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没有！哈维老爷，我绝对不敢，是他！他是教会的助祭，斯塔尼，他逼迫我带他来这里，所有袭击计划都是他的阴谋！”杰弗里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
哈维敏锐的听到“教会”这个词，心里一沉。
教会还在试图猎杀施法者？他们竟然罔顾与联合会定下的互不侵犯协议。
或许是只针对亡灵法师的？或者说只是针对自己这一位亡灵法师？
哈维不知道寒鸦镇的联合会分部对此事什么态度，但是那些明显歧视亡灵法师的，类似布尔科这样的施法者，恐怕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吧。
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想办法将这件事捅出去，他才不想管联合会与教会的关系恶不恶化，白吃闷亏可不符合哈维的性格。
眼前这家伙接二连三的给自己制造麻烦，还引来致命的危险，绝对不能心软留他性命，但眼下肯定不能让他死在自己的庄园中，至少不能死在他爹莱纳的面前。
先假意放他走，再让皮尔斯偷偷摸过去解决这个麻烦……
“你滚吧！”哈维冷声道。
明面上放走杰弗里，也可以震慑那些潜藏在教会中，对他恶意满满的猎巫者。
目送着杰弗里屁滚尿流的冲出实验工坊，哈维才转身回到躺在地上的皮尔斯和阿斯达伦身边。
“你说的那个，可以救下皮尔斯的办法，是什么？”
阿斯达伦撇撇嘴，似乎对哈维的心软行径有些不屑。“抽取我的血液，注入到皮尔斯先生体内。”
哈维一愣，吸血鬼的血液是高阶施法材料，就算用于炼金药剂的调配，也需要慎重考虑辅助材料的配比。
就这样直接注射到一位普通人类的身体中？皮尔斯真的承受得住吗？
“需要注射多少？有什么副作用吗？”
阿斯达伦淡淡道：“全部，需要抽取我全身的血液，替换掉皮尔斯自身的鲜血，呵，你可以理解为直接换血。”
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猎人，苦笑一声。“至于副作用嘛……当然就是跟我一样变成混种血族，畏惧阳光，喜爱黑暗，时不时会有点想要吸食鲜血罢了。”
“那你呢？被抽干血液的吸血……血族，会怎么样？多久能恢复过来？需要我给你找一些动物鲜血吗？”
阿斯达伦与哈维关切的目光对视，温和的笑着。“你忘了吗？我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皮尔斯却要拼命救我，凡人总是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真是愚蠢……”
“所以我认为一命换一命，非常公平合理，我可不想欠他。”
第30章 两全其美的计划
“什么？皮尔斯他不同意？”阿斯达伦有些惊讶，“他，他难道不想活了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追问道：“他厌恶血族？不想自己的人类血脉受到污染？还是说，不想自己变成怪物？”
“他不是不想活了。”哈维摇摇头，“他也并不歧视你的血族身份。”
“他只是说，如果要用你的生命来换取他活命的机会，他不能接受。”
阿斯达伦呆了一下，似乎不太能理解这个选择，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我想，如果你不希望皮尔斯因你而失去生命，也许给他一个你会安然无恙的承诺，更能让他同意这个换血计划……”哈维决定趁热打铁，尽量引导阿斯达伦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
毕竟皮尔斯只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重伤之下根本撑不到哈维购买的炼金义体到货，而阿斯达伦作为混种血族生命力明显强悍许多，让他先换血保住猎人的性命，再坚持着等待灵魂转移实验，其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阿斯达伦闭了闭眼睛，轻叹一声。“好吧，我同意你之前提出的那个灵魂转移计划。”
他顿了顿，着重补充道：“但请记住，这是为了偿还皮尔斯，请给予我之后，随时可以选择结束自己命运的权利。”
哈维大喜，站起来激动道：“当然，我绝不会强迫你做出选择。”
……
“零号机”炼金仪器爆发出强烈的运行嗡鸣声。
仔细调校完毕后，哈维多次进入魔网，将提前拆分完毕的炼金义体分批次传送过来。
这是魔网论坛中，那位名叫“镜中人”的炼金师先生慷慨提供的。
那晚论坛交流会结束后，他突然单独找到哈维的“小号”，主动提出愿意免费提供给他一具探秘会最新研发的炼金义体，但只能是辅助型号的。
不需要哈维支付任何积分或金钱材料之类的代价。
单独交流中，这位“镜中人”先生言语中还饱含鼓励与同情，反复夸赞他对实验研究的热爱与坚持，让哈维又惊又喜，同时也一头雾水。
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真实用意，但能白嫖到这具现在最需要的炼金义体，哈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收到货之后，他立刻马不停蹄的与莱纳开始完成组装。
这次他要同时完成皮尔斯的换血手术，和阿斯达伦的灵魂转移。
既是实验也是手术，风险性极高，容不得半点失误。
“莱纳，再检查一下炼金义体上的能量管路。”
哈维在金属实验台旁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皮尔斯，被妥善的与阿斯达伦并排安置躺在一起。
数条金属管线将他们联接在一起，所有线路最终又汇聚到“零号机”庞大的金属圆柱塔身上。
哈维的计划是，先抽出皮尔斯身体多余的血液，然后同时注入从阿斯达伦身体中抽取的血液，等比例的进行同步替换。
这样可以保证皮尔斯不会先出现失血过多的意外情况。
而阿斯达伦这边，则随着他逐渐失血到一定程度后，立刻启动灵魂转移。
之后就可以保证，即使完成灵魂转移之后，已经变为尸体的阿斯达伦的肉身，还能在短时间内，为皮尔斯提供最后一部分剩余血液的输送。
理论上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救援计划。
……
天色渐亮，寒鸦镇山脚常年在清晨涌起的薄雾逐渐散去。
下了一夜的雷雨也停歇，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泥土气息。
