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不好当 第86节

  夫人突然将丝帕甩在桌上,震得鎏金烛台都晃了晃,“现在倒好,差点把命搭进去,如果艾伦不是传奇骑士,你可能命都要交待在王都!”

  罗宾站在角落默默擦拭断罪剑,剑身映出父母的剪影。

  自从罗宾突破传奇骑士后,子爵夫人这位继母对罗宾的态度一改以往,恨不得罗宾就是她亲生。

  父亲涨红着脸辩解的模样,与子爵夫人叉腰质问的架势相映成趣,恍惚间竟冲淡了战斗带来的阴霾。

  直到子爵夫人瞥见罗宾衣角的焦痕,突然红了眼眶,所有质问化作哽咽:“你们父子俩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罗宾嘴角不受控地抽搐,目光无声飘向父亲,眼底写满“快救场”的急切。

  威尔克子爵被妻子泪光盈盈的模样弄得手足无措,慌忙撑起身子,却因牵扯伤口闷哼一声。

  “哎哟你别动!”子爵夫人见状急忙上前扶住,语气里还带着没消的火气,“受了伤还逞能!”

  “都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威尔克子爵抓住妻子的手,用缠着绷带的拇指轻轻摩挲,“这次真不是什么风流债,是有人想陷害威尔克家。罗宾他”

  他侧头看向儿子,眼里满是骄傲,“这次多亏了他,用还没完全掌握的秩序之力救下了我。”

  子爵夫人一愣,转头看向罗宾,刚刚还严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难为你了.”她伸手想要触碰儿子衣角的焦痕,又怕碰到伤口,悬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先护好自己,知道吗?”

  威尔克子爵的咳嗽声在静谧的会客厅里格外刺耳,他抚着胸口看向妻子,眼中满是凝重。

  子爵夫人艾伦立刻会意,优雅地起身,丝绸裙摆扫过波斯地毯,指尖划过墙面时泛起微光,一层淡蓝色的隔音结界如水幕般笼罩整个房间。

  罗宾挺直脊背,掌心悄然覆上剑柄。

  秘银矿脉的开采本就是游走在王法边缘的禁忌,这些年家族靠着暗度陈仓勉强维系,如今父亲重伤归来,怕是瞒不住了。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映得父亲脸上的皱纹更深,那道新添的伤疤在跳动的光影下,宛如一道血色的警告。

  “艾伦,我们不能再瞒下去了。”威尔克子爵的声音沙哑如砂纸,“这次在王都遇袭,十有八九和矿脉有关”他的目光转向罗宾,“孩子,你在战斗中展现的力量,或许能成为我们扭转局面的关键,但首先,你得知道家族真正背负着什么。”

  “当年我初来西境,那会身边只有两个骑士,可谓是一穷二白,别说开发领地了,就是维持领地规模也非常困难……”

  威尔克子爵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扶手椅的雕花,壁炉跳动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年西境的雪下得格外凶,”他的声音仿佛裹着冰雪,“封地粮仓见底,流民堵在城堡门口,连骑士的铠甲都要拿去典当换粮。”

  回忆起那段艰难岁月,威尔克子爵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霍克公爵的马车就是在那时出现的。”子爵喉结滚动,“他掀开车帘,金丝织锦的披风扫过雪地,身后跟着装满粮食的车队。我当时就知道,这不是施舍,是交易。”

  火焰突然爆开一朵火星,惊得子爵夫人微微一颤,“公爵要的是秘银,那种能打造神器的稀有金属而我的领地位于西北境交界,恰好藏着整个王国都眼红的矿脉。”

  罗宾握紧拳头,秘银开采在王法里属于重罪,私自开采者轻则抄家,重则满门问斩。

  难怪这些年家族行事如此低调,原来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险路。

  威尔克子爵靠在椅背上,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愤怒。“这些年,为了这见不得光的生意,我谨小慎微,处处提防。”他握紧拳头,关节泛白,“没想到,那老匹夫居然想卸磨杀驴!”

