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工坊
阿尔杰的身影如鬼魅般翻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寒意。
罗宾深吸一口气，平复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碎片，走向房门。
“稍等。”
他迅速将阿尔杰留下的冰晶吊坠塞入怀中，唐刀归鞘，银蓝刻痕的光芒也随之隐去。
门开，艾莉娜站在走廊的阴影中，金色的长发披散，褪去了白日的骑士装束，只穿着一件简单的亚麻睡袍。她的目光越过罗宾，扫视了一眼房间。
“刚才有人在这里？”
罗宾神色如常：“只是夜风太大，窗户没关紧。”
艾莉娜的视线在微微晃动的窗帘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收回，淡淡道：“北风要塞的守军有问题。”
她走进房间，反手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
“我检查了要塞的军备库他们的武器储备远超正常边境驻军的标准，而且……有机械教会的痕迹。”
罗宾目光一凝：“你确定？”
艾莉娜从袖中取出一块扭曲的金属碎片，上面刻着细密的齿轮纹路。
“在仓库暗格里发现的，嵌在弩箭的箭头上。”
罗宾接过碎片，唐刀立刻发出微弱的嗡鸣机械教会的东西，果然会引发它的反应。
艾莉娜盯着罗宾的眼睛：“你早就知道？”
罗宾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阿尔杰霜鹰刚刚来过。”
他没有隐瞒阿尔杰的警告，但隐去了关于梅琳达记忆的部分。
艾莉娜听完，眉头紧锁：“霜鹰家族果然牵涉其中……但阿尔杰为什么要帮我们？”
“利益，或者背叛。”罗宾淡淡道，“无论是哪种，我们暂时需要他。”
艾莉娜忽然靠近一步，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把微缩的骑士剑，剑身上缠绕着荆棘。
“罗宾。”她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柔软，“无论你有什么计划……别瞒着我。”
罗宾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唐刀刀柄，银蓝刻痕微微发烫。
“好。”
艾莉娜的指尖划过罗宾的颈侧，在他紧绷的肌肉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她的呼吸温热，带着淡淡的酒香那是晚餐时北风要塞特有的冰莓酒的气息。
“你还在犹豫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罗宾竭力维持的冷静。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她抱起。
艾莉娜的重量很真实，温暖的躯体贴着他，发丝间飘散着熟悉的皂角香这一切都让他想起威尔克子爵领的夏夜，想起那些不必思考未来、只需沉溺当下的时刻。
罗宾将其拦腰抱起往床边走去。
因为两年后可能要离开的缘故，罗宾迟迟不愿意给艾莉娜名分，只不过两人很早以前就有了夫妻之实。
离开北风要塞前，罗宾让张伯伦将北风要塞备战的消息送给威尔克子爵。
相信骑士公会和圆桌议会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阿尔杰也一同出发，大约一天路程，就来到阿尔杰的封地，那是一块男爵领，因为北境算是帝国第二处被开发的地区，已经有三百年历史，所以土地非常紧缺。
阿尔杰这一块男爵领，实际上面积甚至不如，威尔克子爵册封出去的一块骑士领。
阿尔杰的封地霜露领坐落在一片贫瘠的冻土上，简陋的石堡被高耸的冰松环绕，围墙上的火炬在寒风中摇曳，映照出铁锈斑驳的大门。
“欢迎来到北境最寒酸的男爵领。”阿尔杰自嘲地摊手，冰蓝色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锐利，“不过，这里的‘特产’可比威尔克领的葡萄酒有趣多了。”
罗宾下马时，唐刀上的银蓝刻痕突然微微发烫这座石堡的地下，藏着某种与机械教会共鸣的东西。
石堡内部远比外表精致。走廊两侧的烛台全是精密的齿轮装置，火焰被囚禁在水晶罩内，永不熄灭。
“我父亲赏我的领地。”阿尔杰随手转动墙上的某个齿轮，一道暗门无声滑开，“名义上是惩罚，实际上……”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寒气夹杂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阶梯尽头，赫然是一座小型机械工坊！
数十具残缺的齿轮之眼被钉在墙上，中央工作台上，一颗仍在跳动的人类心脏被银蓝色机械脉络缠绕那分明是缩小版的灵魂熔炉！
艾莉娜瞬间拔剑：“你也是机械教会的”
“叛徒？没错。”阿尔杰笑嘻嘻地举起双手，“但我和我父亲那种疯子不同。”他指向心脏熔炉，“我在研究……怎么彻底杀死它们。”
阿尔杰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一道与罗宾相似的齿轮印记，只是颜色暗沉如淤血。
“霜鹰血脉从三百年前就被打上烙印。”他的声音罕见地阴沉，“我们越是靠近机械核心，肉体就越快崩解……除非定期用活人心脏喂养这个。”
工作台上的心脏突然剧烈抽搐，机械脉络中闪过猩红光芒。
阿尔杰猛地按住它，从怀中掏出一小瓶银色粉末洒上去粉末与梅琳达钥匙的能量同源。
“你的刀……”他喘息着看向罗宾，“能给我一点‘碎片’吗？”