阿斯达伦仿佛从一个漫长的迷梦中逐渐苏醒，在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去后，他缓缓试探着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哈维，那张清瘦又挂着浓浓黑眼圈的脸庞就凑在他面前。
艰难的转动颈部，另一侧是莱纳，那颗金属镶嵌的骷髅头骨，眼眶中幽蓝的魂火缓缓闪动。
“我……”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还带着一些金属与骨骼摩擦的呲呲声。
“皮尔斯还活着吗？”
哈维点点头，微笑道：“皮尔斯在你之前苏醒的，我已经让莱纳提前将他转移到自己房间中休息了，他现在还有点虚弱。”
不得不说吸血鬼的天赋能力是真的强悍，刚刚完成输血手术的皮尔斯，身体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创口，竟然就已经出现了愈合的迹象。
不过胸口那道致命的穿透伤，还是仅仅只能起到止血的效果，莱纳给他缝针之后，还是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恢复的。
哈维至少不需要担心感染的问题。
阿斯达伦下意识地半撑起身体，感受这具炼金义体在运作过程中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响。
再举起自己那双全金属打造的，结构精密复杂的双手仔细观察。
莱纳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肩膀，爽朗的笑道：“阿斯达伦先生，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这可是大人亲自从炼金探秘会搞到的义体骨骼。”
“比起我现在这具跟白骨拼凑在一起的便宜货，不知道好用了多少……”
“你看看这精巧的结构，这能量输出力度，这流畅美观的造型……”
哈维拼命给莱纳使眼色，感觉自己脸部都要抽筋了。
莱纳这家伙，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这些，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斯达伦静静的听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崩溃或失落的情绪表露出来。
他撑着实验台缓缓起身下地，似乎有些不太适应金属打造的双腿和脚掌，与地面接触的力度。
“刚开始会不太适应，可能会出现一些用力过猛或无法保持平衡的情况。”哈维轻声解释道。
“每隔六小时，需要给义体充能，在庄园内活动的时候，你直接用这台聚能矩阵就行。”哈维指了指房间中央那台“零号机”。
“如果外出活动，就需要跟莱纳一样携带充能魔石，初级魔石只能供能两小时，中级魔石可以提供六小时的活动时间……”
“呃，后续我会筹钱购买高阶魔石，保证你和莱纳能尽量多储存一些魔能。”
“我目前还不清楚，你转化后是否还能像以前一样释放术法，等你适应一段时间后，我们再做尝试。”
“平时要注意义体各处铭文和关节，如果出现磨损和过热，记得告诉莱纳，他会负责帮你涂抹润滑油脂和调校零件松紧。”
阿斯达伦似乎在听着哈维滔滔不绝的细心叮嘱，又似乎在走神。
他先在工坊里往返走了几段路，适应了躯体平衡性和迈步频率之后。
立刻快步走到实验室大门处，略带一丝急切地伸手拧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冬日的朝阳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室内，金黄色的微光瞬间将站在门口的阿斯达伦淹没。
炼金义体黄铜色的身躯在阳光中闪耀。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太阳……”混种血族转过头，看着站在房间内的哈维和莱纳。
黑洞洞的眼眶中，深红色的魂火轻轻闪动。
第31章 炼金生命的脆弱人性
返回灰熊堡后，杰弗里一直躲在酒馆房间中不敢外出。
尽管没有亲自参与动手，但入侵一位施法者的私人领地，并且试图伤害甚至杀死对方。
即使仅作为从犯，罪名也足以让他被套上锁链，丢进阴冷潮湿的监狱中好好呆上几年。
他认为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被联合会上门抓捕，恐怕是那位亡灵法师还没来及的将注意力从当场击毙的袭击者那里，转移到他身上来。
值得庆幸的是，亡灵法师还算谨守联合会的相关法律，没有萌生出当场将他格杀的想法，换做别的施法者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私人领地被入侵，且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的施法者，是有权对入侵者实施任何程度的反击的，即使对方是普通平民。
杰弗里惴惴不安的在房间中踱步，在立刻跑路躲到乡下投奔妹妹，还是主动去联合会投案这两个选择间犹豫不决。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将他吓得浑身战栗，双腿发软。
大半夜里谁会来敲门？
难道是联合会来抓捕他了？还是亡灵法师前来动用私刑，实施报复？
杰弗里牙齿打颤，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跳窗逃走的想法，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
“你是？”
来人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短款狩猎装，兜帽下拉微微遮住了脸庞，酒馆内昏黄灯火映照下，看不清楚他的具体长相，只显得面容苍白毫无血色。
对方看起来似乎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一点让杰弗里稍微觉得好受许多。
“哈维大人决定饶你一命。”他低声说道，“但你需要提供两份证词。”
杰弗里愣了愣，讷讷道：“什……什么证词，我……我已经将事情经过，全部告诉哈维老爷了。”
“联合会调查员布尔科康纳德诱导你诬告哈维大人的证词，以及与教会助祭斯塔尼凯恩合谋侵害施法者的证词！”
来人闪身进入房间内，从怀中掏出一颗剔透的魔石，对准坐在椅子上的杰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