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一声，继续道：“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身为人类施法者，会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波动，你的精神之锚稳固到我几乎无法触及……”
“原来如此……”哈维努力收束心神思维，避免对方的被动探知，“其实并非是我本人精神力强大，嗯……我无意中加入了一个存在于魔网空间的神秘交流会，你感知到的波动，其实来自于这个交流会……”
哈维简要的向心魔叙述了，这个诞生于魔网空间中的神秘交流会的情况，以代号“克尔苏加德”的成员口吻，向他解释了交流会的形成起因和大致现状。
“真的？有这样有趣又神秘的交流组织？太不可思议了。”心魔忍不住感叹道。
“人类施法者的天赋和创想，的确让人惊叹不已，你们总是行走在魔法之道的前端……”
哈维听懂了他话语中带着的一丝向往，心中一动，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你对这个交流会很感兴趣？”
“当然，我不知道在魔网中游荡了多久，才会遇到跟你一样愿意和我友善交流的人类，大部分要么毫不手软的攻击，要么惊恐的逃离……”
它话锋一转，略带揶揄地反问道：“你似乎也对我很感兴趣，你想邀请我加入这个交流会？”
还是被它敏锐地感知到了一部分想法……
哈维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不能否认的确是这样……但邀约新成员加入，需要我支付很高的代价，因此我还在纠结考虑。”
顿时两人双双陷入沉默。
“以往我被人类施法者以献祭形式召唤到现实世界中，大多渴求的是力量或财富的赐予……”心魔忍不住主动开口。
“但想必这两种东西，都无法打动你。”
不！这两种东西正是我的毕生追求！
哈维极力忍耐着内心强烈的吐槽欲望，假装毫不在意地淡淡道：“的确如此。”
他的确想要把这个异空间的恶魔拉进自己的线上聊天群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长久的生活在魔网空间中，必然对这个位面无比熟悉，知晓位面中存在的各种隐秘与知识。
“不过，如果你愿意给予一些魔网空间的隐秘知识作为交换，我会尽力将你推荐给交流会的创办者。”
心魔思索了片刻，哈维感觉眼前的能量波动突然凝固，一道虚幻扭曲的深红色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隐秘知识？呵呵，你想要异空间的裂隙坐标，施法者或古代生物的遗迹投影，还是魔灵的踪迹线索？”
哈维敏锐的抓住它提到的最后一条内容，“魔灵？你是指……像你一样生活在魔网中的种族？我从未听闻过。”
扭曲人影头部突然裂开一道类似眼球的缝隙，朝哈维惊悚又滑稽的眨眨眼。
“这算是有价值的答案之一吧？等你将我邀请进交流会，我再答复你。”
不愧是魔鬼，太擅于把握和玩弄人类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了！
哈维又忍不住偷偷吐槽，果然立刻被对方感知，那只恐怖独眼立刻眼角下弯，呈现出一种委屈难过的表情。
“没问题，我答应你。”哈维立刻转移话题，用精神力描绘出“魔脑”的信息传输矩阵，将它轻轻推到心魔的面前。
“但是你必须遵守交流会的规则，选定一个独属于你自己的代号，在刚加入的第一周，只能旁听不能发言……”
心魔抬手触碰，将哈维凝聚出来的矩阵图像瞬间吸收进身体中。
“非常感谢你的善意，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位，对恶魔一族没有恶意和厌恶的人类施法者，在你的族群中，你也应该算作一个异类吧？”
它又故作幽默的眨动独眼，“那么，初次的碰面就到此为止，我们在交流会见……”
扭曲虚影闪烁了两下，随着那股奇异的能量波动瞬间消失在哈维面前。
哈维舒了口气，立刻切断精神力连接，返回现实世界。
他快速的来到“魔脑”仪器前，用管理员代号登录上魔网论坛，拉动论坛成员的代号名单。
果然在最后一行，看到一个刚刚亮起的水银色名称“心灵猎手”。
……
“上位恶魔跟普通的低等劣魔是不一样的，两者之间甚至连生命层次都有差距……”
阿斯达伦缓缓向哈维解释道。
“古代巫师对恶魔这种生物的研究颇多，特别是奥术召唤系的巫师，但大部分是与低等劣魔签订召唤契约，纯粹靠契约驱使那些没有智慧，只有嗜血杀戮本能的生物为自己服务。”
哈维奇道：“难道就没有和上位恶魔签订契约的例子吗？”
