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黛琪又哭了。
抽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许久，她缓缓抬起手，用衣袖擦拭着满脸的泪水，心中翻涌着无尽的酸涩与不甘。
他真的从没爱过我吗？
第177章 黛琪开心了
黛琪反复回味着罗斯刚刚那决绝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着她的心。
“他真的从未爱过我吗？他说的话是那么斩钉截铁。”
她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曾经罗斯亲吻自己的美好瞬间，此刻却都化作了尖锐的刺，扎得她满心疮痍。
但渐渐地，绝望之中有一丝微弱的理智之光透了进来。
她意识到，或许此刻妥协，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至少还能以朋友之名，留在他身边。
终于，黛琪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怯意与期许，嘴唇嗫嚅了几下，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罗斯沉默片刻后，应了一声：“嗯。”
听到这个回答，黛琪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她微微低下头，下意识地又抬手抹了一把脸，脸上残留的泪痕在清冷的夜风中渐渐风干。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黛琪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橘红色衣服的少女匆匆走来。
少女身姿轻盈，一头如海藻般的长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一股倔强与执着，黛琪瞬间认出，这便是椿。
还没等黛琪开口，紧接着，又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同样穿着橘红色衣服的少年，身形修长，步伐矫健。
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藏着无尽的心事。
这是湫。
罗斯的目光也落在了椿和湫的身上，微微皱眉，心中涌起诸多思绪。
根据《大鱼海棠》，椿这时候应该是去最北边的如升楼，她想要救活那位为了救她而死的人类少年；而湫心里是爱着椿的，所以跟踪她，想看看她大半夜是去做什么。
他抬手施展魔法，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隐入暗影，向着椿和湫离开的方向悄然跟去。
黛琪见状，忙不迭地快步追上，心内既紧张又有些许雀跃。
刚走了没几步，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凑近罗斯，压低声儿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她产生了一种和心上人一起去做悄悄事的感觉，开心又刺激，心底的阴霾也驱散不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罗斯眉头微蹙，侧头瞥了她一眼，低声喝道：“别说话！”
黛琪身形一僵，脸上闪过一丝委屈，可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怯懦地点点头，心底竟泛起一丝奇异的感觉。
她心想，被罗斯凶了一下，竟也挺舒服的，起码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对自己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愿吐露。
“他好有个性啊！笑死了。”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别发出声音啊！嘘！”罗斯白了她一眼，结果又引得她再次笑出声，憋着笑意说道，“好……嘘。”
两人就这样猫着腰，放轻脚步，紧紧尾随着。
但黛琪还是时不时要偷笑几声，引得罗斯又是对她翻白眼，小声呵斥：
“你再笑就回去！”
“不……不笑了……噗！”
黛琪捂着嘴，但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罗斯长出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跟进。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奇异的渡口。
这渡口十分古怪，放眼望去，不见丝毫水波，脚下是茫茫的白色云朵，层层叠叠，如梦如幻，仿若踏入了仙境。
一艘扁舟孤零零地漂浮其间，随着云气悠悠晃动。
船头上，立着一个长相奇特的船夫。
船夫浑身白白胖胖，宛如一团被揉捏过的云朵，透着几分憨态。
他仅长着一只眼睛，却有三只手，多出的一只手或持着船桨，或把玩着一串不知从何而来的铃铛，叮当作响，为这静谧之地添了几分诡谲的氛围。
椿莲步轻移，踏上了小船。
小船微微一晃，便缓缓驶离了渡口。
湫奔至岸边，望着渐行渐远的小船，满是不解，“椿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脚步踌躇了几下，终是带着疑惑，无奈地转身往回走。
罗斯见湫折返回来，指尖轻点，一道微光闪过，他与黛琪瞬间化作了两只飞鸟。
黛琪只觉周身一轻，低头一看，自己已身披羽翼，刚要惊呼，却被罗斯一个警告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于是又差点笑了出来。
和心上人变成两只鸟，比翼双飞，又让她幸福极了，以至于又开始憋笑。
