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维哑然道：“真的？”
“我当初通过狙击魔枪的炼金瞄具，仔仔细细的观察过，他的身形和样貌确实和拉尔夫公爵接近。”韦恩有些懊恼，“可惜幻象之眼先生和占星者女士不在这里，不然他们肯定能辨认出来。”
“公爵就公爵吧，反正也没什么活捉的必要。”哈维不在意的摆摆手，说罢向皮尔斯下令道，“距离王都金辉城已经很近了，让我们的船队全速航行，明日黎明时分……”
让我们直接叩开王都的大门。
第444章 兵临城下（下）
“城主，王都真奇怪……码头竟然不是修建在城外，而是直接引河入城……”负责望敌情的亲卫队长托米乍舌道，“直接将码头建在了城里。”
“哦？”哈维略感诧异，不过转头就觉得也正常，毕竟金辉城处于本就局势平和稳定的大陆中部，除了北方边陲地区偶尔袭扰的邪兽人之外，可以说是建城百余年从未经历过战乱。
除了作为圣瓦伦公国的王都之外，几乎算是人口更多上一倍的丰原城“升级版”。
而且圣瓦伦历任大公和光辉教会关系紧密，从来都是经由教皇加冕就任大公尊位的，金辉城内的光辉大教堂更是整个南境中部修建得最宏伟的一座，声名堪比圣城戈瑞斯的神恩大教堂。
可就是这么一座极少经历战争，人民安居乐业的繁华都城，却屡屡因为教会的阴谋和贵族的贪婪，先是爆发一场蔓延全国的腐化瘟疫，让无数平民遭受无妄之灾，随后又主动掀起和施法者之间的战事冲突，使人民在与邻国的战争中饱受沉重赋税和劳役的苦难。
哈维以一个施法者的立场角度，自然看不懂圣瓦伦大公与教会联手的企图和目的是什么，要说纯粹是因为坚固的信仰和对教廷的追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站在世俗权力高位的国王和大公，才不会如此愚信和虔诚。
眼下从王都情报人员那里，又传来大公和拉尔夫公爵一样，遭遇施法者刺杀的事情，哈维和阿斯达伦判断，眼下整个金辉城王都恐怕都已经彻底落入了教会的掌控之中。
按照出兵前和联合会三位首席的约定，哈维这次大张旗鼓的军事行动，目的就是尽快攻下金辉城，逼迫陈兵边境的国内各路领主诸侯退兵回援王都，而不用与凡人军队周旋的联合会法师战团方面，则可以专注的应对来自教会方面的压力。
但首席们同样对哈维发出了严肃的提醒，如果金辉城久攻不下……最快半月之内，他恐怕就要迎来教会从戈瑞斯或艾森加德派遣来援助的审判军，到时候联合会可抽不出手来救援他的腹背受敌。
“久攻不下？半个月内？”皮尔斯阴沉着脸嗤笑一声。“腹背受敌？联合会的那些法师老爷们，可真是把您看扁了。”
他捏紧了拳头锤在胸口，单膝下跪朝哈维请求道：“大人，请准许我即刻接过指挥权，天亮抵达王都后，只需要半天时间……我将为您直接攻下王都大门。”
哈维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说联合会轻视他吧……悍然进攻一国王都这样的重任又敢交给他来办，说重视他吧……又担心他战事失利陷入教会援军围困。
“不必为了意气之争而轻敌冒进，明日天一亮抵达王都外，我要你按兵不动……只需要做一件事。”
皮尔斯皱起眉头，疑惑道：“您要我……做什么？”
“用大炮敲门。”
……
夜色浓重，北境的战船队还在距离王都十数里之外的拉尔夫河上全速行驶的时候，有一支速度更快的“特种奇兵”却已经提前抵达了金辉城的郊外。
铁甲舰在完成了对阿尔瓦河口的歼灭战后，临时靠岸放下了一队五十人编制的血脉武士，由沃恩和达夫带领的特种作战小队，骑乘着迅捷无比的越野魔托车，风驰电掣的趁野抵达了王都。
他们是来提前侦测王都情况和测绘战场地形的……必要时还会摸进城里和情报人员碰头协作。
“头儿，城门外有一群民兵模样的人，似乎在忙碌的搬运填埋着什么。”
沃恩点点头，“河岸上有士兵驻守吗？”
