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是任何人或者组织，哪怕是卡琉这种神神秘秘的人，想要把一个人的身份在巫师域改变，至少也要有这个人秘法印记，所有契约和巫师组织都是以秘法印记为准的。
他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喧闹的街上。
他脚步忽地一顿。
拥有上域认可的身份不一定要加入某个巫师势力，也可能是与正规的大势力发生过比较正式的往来。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鳞片。
异龙管理会。
想到这里，一时间他站在街边都忍不住发笑。
周围的路人，都被他这突然怪笑的狗脸惊得绕着走，还有一些胆大的佣兵，一边走一边回头打量着他。
他想起当时在那龙背上看到的一段话。如触发上报，待异龙管理会收到消息，会前来对异龙进行回收，同时根据留下的秘法印记，为上报者在管理会内建档，将来有正当的实验需求，可以去申请材料，可享受一定程度的优惠。
第126章 一定与可能
熙熙攘攘的街边，过往的行人见到鲁格的样子纷纷侧目。
鲁格看了看周围的人，止住笑声，开始往之前的酒馆走去。
自己果然还是个没有见识的小狗头人，鲁格心想。
当然，这情况本身也是不常见的，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至于异龙管理会的强大，他从未有过质疑，那肯定是巫师世界里顶级的大组织。同时换个角度想，异龙的潜在危害肯定也很大，否则不会有这么个组织。
鲁格走了一段路戴上遮面，一路过去，到酒馆将事情的发展简单告诉了已经等到心焦的红发女人，顺便领回慌张懵懂的黛西。
两人一路走着。
“这个给你。”
鲁格将一个小口袋递给黛西。
里面有那个家的金属牌子，可证明房子的所有权，还有一些太阳币。
现在那个房子可能要好好修缮一番，但估计不用他去操心，他觉得那位有着一头美丽红发的茉特尔女士，一定会细心地安排妥当。
“大人，您……”黛西说话带着颤音。
“我终是要走的，我找到了自己前进的路，具体怎么走这条路我还没有想好，但我是一定要走的，”他笑着说，“不必伤感，也不必害怕，我这几天还不会走，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如果繁星城的熄日还有个几十年的时间，也许能够黛西过完一生，他相信在他走后，红发茉特尔和洛里戈也会在生活中关照黛西，所以才告诉她不用怕。当然，他若是能成为正式巫师，那么他住过的房子，没准都会被洛里戈的子孙保护起来，可能还会派人每日打扫。
“大人，我……我能跟着您吗？”黛西试探着说。
两人不紧不慢地在街头走着。
鲁格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能力去照顾别人，也没有能力去享受那么奢华的随身带着一位厨娘的生活。
而且，他还听说过，上域虽然同样有普通人，甚至一些巫师的血脉直系后裔，也不是都有天赋的，但这些人并不跟巫师们生活在一起。强大的巫师，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向周围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影响，对于普通人而言那是有害的，身体弱的经常接触便会生病，甚至危及生命。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一路回到他们的街区。
在快到家门前时，小卢西恩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块木板，邻居们似乎正在帮他们修着屋子。
“尖牙先生！看，你的茶杯和小餐盘，上次咱们两个吃蛋糕还有用到过，”小家伙仰着头，展开自己兜着的衣襟，“我帮你收起来了，那些家伙在修墙壁，用锯子和锤子，一不小心就能将它们碰破……”
鲁格摸了摸小家伙的头。
但小家伙似乎并不太喜欢。
一旁的黛西则一脸心疼地看着那栋房子破损的窗子和墙壁，往日整洁的地板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不过还好鲁格喜欢的那棵丑丑的树还顽强的活着。
简单的修理一番过后，今晚住进去完全没有问题。
鲁格让黛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算作对邻居们的感谢，两个狗头人也有偷偷出来在厨房帮忙，但他们不喜欢这么多人，忙完便又端着几道喜欢的菜式回到深渊卧室空间。
在酒足饭饱后，众人笑闹一番散去。
一直到夜深人静，黛西还在执着地打扫着屋子。
鲁格靠在躺椅上，慢慢喝着果茶，看着星空，思绪逐渐飘散。
他之前在路上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一个在阳光和美食的享乐下被他遗忘到脑后的问题，那就是应该在离开前，回到那个渊窟区的小院子看上一看。
不知道那位达索雅小姐会在这里待多久，在他的感觉中她不会停留过久，但想来应该来得及让他跑一趟。
他闭上眼睛，不自觉的回想起白天的事，回想起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
似乎真的是他见识短，他总感觉这位达索雅繁星，处理这些事情太过顺利了。
还有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隔壁静悄悄的屋子。
只是感觉上有一点像，当然不能说明什么。
但他顺着那种可能，细细往下思量，不知不觉间，在心中便生出恐惧。
所谓可能，自然就不只有一种，有温馨的可能，也有惊悚的可能。
他胡思乱想着。
