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凭借强大的魔法，将湫身上的致命毒素，转移至另一个心甘情愿为他舍弃生命的人身上。
可究竟是谁会这么无私，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交换，从而救活湫呢？
玉衡子在心底默默思忖着，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常世之中又有谁掌握了“以命换命”的魔法？
这一个个疑问就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丝线，在他心头绕来绕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轻轻拉扯着他，让他恍然惊觉，或许自己大限将至了。
“湫最后活了，是因为我自愿拿性命和他交换，救活了他。”
玉衡子喃喃自语着。
这一刻，他好像拨开了重重迷雾。
第187章 蛇毒
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对于死亡的恐惧，反而是一片坦然。
想想自己这风烛残年的身躯，在即将消逝之际，居然还能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给湫的生命带来新生，这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圆满呢？
玉衡子缓缓起身，缓缓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夜色如水，静谧而深沉，唯有门口那棵大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吟着什么。
他抬眼望去，目光温柔地落在栖息于树上的那只红色凤凰身上。
凤凰周身的羽毛仿若燃烧的晚霞，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却夺目的光芒，绚丽又透着几分凄美。
玉衡子的嘴角泛起一抹苍老的笑意，感慨道：“老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声音轻柔，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深情，仿佛穿越了悠悠时光，回溯至往昔。
凤凰是椿的奶奶，也是玉衡子的妻子。
奶奶生前掌管百鸟，死后化成一只凤凰陪着爷爷。
岁岁年年，见证着围楼里的悲欢离合、世事变迁。
此刻，凤凰像是听懂了丈夫的话，微微颤动了一下身子，灵动而饱含情感的眼眸，凝望着玉衡子，随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凤凰眼中滚落，在夜色中划过一道清冷的弧线，“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紧接着，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它悲戚地呜咽着，声音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直直地刺进玉衡子的心窝。
凤凰似乎也预感到了，这个相伴一生的人，即将死去。
玉衡子表情中满是疼惜与不舍。
他缓缓伸出手，像是想要触碰凤凰，却又怕惊扰了它。
“老伴，别哭。万物都有它的规律，谁都要过这一关……”
他喃喃低语，安抚着凤凰。
可那声音，连他自己都听出了几分无力。
微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撩动着玉衡子的发丝和衣角。
他微微仰头，望向夜空，繁星闪烁，仿若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的宝石，璀璨而遥远。
那些星星，多像他们一起走过的漫长岁月里的点点滴滴啊，每一颗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当年，咱们在海棠花海初次相逢，你穿着一袭红衣，笑靥如花，比春日里盛开的海棠还要明艳动人。”
“那时候的风，也是这般轻柔，吹得花海翻涌，香气四溢，你就那样闯进了我的心里，一住，便是一辈子。”
他轻轻抚摸着凤凰的羽毛，触感依旧熟悉，却又带着几分即将离别的凄凉。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你走了，我也要去陪你了。”
“但孩子们，都长大了。”
“椿在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所有人都会反对她。”
“不过，只要她的心是善良的，对错都是别人的事。”
“我希望她能照着自己的心意走。”
“老伴，别哭。我会化成海棠树，陪在你身边。”
“我们一起，永远支持椿，好吗？”
凤凰轻轻挥动翅膀，带起一阵微风，似在回应玉衡子，又似想为他拂去满心的哀愁。
……
池塘边。
椿蹲着身子，手指轻点着池水，引得鲲欢快地游弋过来，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指尖，逗得椿咯咯直笑，眼中满是宠溺：“鲲，这里你还喜欢吗？”
鲲发出欢快的声音，点了点头。