罗宾的唐刀突然自主出鞘三寸，银蓝刻痕剥离出一缕光丝，飘向心脏熔炉。
当光丝接触的瞬间，整个工坊剧烈震动！
阿尔杰突然惨叫跪地，他的齿轮印记开始崩裂，渗出黑色机油般的血液。而那颗心脏熔炉则疯狂跳动，机械脉络中银蓝与猩红交织厮杀。
“原来如此……”阿尔杰在痛苦中狂笑，“守望者的钥匙不仅能封印……还能‘净化’！”
震动平息后，心脏熔炉彻底变成银蓝色，机械脉络如退潮般缩回核心。
阿尔杰的印记淡去大半，但罗宾的唐刀上，暗红刻痕却蔓延了一分。
系统警告：【容器同步率+5%】
“寒霜要塞的地下，沉睡着初代熔炉。”阿尔杰虚弱地靠在墙边，“我父亲想用整个北境生灵的血肉唤醒它，换取霜鹰家族的‘永生’。”
他指向东北方透过气窗，能看见地平线上诡异的齿轮状云层。
“但守望者当年留下的不止钥匙……还有‘火种’。”阿尔杰的眼中泛起银蓝微光，“那些被净化的齿轮之眼，会成为我们的武器。”
艾莉娜突然按住太阳穴，她的荆棘吊坠正在发烫：“骑士公会传来的讯息……霜鹰大公已经封锁了通往寒霜要塞的所有道路！”
第143章 同化
三人陷入沉默之中。
艾莉娜下意识问道：“我们还去寒霜要塞调查嘛？”
阿尔杰连忙摇头。
“现在去就是与整个北境为敌，风险太大了。”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机械工坊内残存的齿轮偶尔发出“咔嗒”的轻响。
艾莉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眉头紧锁：“如果不去寒霜要塞，我们还能做什么？机械教会不会停下，霜鹰大公的献祭仪式也不会等我们。”
阿尔杰靠在墙边，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现在去寒霜要塞，等于直接撞进我父亲的陷阱。你们以为他会毫无防备？整个北境的精锐骑士、机械教会的齿轮之眼、甚至是那些被洗脑的巫师……全都会在那里等着我们。”
罗宾想了一下后道：“你不是说至少有三个村庄的人被同化了吗？我们去那里看看。”
“你真是一个疯子。”阿尔杰说完，就取出一张地图。
阿尔杰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在一片被红墨水圈出的区域灰烬村，距离霜露领最近的被同化村庄。
“三天前，这个村庄还有炊烟。”阿尔杰的声音低沉，“现在，那里只剩下‘它们’。”
罗宾盯着地图，唐刀上的银蓝刻痕微微闪烁，仿佛在呼应某种呼唤。
“那就去灰烬村。”他说道，声音冷静得可怕。
艾莉娜的手指从剑柄上松开，眉头却未舒展：“如果村庄里的人已经彻底被同化……”
“那就净化。”罗宾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守望者的钥匙能逆转机械侵蚀阿尔杰的实验已经证明了这点。”
阿尔杰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哈！我早该想到你想用那些村民做‘试验品’！”
三人趁着夜色出发，避开主要道路，沿着结冰的溪流向北行进。
阿尔杰在前方带路，他的机械怀表不断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指针诡异地指向灰烬村的方向，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
“听。”艾莉娜突然压低声音。
风中传来断续的、金属摩擦般的声响像是齿轮转动，又像是骨骼被强行扭动的脆响。
罗宾的唐刀无声出鞘三寸，暗红刻痕如呼吸般明灭。
灰烬村的轮廓在月光下浮现但眼前的景象让艾莉娜的呼吸一滞。
村庄的房屋表面覆盖着一层银黑色的机械脉络，如同血管般蠕动。
道路上“行走”的村民已经不成人形他们的四肢被齿轮关节替代，头颅裂开，露出内部转动的猩红眼球。
最恐怖的是，这些“村民”仍在重复生前的行为：
一个农妇模样的机械体在“喂养”一群金属乌鸦，她的手指是锋利的刀片，切开的却是自己的机械内脏。
几个“孩童”在街道上追逐，他们的笑声变成了尖锐的电子音，脊椎延伸出的金属尾巴刺穿彼此的身体，却又在下一秒愈合。
“完美的共生体……”阿尔杰的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比齿轮之眼更高级的进化！”
罗宾的唐刀突然剧烈震颤，银蓝刻痕脱离刀身，化作一缕光丝飘向村庄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扭曲的金属祭坛，上面钉着一具尚未完全机械化的尸体。
是村长。
他的下半身已经变成金属蜘蛛般的节肢，但胸膛以上仍保留着人类的特征。
当银蓝光丝靠近时，他突然抬头，浑浊的眼中流下黑色的机油。
“钥……匙……”他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词汇，“救……我们……”
艾莉娜的剑已出鞘：“他还保留着意识？！”
阿尔杰却猛地抓住罗宾的手腕：“别过去！那是陷阱祭坛下面有东西！”
太迟了。
村长的躯体突然炸开，无数银黑色机械触手从祭坛下方暴起！
与此同时，所有“村民”齐刷刷转头，猩红眼球锁定三人
“发现……钥匙……”
“奉献……容器……”
整座村庄活了过来，房屋表面的机械脉络如巨浪般翻涌，朝他们扑来！
灰烬村在三人眼前彻底异变。
房屋如活物般扭曲，墙壁裂开，露出内部转动的齿轮结构。
地面震颤，无数银黑色机械触手破土而出，如同饥饿的巨蟒般朝他们绞杀而来。
“退后！”阿尔杰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那里镶嵌着一枚冰蓝色的机械核心，正疯狂旋转。
“咔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