“也是民兵，和我们一样连盔甲也没有，我看他们的武器都配备不全，很多人就扛着一根削尖的木矛。”
达夫搓了搓手，兴致勃勃建议道：“我们不如就拿这些小老鼠们练练手怎么样？捏死他们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沃恩立刻摇头拒绝，他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拉尔夫公爵战死的消息已经被他们刻意传回了王都，按理说金辉城的贵族们会在入城的沿河两岸布防，用以阻止城主的船队直接进入王都。
就算不在河岸设下重兵阻截，入城的水路城门也应当有人把守吧？这些贵族迎敌的传统手段，不就是布置大量弓弩手和火油滚木，甚至架起投石机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反击吗？
可眼下对方似乎直接放弃了第一道防线的地形优势，直接退守内城给他们预留了一个安全的登陆地点，怎么看都觉得不合理。
“再等等，等到后半夜他们离开后，我们去看看这些民兵到底在河岸上填埋了什么陷阱机关。”
而事情果然如沃恩所料，下半夜趁着民夫和士兵离开后，他们偷偷摸到水陆城门附近的河岸上，从草草掩埋的填坑中挖出了一桶又一桶封装起来的黑色粉末。
“嚯！龙焰粉末！”达夫瞪大了眼，吐了吐舌头道，“王城的贵族为了抵御我们的进攻，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炼金探秘会制造的龙焰粉末配方复杂，造价不菲，少量添加在施法材料和魔能弹药中倒是成本不高，但这样整桶整桶的埋在地下，充作“土地雷”般的粗暴使用，属实是有些浪费了。
沃恩挠了挠头，猜测道：“听说圣瓦伦境内驱逐施法者的时候，炼金师们同样遭到了残酷的迫害，估计这些都是教会和贵族们收缴来的……他们肯定不知道真正的用途，只会拿来当作简单的引爆物使用。”
“我们把它们都挖出来带走吧！”
沃恩摇摇头，“几百桶这么多怎么带走？把这情报消息带回去……城主和指挥官自然知道如何应对。”
……
天刚蒙蒙亮，王都城墙上的士兵立刻发现，远处的拉尔夫河上飘扬的数十道浓白的柱状烟雾北境的法师领主带着他的铁甲船队，向王都浩浩荡荡的袭来了。
发现敌踪的消息飞快传回内城的王庭。
圣瓦伦大主教面色阴沉的站在王座一旁，望着下方愁云惨淡的一众大臣和权贵们。
“你们在慌什么？”他极为不耐的冷哼一声。“我们城墙坚固兵力充足，唯一的水道缺口还布下了大量龙焰粉末，只要那异教徒的船队敢从水陆城门驶过，我们就立刻引爆将两侧的城墙炸塌，将他的旗舰直接埋在千斤碎石之下！”
只要坚守王都不被攻破，最多十日从圣城派遣的援军就会抵达，到时候他倒要看看，这法师领主手下的凡人士兵，如何跟圣城审判军中的超凡武士正面抗衡！
没等他继续开口训斥这些无头苍蝇般的权贵大臣，从远处外城方向突然隐隐传来一声沉闷的滚雷，轰隆隆的炸响在天际。
不多时，一个灰头土脸的王城卫队骑士冲进王庭，扑倒在大主教脚下。
“主教大人！不好啦！他们……他们没有从水道直接进城，而是隔了老远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直接引爆了埋在河岸两边的龙焰粉末，还跟着炸塌了一段城墙。”
什么？
在场的贵族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不打算直接从水道入城？”大主教也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问道。
骑士颤声道：“水道已经炸塌，他们在城外直接靠岸登陆，数千名黑衣士兵直接绕到半里外的陆路城门处，摆开了攻城的阵势。”