两只鸟儿扑棱棱飞起，隐入高空的云层，巧妙地避开了湫的视线。
待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他们才从云层钻出，振翅朝着小船追去。
不多时，他们便稳稳落在了那艘晃晃悠悠的小船上，藏身在船篷的后面。
黛琪收了收翅膀，心跳如鼓，既为这惊险的跟踪而紧张，又因能与罗斯这般近距离相处而窃喜。
她偷偷瞧了瞧罗斯，见他一脸冷峻，目光紧紧锁着前方的椿，只得强压下心底的情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小船在云间悠悠飘荡，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向着未知的深处前行。
四周静谧得有些吓人，唯有船桨划动云朵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缥缈风声。
椿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北方，手中紧握着那支埙。
随着不断前进，一座散发着古朴而神秘气息的楼宇，缓缓映入眼帘。
楼宇仿若从岁月的深处走来，带着厚重的东方韵味。
楼前，几盏气死风灯随风摇曳，洒下昏黄的光晕，给这楼添了几分朦胧与神秘。
一块高悬的牌匾之上，“如升楼”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椿莲步轻移，踏上台阶，抬手轻轻叩响了朱门的门扉。
不一会儿，朱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椿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了进去，身影很快隐没在楼内的暗影中。
罗斯与黛琪所化的两只飞鸟，先后振翅跟了上去，飞入楼内。
刚一入内，就看见四只直立行走的黑猫，抬着一顶红色轿子，缓缓从侧廊走入大厅。
落轿。
片刻后，轿帘轻轻晃动，一只手缓缓伸出，干枯、瘦骨嶙峋，仿若一截被岁月风干的树枝。
紧接着，一位吸烟的老者，从轿子里踏出。
他是掌管死去人类灵魂的半神
灵婆。
第178章 救活一个人的代价
灵婆只有一只眼睛，脑袋像是鱼头，长着一张浑厚而干裂的嘴唇，此刻正叼着一杆长长的烟枪，烟雾缭绕间，面容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他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在椿的身上停留片刻，又似有若无地看向藏在暗处的两只飞鸟，随即沙哑着嗓音开口道：
“你一个人来的？”
“嗯。”
椿回答。
“跟我来……坐。”
“不用，我站着好了。”
灵婆坐在了一张桌案前，又点燃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问道：
“他哪天死的？”
椿站在如升楼内，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昨天，有什么方法能救活他？”
灵婆坐在烟雾缭绕之中，听到这话，原本眯着的独眼猛地睁开，一道精光闪过，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言论，冷哼一声，随后沙哑着嗓子说道：
“救活他？天行有道，你这是要公然地与天作对。”
椿紧了紧拳头，上前一步，目光毫不退缩地直视灵婆，大声回应：“我不管，我一定要救活他。”
灵婆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形此刻更显佝偻，一步一步朝着椿走近，每一步都好似带着千钧之力，脚下的石板似都承受不住这般压力，发出“嘎吱”的声响。
他边走边说：“你不管？逆天而行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无论是谁。”
椿微微仰头，下巴倔强地扬起，眼中泪光闪烁，却被她强行忍了回去。
她咬着牙说道：“我欠他一条命，我要还清欠他的。”
灵婆在离椿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他干枯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烟枪，烟灰簌簌而落，模样仿佛在掂量着椿的决心。
片刻后，他嘲讽道：“你本事挺大啊！我在这儿修行了八百年，也还没还清当年我欠下的。”
椿心急如焚，脱口而出：
“那是你不够……”
“不许插嘴。”
灵婆厉声打断，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冷峻，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什么事最可悲，你遇见一个人，犯了一个错，你想弥补想还清，到最后才发现，你根本无力回天。犯下的罪过，永远无法弥补，我们永远无法还清犯下的。”
椿坚定道：“我可以还清！只要救活他，我就还清了。”
灵婆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像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叹了口气，说道：“很好，但我要问你，你晓得让一个死人复活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椿追问：“什么代价？”
灵婆重新坐回椅子上，又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缓缓吐出，将他的面容笼罩得更加神秘莫测。
他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低沉而阴森：“用你身上最美的地方跟我交换，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