阿斯达伦轻笑一声，幽幽道：“偶尔听闻，但基本都是反面案例……警示世人不要轻易陷入魔鬼的诱惑与谎言中的。”
“所以……恶魔才会被称作是天然敌视人类的邪恶存在？”哈维一头雾水，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遇到的这只心魔，能跟自己心平气和的交流畅谈，却丝毫没有抛出任何筹码诱惑自己。
“也不全是……”阿斯达伦思考了一阵，“我曾在一本古代传奇法师的异界游记中看到，他游历地狱时的所见所闻。”
“恶魔一族中，存在一种具有观察者特质的异类，它们对任何智慧生物都不会抱有特定的敌意，更多是以观察交流为主，与对方进行接触，有些恶魔甚至会伪装成其它种族，融入到对方族群中生活数百年……”
“那意图是什么？”哈维追问道。
阿斯达伦缓缓摇头，表示根本不清楚，只能勉强猜测，“也许，观察和融入这个行为本身，就是它们获取力量与知识的途径吧……”
第85章 有恒产者有恒心
农场磨坊小组长麦穗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每天几乎都是踩着清晨的薄雾出门，踏着夕阳的余晖返家。
一个月前被磨坊炼金兽高温灼伤的窝瓜，被迫受到了强制休假的安排，拿着一份底薪整日呆在家中养伤。
麦穗小心翼翼的从窝瓜严重烫伤的面部和胸口皮肤上，揭下数片淡绿色的薄薄树叶，露出里面新生的粉红色健康皮肤。
“呼~恢复得差不多了，埃格诺大人制造的这种魔法树叶敷料，对外伤的恢复效果简直太神奇了！”
窝瓜当时被埃格诺现场救治保下一条命之后，麦穗原本以为他下半辈子就得当个倒霉的毁容光棍了，没想到隔了几天埃格诺大人亲自上门，交给他一叠奇怪的新鲜树叶，让他敷在窝瓜烫伤的患处。
但有个特别的要求，就是敷上树叶后，窝瓜必须每日在外面晒足整整六个小时的太阳，不然恢复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农场的管理官员只能给窝瓜安排了休假，因为是“意外工伤”，所以领地行政总管莱纳大笔一挥，慷慨地批了一张底薪休假的条子，让窝瓜和麦穗感动了好一阵。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收获季……应该就在这两天了吧？”窝瓜强忍着患处的阵阵刺痒，小声嘀咕道，“听说收获季农场事务繁忙，超时工作的话，还有额外的一份加班薪水可以拿……”
麦穗嗤笑一声，“埃格诺大人要求的敷药周期还有三天，你就安分守己的在家里呆着吧，少领一份加班薪水，也不会让你掉块肉的。”
他知道窝瓜一直都在攒钱，领了三个月的薪水，和自己合租一栋两室的房屋，每日仅在便民市场购买一些廉价的面包和麦饼作为主食，连一块熏肉都舍不得掏钱买来尝尝。
农场工作发放的薪水，在整个领地来说都不算低，每月足足八十块金元的底薪，还有额外的加班补贴，拿到手很少有低于一百块的。
麦穗曾私下听人打听到说，领主的私人军队的普通士兵，也不过每个月一百二十块的军饷，和他们比起来仅仅只有包吃住的优势而已。
大麦面包一块金元就能买到整整两磅，每天两磅面包就足够一个体力劳动者吃的很饱。
而熏猪腿肉两块金元一磅，普通的鸡鸭鹅鱼等家禽水产的价格也非常实惠，每周消费一次根本不算奢侈。
只要不是天天消费便民市场上最昂贵的那些黄金炸猪排、蜂蜜腌鹿肉、冻葡萄酒、烟熏羊羔肉等奢侈加工食物，大部分人每月仅需耗费一半的薪水，就能生活得很滋润。
“总是租住房子，心里始终不踏实……”窝瓜讷讷地说道，“我还想结婚成家，总要……总要攒下点自己的恒产才行。”
租住领主为平民建造的一栋两层小屋，仅需支付十到三十块不等的低廉租金，像麦穗和窝瓜住的这种最小的两居楼房，则是租金最低的那一档。
而前些日子市政部门刚刚挂出来的最新公告，凡是加入领地超过六个月，可以选择购买一栋所有权属于自己的房屋。
大部分人对于房屋和农田土地的渴求，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普遍的，毕竟有恒产者才会有恒心。
特别是像窝瓜和麦穗这样，过去一直流离失所，命悬一线的荒原流民，更是把安居乐业这四个字看得比天还大。
不过麦穗暂时没有像窝瓜这样急切的置业需求，他也是从流民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幸运儿，好日子可没享受过几天，所以每个月拿到手的薪水，是一点也不想亏待自己的肚子。
“让你去夜间学校好好学算数，你就不会算算自己得攒多久的钱才能买得起一栋屋子吗？你以为你是那些四五口人都有工作的平民家庭啊？”