这时一名身着白袍的高阶神官也匆匆走了进来，将一张雪白的信纸递到主教手中，信封上同时加盖着联合会印契和高塔城堡与金星辉映造型的陌生徽记这位北境的法师领主明晃晃的在向他们昭示，自己这次进攻王都是与联合会携手。
主教板着脸撕开信封，展开其中叠好的薄薄信纸，发现上面赫然只用南境通用语写着一个异常简单，但又无比嚣张和刺眼的词汇。
“开门！”
第445章 王都之战
王都西面城墙的碉楼中，圣瓦伦大公麾下的首席骑士迪金森正焦急的来回踱步，时不时从属下手中接过望镜，观察着城外敌人的动静。
公国的局势为何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老实说迪金森自己也没弄明白。
利用联合会施法者的超凡能力稳固统治，借助教会的信仰传播维持民心稳定……身为世俗王权的代行者，大公陛下理应明白制衡的道理，努力维持教会与施法者之间脆弱的和平关系。
可仅仅是一场来源真相都含糊不清的腐化瘟疫，顷刻间就将平衡打破，施法者被迫害驱逐，教会势力突然一家独大，趁着大公陛下重伤昏迷，大主教俨然一跃成为金辉城的实际统治者。
而眼下他似乎铁了心要和这凶名赫赫的北境领主，在王都展开一场生死大战。
而被迫夹在教会和施法者中间的，是立场摇摆不定的骑墙贵族们……还有数万惶然无措的无辜民众。
身后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迪金森收起思绪长出一口气，转身道：“主祭阁下，您不必亲自前来的……城外的敌人现在并无异动。”
中年神官冷哼一声，“主教命我督战，容不得半点敷衍……你属下的王城士兵为何畏畏缩缩，士气如此低迷？”
迪金森苦笑一声，不知该作何解释贵族们遣将用兵，尚且知道战前许下赏金或权位的承诺，再不济也会给士兵们改善伙食，或是将拖欠的军饷足额发放。
可教会却根本不上道，光靠一张嘴就想让这些出身平民的士兵为他们效死，真当人人都是圣城中那些满脑子都是教义信条的虔信徒啊？
“传闻北境领主手中掌握一种强大的魔法武器，隔很远也能瞬间杀伤对手……士兵们并不畏惧战斗，只是不想白白送死。”
神官眉头紧皱，呵斥道：“荒谬！再强大的魔法武器，也需要施法者亲自操纵，北境来的异教徒中能有多少施法者？我们在边境与达厄斯的战事中，联合会派遣的法师战团，也不过区区三百余人而已！”
三百余人……而已？就这三百余人的施法者战团，再加上探秘会的炼金师协助，就牵制住了教会近千的审判军和战斗神官，还有圣瓦伦国内诸侯尽遣的三千贵族联军。
对于这种事情，迪金森当然只能偷偷腹诽，不敢将心头的怨气诉诸于口。
骑士以守护和忠诚为至高的荣耀，身为大公陛下的首席骑士，他自受封之日起就肩负守卫王都的重责，无论造成如今局面的原因为何，迪金森认为自己都必须履行这份责任。
登上城墙准备迎敌之前，他就起出了府中贮藏的所有金镑和银币，将其分发到了最信任的一支王城近卫队精锐士兵的手中，而这区区不到五百人的精锐兵力，将是迪金森守住东段城墙最大的依仗。
……
“大人！城外的敌人动起来了，似乎在准备发起攻城！”迪金森的扈从跑进碉楼。
首席骑士不再搭理督战神官，转身果断道：“传我命令，西面城墙的所有士兵全部到位，弩车和抛石机做好发射准备，火油和滚石擂木也都准备好！”
无论敌人的魔法武器有多强悍恐怖，他们总也是需要用血肉之躯攀登城墙的，攻城战事进行到焦灼的阶段，短兵相接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他再次举起望镜，却发现城外的敌人并没有立刻向前退进，而更远处的拉尔夫河上，九艘铁甲船却一字排开与河岸平行这些铁船头顶时不时喷出一股浓郁的白烟，无帆无桨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河上航行起来的，好在入城的水道已经炸塌，再坚固的铁船也不能上岸参与陆地的攻城作战。