罗斯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着椿与鲲的互动，只觉得这画面温馨又美好。
黛琪没有过多的心思关注鲲，目光一直黏在罗斯身上，见罗斯笑，她也跟着笑，还不忘凑上前去，轻声说道：“罗斯，你看这小鱼也太有趣了。”
罗斯避开她过于亲昵的靠近，礼貌性地应了句：“是，有意思。”
椿抬眼看向罗斯，正巧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一瞬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黛琪瞧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酸意，赶忙也蹲下身，伸手去摸鲲，试图将注意力拉回来：“我也来逗逗它。”
可鲲却机灵地游走了，逗得椿和罗斯又是一阵说说笑笑。
罗斯饶有兴致地开口：“鲲长得真快，照这势头，没多久就能长成你期望的那么大了。”
椿满是憧憬地回应：“嗯！到时候它一定威风凛凛，说不定还能带着我们在天上飞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聊越起劲，全然没注意到黛琪在一旁愈发失落的表情。
就在这时，湫的一声惊呼打破了这份欢乐：“小心！”
椿悚然一惊，急忙回头，只见一条长着两个头的大蛇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蛇信子嘶嘶作响，在夜色中透着森冷的光。
说时迟那时快，鲲仿若感知到了危险，猛地从池塘里跃起，直直地撞向大蛇，将大蛇撞偏了方向，还奶凶奶凶地瞪着大蛇，鱼鳍张开，仿佛在向大蛇示威。
湫在发出惊呼之前，已经被大蛇咬伤了脚踝，鲜血淋漓。
但他却不顾伤痛，冲上去就要和大蛇扭打。
罗斯神色一凛，召唤出粗壮的藤蔓将湫缠住，硬生生拉了回来，使其远离大蛇的攻击范围。
紧接着，他的掌心燃起熊熊烈火，目光冷峻，抬手间，火魔法带着炽热的高温呼啸而出。
大蛇瞬间被烈焰笼罩，还来不及挣扎，便化为了灰烬，消散在夜色里。
椿匆忙跑到湫的身边，满脸担忧，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湫，你怎么样？”
湫脸色苍白，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就被它咬破点皮，别担心。”
可话音刚落，他的身子就晃了晃，下一秒，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湫！”椿惊慌失措地呼喊着，伸手想要扶住他。
罗斯的目光在湫毫无血色的面庞上停留片刻，转头看向椿，安抚道：“别担心，我看看。”
说着，他双手迅速在空中舞动，指尖微光闪烁，一道道柔和的光芒如丝线般缠绕上湫的身躯。
治愈术。
随着光芒的渗透，湫脚踝上那狰狞的咬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原本汩汩涌出的鲜血也止住了。
可湫依旧紧闭双眼，毫无苏醒的迹象。
奇怪，常世中的蛇毒这么强？
第188章 水晶花
椿的心揪得更紧，眼眶泛红，问道：“他怎么样了？”
罗斯微微摇头，说道：“奇怪，我明明施展了治愈术，按理说他应该恢复了才对，可是……”
他抬手召唤出永恒之书。
古老的书页在微光中自动翻卷，片刻后，他的脸色变得愈发沉重。
这种蛇毒这么棘手？
这种毒就相当于当初白雪公主吃下的毒苹果，治愈魔法无法根除。
当初白雪公主是被自己的真爱之吻唤醒。
现在湫被双头蛇咬伤，也需要一种特殊的方式唤醒他。
椿看着昏迷不醒的湫，眼眶泛红，双手紧紧攥着湫的衣角，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急切：“爷爷掌管百草，一定能救活他。我们去找爷爷！”
罗斯心头猛地一揪。
他深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看着椿的样子，又实在不忍心开口。
在《大鱼海棠》的既定轨迹里，湫中了这蛇毒后，椿会背着湫去找爷爷。
但爷爷告诉她，这种毒无药可解。
他只能“以命换命”，把湫身体里的蛇毒转移至自己身上。
最终，湫得救了，爷爷却死了。
但如果现在告诉椿，她的爷爷会因此而死。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噩耗。
不过当下也没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罗斯施展魔法，把众人传送到了围楼，玉衡子的房间外。
椿来不及惊叹她的魔法神奇，径自大声呼喊着：“爷爷！救救湫！”
玉衡子听到孙女的呼喊，打开房门，一眼便瞧见了昏迷的湫和一脸焦急的椿，心中已然明了。
“爷爷，湫他被蛇咬了，您快救救他！”
椿的泪水簌簌滚落，打湿了衣衫。
玉衡子神色凝重，抬手轻轻一挥，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住湫。
“这种毒，无药可解。”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被这沉重的现实压得透不过气。
椿一听，身子晃了晃，险些跌倒。
罗斯赶忙扶住她，让黛琪安慰她一下。
“爷爷，救救湫吧！”椿绝望地哀求着。
玉衡子望向远方，像是看到了宿命的安排，缓缓开口说道：“先把湫抬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