麦穗没好气的吐槽起窝瓜的异想天开，从饭桌旁的斗柜里翻出夜间学校免费发放的纸张和炭笔，写写画画的给窝瓜上起算术课来。
“你一个月就算再节省，也最多存下80块金元，公告上挂出来的房子，像我们现在住的这种二层两居的最便宜，位置差一些的都得至少2400块金元起售，那就是说你得足足攒接近三年的钱！”
窝瓜虽然算数脑子转不过麦穗，但还是没有怀疑他的初等数学水平的，立刻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
又休养了几天，窝瓜总算赶在收获季来临的前一刻，返回农场重新开始工作。
数十台大型的工作炼金兽徘徊在金黄色的麦田中，用两条巨型镰刀打造的金属长臂挥舞收割着沉甸甸的麦穗，然后将它们尽数吞入腹中。
三人为一小组的农场工人则稳稳跟在炼金兽屁股后面，用麻布口袋有条不紊的盛装着炼金兽屁股后面喷吐出来的大颗饱满麦粒。
七八座磨坊全天不休的在炼金兽的驱动下，给麦粒脱壳碾粉，然后称重装袋，由驼兽拉着陆续送进粮食仓库中。
莱纳捧着工作手册站在田垄边，向哈维详细的解释着下一阶段的耕种计划。
“春夏季收获的大麦，产量足够领地过冬的粮食储备，紧接着要播种的改良小麦，预计产量还会更高……”
那毕竟是经过埃格诺这位自然系施法者，附魔改良过几轮的小麦良种，莱纳单独划拨出一片实验田进行过尝试性种植，不但长势喜人还颇为耐寒抗旱。
哈维点点头，看着领民在田间来回忙碌的火热景象，满意的微笑起来。
“前些日子市政张贴出去的那道购房公告，现在反响如何？”
莱纳收起农场的工作记录，熟练地从挎包中重新掏出一个本子，一本正经地汇报起来。
“主动前来询问购房事宜的领民共计四百八十三位，均是户数人口六人以上的家庭，改善居住环境的需求比较迫切。”
“但这批人占目前领地总人口还不到十分之一，大人，我觉得大部分领民短时间内是支付不起购买房屋的钱的。”
哈维颔首表示认可，“的确，我提供的房屋售价对应他们的薪水来说，并不算便宜。”
“只有那些家庭人口数较多，且家庭成员均有固定工作的领民，才有资格短时间内攒够买房的钱。”
单靠这批人想要实现领地内的经济收益循环，其实是不太现实的。
毕竟领地人口中占绝大多数的平民，都是原本孤苦伶仃的单身汉或两三人组成的小家庭，即使是收入最高的那批技术工人和士兵，也没办法仅靠短短半年的收入买得起房子。
“我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真的花费两三年的时间攒够钱来买房。”哈维看着莱纳疑惑的表情，耐心解释道，“公布出房屋售卖的信息，不过是为了提振领地内平民的信心和士气，让他们有个美好前程的盼头。”
“接下来我要让市政部门发布的详细购房公告，才是能真正吸引他们掏出薪水和存款的理由。”
“领地内凡是有工作合约在身的领民，均可以仅支付30%的购房预付款，购买到自己心仪的房屋……”
“剩余70%的房款，则以每月分期支付的方式，从薪水中自动扣除，完全不收取利息，直至完全偿还完毕……”
“而领民前期租住房屋缴纳的所有租金，则尽数反还给购房的领民，充作他们的部分购房预付款。”
哈维笑眯眯的看着莱纳。“这叫贷款分期购房政策。”
第86章 落魄骑士与家庭教师
北境荒原进入秋季之后，昼夜温差更大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原本就需要深夜冥想的哈维，更是一整个上午都窝在城堡三楼的温暖卧房中不愿起来。
虽然还没有得到明面上的贵族领主身份，但作为拓荒领地唯一的统治阶层，他完全有甩手不干睡懒觉的权利。
特别是当率先在城堡中安装试用的热水供暖系统启用之后，更助长了哈维不想离开卧室和书房的摆烂情绪。
等他终于磨磨蹭蹭挨到中午的时候，莱纳已经是第三次返回城堡催他汇报工作了。
“提前向龙石商会加急订购的那批厚棉布，已经在制衣厂赶制出500套制式军装，今早发往河谷前哨了。”
现在的河谷前哨已经稳稳扎根在领地抵抗邪兽人的最前线，哈维将总计一千名的领地士兵分成三批，按月进行轮换驻守，既保证了队伍士气也有助于实战练兵。
他悠闲的捻起一片松软的白面包，用领地特产的野莓果酱仔细的将它涂抹均匀，再满足的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唔……不光要考虑他们的冬季取暖，还要注意食品的后勤保障，你要常跟皮尔斯通信交流，上次皮尔斯提到的，士兵中大部分人患有夜盲症的事情……”
哈维拿着餐刀指了指自己摆盘丰盛的餐桌，“要让负责士兵饮食的后勤注意，多给他们供应动物内脏、水果、鱼类，还有新种下的胡萝卜等蔬菜，也要收获后及时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