征服地贵族的亲近。
没有一条捣乱的鲇鱼，怎么让水里的鱼儿动起来。
“戴蒙，这是你的机会。”
昆廷笑着说道。这一战，将会是戴蒙在次子团中扬名立万的第一战。
“您是知道了什么吗？爵士。”
戴蒙问道。
昆廷点了点头，露出了胸甲里已经死去的渡鸦。
“疯眼汉”奥斯汀穆伦道尔则在思考其他的事情。
他出身自河湾地的大贵族，高地的穆伦道尔家族，曾经是海塔尔家族的封臣，在血龙狂舞爆发之前，高地的穆伦道尔在整个河湾地都是拿得出手的尊贵与富裕。他的血管里也流淌着青手加尔斯的血脉。
但是一切都在血龙狂舞战败，海塔尔家族覆灭的那一刻结束了。
龙泽尔骑着沃米索尔在河湾地转了一圈。
海塔尔的封臣中除了背叛海塔尔，站在女王的黑党一侧的科托因家族和毕斯柏里家族，全部被剥夺了头衔与领地。
损失最惨重的库伊家族甚至所有男丁都死在了战场上。
所以他讨厌龙族，仇恨龙族，但也恐惧龙族。
但是他又不得不依靠龙族。
“或许.可以试一试？”
疯眼汉的思考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投石车阵地的修建其实很快。尤其是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更快。
损兵折将的克雷赫伯爵只能躲在自家城堡，眼睁睁地看着次子团修好投石车，将一块块巨石，装满火油的陶瓮砸在他的城堡上。
如果不是刚刚下过雨，这会儿城堡已经燃烧起来了。
次子团的步兵和农兵举着或精良，或简陋的盾牌，推着撞车缓缓地向着克雷赫的城堡移动着，而城堡之上已经没有多少射出的箭矢了。
这说明了一件事情，之前的那场战斗，已经几乎瓦解了克雷赫伯爵反抗的能力。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龟缩在城堡里等死。
这些年在征服地死掉的贵族可不少，多斯拉克人和自由贸易城邦的家伙们没有贵族礼仪，不会为了赎金保留活口。
次子团会保留俘虏，换取赎金，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面对仇敌。
很不幸的是，这次来攻打克雷赫的城堡的次子团成员里。
有一个希山。
克雷赫家族的私生子，被这位克雷赫伯爵夺走了土地的希山。
“疯眼汉”站在高地上，平静地注视着缓缓向城堡推进的步兵们。
零星几架十字弓，或许还剩十几名弓箭手，在这种平地上的城堡想要对抗有投石机的大军是不可能的。
除非
就在这个时候，威廉希山急匆匆地策马冲到了“疯眼汉”身边。
“疯眼汉，昆廷带来的那个小孩发现了波尔家族的骑兵！”
疯眼汉面色大变。
另一侧的高地。
戴蒙看着正向次子团的驻地前进的骑兵，冷静地竖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旗帜。
昆廷波尔并不是独自一人带着三个少年来到疯眼汉的军营的。
他还带了二百人。
其中五十个人有盔甲，还有十二匹战马。
火球充满鼓励地一拍戴蒙。
“去吧，让疯眼汉看看你的能力。”
第324章 家族的叛徒
红白两色的洪流如同一道长长的箭矢向着次子团的背后狠狠离弦而出，却在即将捅进次子团营地的前一刻被黑色的尖刀硬生生折断了箭杆。
“不可能！”
波尔家族的誓言骑士难以置信地看着本来应该全力进攻克雷赫的城堡的次子团，竟然留下了数百人守卫在了营地背后，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防御骑兵冲锋的鹿角，俨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然后波尔家族这支由誓言骑士，周围几个城堡的骑士和他们的扈从骑手，雇佣骑兵，自由骑手，甚至还有多斯拉克骑兵的骑兵几乎是眨眼间便被遏制住了冲锋的势头。
“蠢货，你们在做什么？”
“七神啊！”
“救命！”
正在前进的骑兵被强行打断的后果很严重，尤其是还被从中间冲断了。
后排的骑兵来不及勒马，硬生生地撞上了前排的骑兵。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到处都是惨叫声与战马的哀鸣。
“瞄准那个头盔上有孔雀的家伙，射击。”
这支骑兵的指挥官，来自波尔家族的誓言骑士连命令都没来得及下达，就被昆廷波尔指挥的十字弓手射成了刺猬。
失去指挥官的骑兵彻底乱了。
波尔家族用来支援克雷赫家族的骑兵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百骑兵，甚至只比昆廷带来的人多出一些。
这倒并不是因为波尔家族不重视次子团。
而是因为次子团的主力压根儿不在这边，波尔家族的主力正在跟次子团的主力纠缠。
波尔家族估量着来进攻克雷赫伯爵城堡的次子团也就几百人上千的兵力，那三四百骑兵，配合克雷赫伯爵自己的军队就足够清扫这些次子团的“渣滓”。
但没想到这边有昆廷波尔带来的援军。
于是。
戴蒙毫不费力地撞倒了一个衣甲鲜亮，胸甲上镶嵌着一只珐琅蜜獾的骑士。
高大的骑士很明显经验丰富，在戴蒙的战马撞过来的一瞬间脱离了马鞍，他的板甲并不是维斯特洛大陆上那种装饰重于实用，为了好看忽视了灵活和重量的那些仪式甲。
这是保护着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盔甲。
即便即使跳了出去，他依然被沉重的战马重重地砸在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