“那些铁船想要做什么？“督战神官也拿起望镜，疑惑道，“难道他们想靠铁船的坚固，直接撞开堵在入城水道处的城墙巨石？那些石头一块恐怕就有上千斤……”
不可能……迪金森也觉得有些意外，既然已经在城门处摆开了攻城的阵势，他们应该不会再试图通过水道进城了，那可是一整段垮塌后填塞堵死的……根本不可能靠船就撞得开。
他正要跟督战神官解释，在河岸边一字排开的铁甲船中，突然有一艘船的前端亮起了一团炽亮的火光。
如同朝阳晨曦般的明亮，随后一闪而逝。
数息之后，迪金森的耳边猛地炸响一声闷雷，伴随着雷声轰鸣的……是距离城墙不到五米处的地面扬起一道巨大的土柱烟尘。
“敌人在城墙脚下埋设了龙焰粉末？”首席骑士心里一凉，他明明每日都有亲自巡视城墙每处，夜晚也总安排亲信士兵负责巡逻警戒，这些北境人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摸到城墙根来的？
没等他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远处火光再次乍现……同样是低沉的轰鸣，但这一次跟着炸裂开来的，却是距离城门不远位置的一处城墙中部。
碎石崩落，城墙被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迪金森甚至隐隐能从脚底感觉到整段城墙都在爆炸中轻微的震颤。
不是龙焰粉末，是魔法武器！
督战的中年神官难以置信的后退几步，喃喃道：“逃回来的人不是说……他们掌握的魔法武器，是那些异教徒手里握着的银色铁管吗？为什么……”
就在此时，一声雷霆闪电袭上城头！
爆炸的轰响声是如此巨大，仿佛惊雷在耳边直接炸开一般。
一段城墙垛口突然四分五裂，无数烟尘和石块四散溅射，整个城墙都跟着剧烈震动摇摆起来，连带着碉楼也跟着摇摇欲坠。
迪金森连忙脚步踉跄的逃了出来，一手扶墙一手拄剑才勉强没有摔倒，耳边嗡嗡作响……眼见整个城墙上乱作一团，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留给首席骑士喘息的时间是如此短暂，好不容易恢复了丁点听力，他一把扯住胡乱逃窜的近卫士兵，正要开口呵斥他们不要离开城墙垛口的防守位置……
炸雷带着天崩地裂的势头，接二连三的轰向了城头。
迪金森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督战神官，霎那间被不知道从哪里激射而来的飞石，直接将一半脑袋砸碎……脑浆迸裂下身体软软的趴倒在墙垛上，浓稠的鲜血顺着墙头汩汩流淌。
从远处袭来的雷鸣并未停止，似乎有愈发密集的势头。
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首席骑士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准备走下城头他在城门处还布置了一队近卫军，只要远离城头位置，那从远处袭来的魔法攻击总不能透过城墙攻进城内。
只要守住城门……
忽然间，他再度听到一声离得极近的爆炸声响，自己脚下正踩着下城的阶梯突然从中崩裂开来，差点就让他一脚踏空摔下城去。
隐约间，脚下的城门位置传来人仰马翻的混乱动静，似乎有士兵在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什么
“快逃命啊！城门已经被他们攻破了！”
第446章 威慑攻势
长达半个小时的持续炮击，让在城外摆开阵势随时准备攻城的北境陆军憋了一肚子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