  罗宾的嘴角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如此欺人太甚!”他咬着牙说道,“这些年我们家族为他卖命,承担了多少风险,如今却要被他推向深渊!”

  子爵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当年为了领地的生存,我们不得不答应他的条件。”她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们一直活在阴影里,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脆弱的平衡。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罗宾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父亲,母亲,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今我已有些实力,定要想办法让那霍克公爵付出代价,还我们家族一个清白!”

  威尔克子爵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好!不愧是我威尔克家的子孙!”他拍了拍罗宾的肩膀,“我们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是时候反击了!”

  子爵夫人赞同点头。

  随后三人异口同声道:“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罗宾嘴角微抽。

  “合着你们两位说要改变现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嘛?”

  子爵夫人刚要点头,突然被罗宾的吐槽噎得一滞,指尖的银线手套无意识地捏紧裙角。

  威尔克子爵的咳嗽声又在喉咙里打了个转,目光飘向窗外的橡树,那是他亲手种下的,以掩饰他的尴尬。

  “咳办法不是现成的么?”威尔克子爵清了清嗓子,指腹敲了敲罗宾腰间的断罪剑,“你现在可是能触碰到秩序之力的准传奇骑士,被守护骑士巴隆看好,霍克那老东西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敢在明面上动你。”

第165章 出卖

  “但秘银矿的事一旦暴露,整个家族都要被牵连。”

  子爵夫人突然开口,指尖在桌面划出一道银光,隔音结界泛起涟漪,“除非.我们能找到当年的交易凭证。”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冷光。

  “霍克公爵这么着急灭口,说不定那份密函还在他手里。”

  罗宾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像被突然推上棋盘的棋子。

  父亲期待的目光,母亲紧攥的丝帕,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卫兵换岗声,都在提醒他这场博弈早已没有退路。

  他忽然想起巴隆给的狮鹫令牌,或者可以借助圆桌议会的力量。

  “先稳住霍克公爵,别让他察觉我们已经怀疑。”罗宾站起身,断罪剑在身后投下冷冽的影子,“我需要潜入他的私邸,找到那份密函。至于父亲.”

  他看向裹着绷带的威尔克子爵,“您得装成重伤昏迷,让家族彻底淡出这场漩涡。”

  威尔克子爵与夫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前者笑得豪迈,后者笑得狡黠,让罗宾满脸无语。

  你们二老真是玩的好手段,什么都我上啊!

  “好小子,总算有几分领主的样子了。”子爵夫人忽然从领口扯下一条蓝宝石项链,塞到罗宾手里,“霍克的情妇喜欢东境珠宝,这是我去年在黑市买的赝品,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罗宾看着掌心泛着幽光的宝石,忽然觉得这场危机好像也没那么沉重了。

  至少,他们不是毫无胜算的孤棋毕竟,威尔克家的人,从来就没学会过束手就擒。

  罗宾指尖的蓝宝石项链一脸懵逼,他盯着母亲眼中狡黠的光,耳尖不由得泛起可疑的红。

  威尔克子爵的咳嗽声顿时响起,没好气敲了敲敲桌子:“艾伦!那可是.咳.霍克公爵的第二夫人爱莎尔!”

  “第二夫人怎么了?”子爵夫人挑眉,指尖卷起一缕碎发绕圈,“当年她还是码头卖花女时,我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她忽然凑近罗宾,压低声音道,“上个月她新养的吟游诗人,可是带着北境口音和霍克私邸的守卫队长一模一样。”

  罗宾瞬间明白母亲的意思,喉结滚动着把项链塞进怀里。

  断罪剑的剑柄突然磕到大腿,他这才想起自己此刻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袖口还沾着昨天处理伤口时的药渍。“所以我需要.”他扯了扯领口,“去当诱饵?”

