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而已，改天给你找个新的。”
夏迪也上来透透气。
“操了，我可是用左手撸更顺手的。”
雷恩有些沮丧。
“这是你撸不撸的问题么？”夏迪人傻了，“瑟琳说她认识一个人有技术，可以给你整个更花哨的，瑟琳手下一个历史学家，人家还两只手都断了的，现在是机械臂了，魔能工业懂不懂。”
“铁的，那不得硌着啊。”雷恩无语，“李思特怎么样了？”
第331章 CCCXXX 旧剑重铸之日
第331章 CCCXXX. 旧剑重铸之日
夏迪没有回话，而是看着甲板上琳琅满目，肤色深浅各异的鲛人。
与奥克斯不同的是，他们背上都有鱼鳍，哪怕是在深海也可以自由活动。奥克斯虽然还能游泳，但实际上已经是废了，根本潜不了多深，极难保持平衡，一样的动作比起同族要消耗巨幅的体力。
这些鲛人辨识度还是很高，种种特征和皮肤深浅不同，也因都是镜海罪犯，那边极其喜欢刺青，个个鲛人都是纹龙画虎的。
奥克斯并未参与列车劫案，也明白这段时间对黑帆有多么重要，以及未来的话语权比重，在莫里森等人返程后，他自身也在整备人员，调兵遣将，几乎是第一时间，将全民皆兵的死人湾派到天国港参战。
这些鲛人也是乘着十来艘船过来帮忙的，在回程航向中遇到发生着拦截战的两拨人，一个轮值的鲛人探子发现这边的情况后，所有鲛人马上下船，从水下接近海神号，有着吸力的蹼贴着海神船壁叼着武器就能往上爬。
而海神号上大多都是技术工种，不会砍人的，都是被道林格拐来抢来的斯文人，而科隆汉诺作为主力人员出战，船上的战斗人员虽也有好手，但还是不够看。
上千号鲛人，皆是重刑犯，不少还有军界背景，曾经是正规军水平的，奥克斯还带来了一名昔日镜海对外战争中，战争英雄的一位友人，虽是暮年，余威不减，将海神的舰长和副舰长都给兵解。
被这帮子茹毛饮血的凶悍鲛人剁个一干二净，传闻是真的，连砍带吞的，海神上面的人都吓傻了。
甚至抢占了舰炮，挟持了几个斯文的炮兵，用魔能舰炮直接把叫做科隆的那个家伙，连船带人送到极乐世界。
而芙玛克卿上，汉诺以及一个猎魔人，还有手下众多好手，在李思特濒死的绝境中，瑟琳拿出用来掣肘龙的咒器钳制猎魔人，火力全开，以及缓过劲来的海伍德斗杀下。
汉诺和他手下众多人员也已经死亡，临死反扑极度强烈，若非海伍德过于逆天，没人能够打倒曾经被称为东海三杰之一的汉诺，哪怕是常年身居高位发福的情况下，肌肉记忆和杀戮本能还在，完全就是一只人形魔兽。
不敢想象道林格本人是打了什么药的怪物。
而那个诡异的金瞳猎魔人，强到不可思议，有着无比邪门的身体构造，见情况有变，没必要多生事端，面对无休止复原不死不灭的海伍德，用着类似术式类的魔法，只在原地留下一大片咒文纸页，不知去向。
现在海神已经被控制，但之所以不开回天国港，就是因为李思特。
此时此刻船上话语权最高的是奥克斯。
因为李思特的情况，他做出了决断，此时回天国港，若是传去了李思特的死讯，那么就彻底完了，在没有定论之前，不能回去。
所谓第七修正案，苍山烟叶公司那些外援，也是看着李思特的面子才来的，这是次要原因，还要辅以共襄盛举有得赚，这才是主要原因，人到了之后才会干仗。
而人脉资源，无论认识什么样的人，哪怕对方是一国之君，就算他能给你渠道，但自身没有实力接住，那不叫人脉，只能说是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周可儿罢了。
所以李思特一死，面子里子，全都完了。
他显然没跟那些人熟到，他死了也会帮他报仇，这是不可能的。
夏迪出来透气，就是因为不习惯医务室内的氛围。
因为……
李思特真的要死了，小半个月都没醒过来，极度虚弱。
好在海神上有相当完善的医疗设备，可以给李思特用针管输送营养物质，但那样也撑不了多久。
他身体里寄宿着的诡异咒器，能够恢复伤势，但也受到他本人体力限制，那种伤势，根本没得活的，无比孱弱的身体，在心脏血泵损毁的情况下根本谈不上体力，也已经回天乏术。
他的心脏处和肺叶部位一直烧蚀着黑红色的烟雾，但就是无法痊愈，情况也一天比一天更糟糕。
现在已经差不多半个月过去，李思特已经枯槁如一具干尸，血色全无，到了今天，也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已。
“妈的，李思特比动静太多了。”
夏迪实在受不了，所以跑出来了。
李思特睡着是会进主神空间的人，有着轻度的梦游症，现在更是不安分，在昏迷中手也不停抽动着，不知道他是要打谁，还是在干什么。
“擦，这回说不定真要进主神空间了。”
雷恩深嘶了一口烟，因为是那种设定，要死了才能进。
“这话可不兴说啊。”
夏迪说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李思特随时会挂掉的打算。
海神号的构造极为特殊，上百面风帆是用钢架焊接自动升降的，甲板下的空间主要是各种功能性货舱，燃料储藏室，锅炉室。
在甲板上还有着阶梯式木屋构造，看来道林格也是把这里当成战略总部来建的，未免有些太贪心了，帝皇东征的桥头堡都不够你造的，还要再整一个。
而在海神艏艉线尽头的建筑内，医务室中。