  “别担心,我的骑士大人。”子爵夫人突然从衣柜里拽出一件墨绿丝绒外套,金线绣的月桂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你十六岁时的成年礼礼服,现在穿应该”她上下打量儿子的肩宽,“正好能露出锁骨。”

  威尔克子爵的指缝间漏出沙哑的抗议:“这简直是胡闹”话音未落,拐杖顶端的狮首浮雕已在地毯上戳出个小坑。

  子爵夫人却充耳不闻,指尖灵巧地替罗宾系上墨绿丝绒外套的鎏金纽扣,袖口翻折间露出少年人冷白的腕骨,在烛火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爱莎尔夫人的孔雀石屏风后有间香料室,”她的声音突然放柔,像在叮嘱参加舞会的少女,“你要假装被迷迭香呛到,她定会亲自为你调香那时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会磕到琉璃瓶,书房暗格的机关声就藏在这声响里。”说着,她将沾着精油的指尖按在罗宾耳后,辛辣气息混着玫瑰香粉钻进鼻腔,“记住,别用左手扶她的腰,她去年冬天摔断过肋骨。”

  罗宾感觉自己像被塞进精美礼盒的匕首,明明是去见血的刃,却要在绸缎衬布里摆出优雅的弧度。

  断罪剑在丝绒外套下微微发烫,剑柄的秩序纹章透过布料烙着皮肤,仿佛在提醒他此刻的荒唐。

  两周前他还在王都上与机械海妖厮杀,此刻却要对着权臣情妇露出温驯的笑。

  “母亲!”他忽然抓住子爵夫人的手腕,触到对方袖中藏着的魔法卷轴边缘,“如果我被发现.”

  “不会的。”女人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戒指上的紫水晶压着他腕间跳动的血管,“霍克公爵需要一个替罪羊,但爱莎尔夫人需要一个能让她在宴会上炫耀的‘北境吟游诗人’你瞧,你们各取所需。”她忽然从妆匣底层抽出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情诗,“这是我让人抄写的,记住,念到‘你眸中的琥珀是我饮下的毒’时,要垂眼拨弄琴弦。”

  让人抄写的,这是事先准备好的了。

  威尔克子爵终于放弃了挣扎,瘫在扶手椅里用袖口盖住脸。

  他听见妻子轻声教儿子如何用银匙搅拌红茶,如何在笑时露出左侧虎牙,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跪在雪地里接过霍克公爵的粮车时,也是这样任人摆弄的傀儡姿态。

  不同的是,如今他的儿子是去勾引霍克公爵的第二夫人,有可能要出卖肉身。

  当罗宾推开会客厅的门,午夜钟声恰好响起第一响。

  子爵夫人望着他消失在阴影里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项链上的蓝宝石,那是她前几天从爱莎尔夫人的珠宝匣里“借”来的。

  威尔克子爵从指缝间偷瞄妻子,发现她正对着镜子调整耳环,仿佛刚才策划的不是一场危险的诱骗,而是准备参加一场下午茶会。

  “你早就谋划好了。”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的释然。

  子爵夫人转身时,耳环上的珍珠轻轻摇晃:“从霍克公爵派人袭击领地时,我就在等这枚棋子。”她走到丈夫身边,替他重新裹好毛毯,“再说了”她的指尖划过罗宾遗留在桌上的断罪剑穗,“我们的儿子天生就该站在光里,而不是陪某些老东西烂在阴沟里。”

  威尔克子爵顿时不满道:“那可是我儿子,我可记得当初,你强烈不希望他回来,甚至好几次想要将他赶走。”

  子爵夫人尴尬一笑,解释道:“那个时候,我也是担心他心术不正,想要盗取我的研究成果。”

第166章 救美

  城堡外,夜风吹动罗宾的丝绒披风。

  他摸了摸藏在袖口的法术卷轴,耳后的迷迭香气息突然变得灼热。

  那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血脉里奔涌的秩序之力,正在撕开伪装的糖衣,露出属于威尔克家的獠牙。

  当第二声钟响掠过星空,他忽然轻笑出声:或许母亲说得对,真正的刀刃从不露锋芒,它会藏在玫瑰丛里,等猎物自己凑上来吻它的尖。

  子爵夫人之所以选定罗宾作为接近爱莎尔夫人的棋子,源于对方极具特殊性的收藏癖好这位霍克公爵的第二夫人热衷于网罗各色男宠,从北境雪狼部落的银发琴师到东境沙漠的琉璃盏匠人,其「藏品」涵盖大陆各处奇人。

  罗宾的身份恰好构成致命诱惑:尚未正式跻身传奇骑士之列的年轻剑士,这样的「活藏品」在爱莎尔的陈列柜里绝无仅有。

  更关键的是罗宾的「隐形」身份:作为西境威尔克家族的继承人,他才刚刚回西境没多久,前两年也没有参加过特任何宴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训练场度过,极少在贵族社交场合露面。

  多数人只知子爵有子名「艾伦」,却连其容貌都模糊不清,更遑论从未涉足西境北部的爱莎尔夫人在她眼中,这个自称「艾伦」的银发青年不过是又一件待收入囊中的「北境珍品」。

  次日,罗宾凭借子爵夫人暗中编织的势力网络,顶着伪造的「北境吟游诗人艾伦」的身份,踏入了霍恩帝门城的青铜巨门。

  这座西境第一大城如同一头蛰伏的铁壳怪兽,城墙由掺了秘银的黑石砌成,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尽管它的声名被奥贝迪的璀璨灯火与密涅瓦的学术光辉所掩盖,却因霍克公爵的排外政策而成为铁板一块外来者的脚印尚未触及街道,就会被城楼上的弩箭钉在城墙上示众。

  罗宾的靴底踩过斑驳的石板路,斗篷下藏着的断罪剑微微发烫。

  街角的醉汉用浑浊的眼睛瞥向他,却在看到他胸前伪造的吟游诗人徽章时,不屑地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在这座由齿轮与权柄驱动的城市里,艺术不过是贵族餐桌上的点缀,唯有霍克家族的徽章能通行无阻。

  他抬头望向公爵府高耸的尖塔,那里镶嵌着来自东境的彩色琉璃,每一块都折射着不同的权谋之光。

  子爵夫人的情报没错:爱莎尔夫人今早刚命人在花园摆下下午茶,等候一位从雪国而来的神秘客卿。

  而此刻,罗宾发间还残留着子爵夫人亲手调制的迷迭香精油,那气味混着伪造的琴箱木香,正顺着穿城而过的北风,飘向公爵府盛开的玫瑰丛。

  霍恩帝门城的阴影里,机械钟的齿轮悄然转动。

  罗宾的指尖触到魔法卷轴边缘的烫金纹路,粗糙的羊皮纸触感让他想起训练场的沙砾。

  远处传来的铠甲碰撞声如同一记鼓点,卡在他胸腔里的断罪剑突然震颤,那是剑身为即将出鞘的本能反应。

  街角的风掀起他墨绿丝绒披风,露出内衬里若隐若现的秩序纹章,在暮色中泛着冷冽的银光。

  爱莎尔夫人的马车铃音由远及近,七只戴着珍珠项圈的雪狐在车前踏碎斜阳。

  罗宾算准时机拐过街角,恰好看见夫人掀开的天鹅绒窗帘,对方腕间的翡翠镯子正在夕阳下流转幽光,与子爵夫人描述的分毫不差。

  他刚要低头拨弄琴弦,巷口突然窜出三道黑影,兜帽下闪过的机械义眼反光,正是威尔克家死士特制的暗杀装备。

  “小心!”罗宾的琴弦应声而断,断罪剑出鞘的清鸣混着魔法卷轴撕裂声。

  最先扑来的死士拳头带起破空声,却在触及他面门前三寸处,被一道金色锁链轰然震退。

  那是他刻意露出的半吊子秩序之力,如同诱饵般在空气中绽开细碎金光。

  爱莎尔夫人的惊呼声里,罗宾旋身斩落第二道匕首,剑锋却在擦过死士咽喉时骤然转向,在对方肩甲刻下一道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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