迈卡海伍德皆是神色冷峻，奥克斯也是坐在地上，瑟琳也看着床上的动静。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现在李思特呼吸也愈发急促，本就枯槁病白的皮肤上全是汗水，也仿佛是在做着噩梦一般，身体依然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紧绷着，再一次把输液的针管给扯掉了。
“悠着点吧，你这样搞死得更快。”
迈卡重新给手臂穿上针管，这次直接拿皮带固定住。
瑟琳皱眉，这些海盗说话没有轻重的。
海伍德双手抱怀，戴着头盔倚靠在墙壁上，他无疑是最不愿意看到李思特死亡的人，这比人是所有利益交替最关键的枢纽，他挂了，崩溃就是链式反应。
“他现在活着也跟死了一样，他不应该这样死，我给他一个痛快。”
奥克斯作出了决断，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李思特的确没救了，天国港现在想必乱成一团，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
“把雷恩和夏迪叫进来。”
奥克斯要取得另外两人的同意，才能给李思特一个体面。
“先别急……”
迈卡从一旁的箱子中取出德蕾雅曾经给的一个血瓶，根据北境大监狱的研究，被这玩意儿转化的几率比用火枪自尽弹丸击发失败的几率还低，但未尝不可以一试。
他也认为李思特没救了。
“不，应该再等等。”
瑟琳立刻阻止了这些荒谬的行为，这批疯人赌性大到了这种程度，再不制止真的要把李思特给剁了。
实际上若是把李思特送回洛斯特拉，以政府里设备和医术，倒是很可能治好，只不过没那必要。
“不，们都别乱动，让我来。”
海伍德已经打算用禁忌仪式把李思特转化成恶魔。
而李思特也蓦的惊醒，君临剑在这段时间已经完全融为铁水，汇聚在心脏之中，然后流向四肢百骸，最后直贯天灵。
就在此时。
李思特竟一下子从床上消失不见，
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了似的，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隐隐的气息波动，仿佛处在某个地方与现实的夹缝中。
迈卡震惊。
在离开都格丽时，李思特找到第二把君临剑，也是跟现在一样的情况。
第332章 CCCXXXI 所谓东海
第332章 CCCXXXI. 所谓东海
贝玛公国，北部，枫叶镇。
这算是一个治安比较好的镇子，即使最近国内不安分，当地领主也对领民极为负责，左右斡旋之下，这块地还算安全。
安提莉西亚在半年前收到了一封极度贵重的信件，写信者匿名，并赠送了八枚金龙，并表示这是一个男人用头换给她的。
她自然知道那男人是谁，八枚金龙，是她丈夫项上人头的钱。
在贝玛公国。
毒榀成患，面对家中没有男性的家庭，是有很多人盯上的，孤寡女性，请客吃饭，投下致幻物。
安提莉西亚染上了毒瘾，半年之中，八枚金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得不沦落到不人不鬼的境地，以卖养吸，因容貌以及姣好的身材，领主城堡中的几个有钱军官常来光顾。
城镇边缘不起眼的木屋群落，一条掩盖在小巷里的秘密通道。
地下烟馆的阶梯在斜阳光束下飘零着尘埃，高跟鞋一步步踏下满是灰味儿的阶梯，在镶着铁条的厚重木门前。
安提莉西亚稍作犹豫，还是叩响了门。
不一会儿。
一个男人推开门上用来观察情况的风窗铁板，发现是老买主，打开了门。
“真是抱歉，最近没有货了，一点库存都不剩，我包里都没有，改天再来吧。”
男人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也是一名瘾君子。
安提莉西亚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其他人身上呢？”
“都不在，走人了，恐怕都不在国内了，这里就我一个。”
瘾君子因为长时间酗酒，手也有些抖动，“都怪他妈的李思特，东海全乱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能没货。”
道林格辐射之深，牵扯之广，影响力之大，西大陆东部，烟土市场的一半，都是他在供货。
瘾君子这边的人，也是道上的亡命徒，听说道爷有难，也风风火火不计万里迢迢的过去撑场子去了。
道林格的供应链最为霸道，运输快，后劲猛，量大从优，没有比这更好的批发商了。
“这样么……我……”
不等安提莉西亚说完，瘾君子已经关上了门，也合上风窗铁板。
她低头不语，转身离开，考虑着要不要抵押房契，去找城里另一个要价更高，品性更坏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贩子。
回家的路途上，路过一处河流的拱桥。
看来自己的确已经神志不清，房契早就已经抵押。
天空凄美如祭坛，夕阳在凝结的血泊中沉默。
似是毒瘾发作。
如食欲惊人的厨子，烹食自己的心。
她站上拱桥的石筑围栏，然后跳了下去。
安提莉西亚的死亡并无观众。
溺死在暗流之中，随着湍急的河流，兴许会，汇入东海。
被长久的厌倦折磨着的精神，这片海域如同潮湿的牢房，比夜还要愁惨横跨东海十余年的黑暗。
送葬的长列，无鼓声也无音乐。
流血的，也流泪的，切肤之痛，剜骨之恨，充斥在万事万物之中，行动，欲望，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