先假设，若真的是他的那位邻居，那么可能就是在她与洛里戈的某次联络中，早就听出了一些端倪，为了帮兄长分担，所以很早就回到了繁星城里，而不是求救才归来，要知道一般情况上域的巫师和巫师学徒使用传送阵，繁星家族是没有资格过问其身份的，所以何时归来都不成问题。
那若是真的很早就归来，就相当于是看着这些事情发生，看着这一步步发展，看着族人几近死绝，然后她再登场，拿出早已暗中调查完毕，准备好的材料和应对之法，在当场进行最后一次确认后，轻松解决问题。
那么，她为什么要搬到他的旁边呢！
因为对他好奇吗？因为他的长相？
他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不由想到一种可能，可能是在确认，搬到他旁边是为了确认他是否是一个野巫师。
如果是这样，再结合白天的试探，那就说明，她非常在意他是否为野巫师。
为什么会这样！怕他上报告密吗？怕走漏消息？
她的这种旁观的态度，又出来救场解决家族危机的做法，在洛里戈的说法中完全是合规的，不属于触发那种不得去干预下域地窟城的条例。当然洛里戈肯定是不知道她在旁观，只知道她的拯救。
她很恨这个家族？
应该不至于，做出这个不至于的判断，不是说她的母亲或者她的童年经历如何，而是鲁格能够感受到，这位邻居，她有着类似巴昂特的那种精气神，那种追求，那种执着，是鲁格对她还有她的超凡路的尊重。她不会为了简单的憎恨，来做这些事。
那么，回到上一个问题，假设她真的是怕走漏消息。
还如此谨小慎微。
那就一定是做了更过分的事，会被严惩的行为，鲁格如此想道。
一个切实过了界限的事情。
鲁格往最耸人惊闻，最过界的那个方向使劲想。
也许她回来的更早，甚至在几年前，如果是在那个时间段，是她让繁星城附近的救赎者们得到了某件东西，稍加引导，拉斯洛特繁星早年遭遇留下的病症在城中的贵族中并不是秘密，那么附近的救赎者也必然可以知道，如此一个完美的目标出现的眼前。
但就算是如此，一切的变故真的都是她引导的，她完全不是一位旁观者，而是在主导一场灭门。
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鲁格还是不相信，她会大费周章的，浪费着时间来上演一场麻烦的复仇。
第127章 浅薄与老到
他想到了那只恶心的，让人感到不适的手臂。
会是为了那只手臂吗？不无这种可能，但感觉还不止如此。
是可能，一切都只是一种可能，鲁格在心中警告着自己。
如果一切果真是这样的，那么她想规避他这个风险，其实还有两个方法，或者是说两个选择，一是想办法让他在一切事情开始前就离去，二是让他永远也无法离去。足够自信的话，后者会更保险一些，处理得当就算有人调查也无所谓。
那么她仅仅只是为了谨慎？知道她哥哥身边跟着一位巫师学徒，就来查探确认？
他感觉自己也许有些想偏了。
那样她还不如不来查探，可以减轻自己暴露的可能。
鲁格知道自己情况，即使是胡思乱想，有时候也会受制于自身浅薄的见识。
如果他能懂得更多一些，相信很快就能联想到一些东西。
见识，浅薄？
也许正是见识浅薄，她是怕见多识广的上域之人发现端倪，而不怕野巫师学徒，毕竟城里的野巫师学徒不算多，但也绝对有一些。
野巫师学徒和她这种正统出身的巫师学徒，自然在见识和知识层面上差很多，但要说有什么绝对差距的领域，有什么一定是野巫师学徒极少极难接触到的层面，那就一定是正式巫师方面的知识，是与正式巫师的接触，是对正式巫师的了解。
也许，她要掩饰的不是对繁星家族的接近灭门式的复仇，那种事情，她只是引导，甚至可能做的更干净，并不是直接动手的凶手，乃至还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家族里正义的善后者。
正如他最初的猜测，她对繁星家族的死活，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而是有一件事，一件只要她动手，就会被察觉到的，就算没有留意他们家族的恩怨情仇也会被察觉到的事情，而这件事，如果是上域的高阶学徒，就会产生某些不好的联想。
也就是她已经做好了一切表面上顺理成章的功夫，只是怕懂行的人深究。
若她真的是那位邻居，可能之前找他去帮忙，也是为了正面观察，来判断他这个嘴里可能没有实话的狗头人究竟是不是来自上域。
鲁格忽然觉得事情不太好。
他之前就被巴昂特等人认错过，以为他是被高阶的巫师大人改造的实验品，还有一些接触过的五级巫师学徒甚至断言他的改造不是学徒能做出来的，这就说明在大多数懂行的人眼中他就是来自上域。
那么她在观察确认过后，还是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可能是确认了他的无知，也可能就是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鲁格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他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已经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说不通的地方也很多，可能性也有很多，也许并不是他想到的那样坏。
他拿起已经有些凉了的果茶，猛地喝下一大口。
当然巫师总是很相信自己的灵性，当灵性之光没有闪烁的时候，灵性便可以解释为自己的随心所想。
他放下茶杯，嘿嘿笑了起来。
“大人，已经打扫好了，可以进去休息。”黛西来到一旁好奇地看着他，轻声说道。
鲁格抬头看着她，黛西额头见汗，似乎一番打扫舒缓了她失落的情绪。
“黛西，你应该知道庄园里，有人有办法能联络到茉特尔女士，你去帮我传一句话，就说我已经学会那个法术……”鲁格说，“拿着这个，应该能更方便一些。”
他将那枚代表着繁星家族的徽章递过去。
黛西懵懂地接过徽章，没有多问，转身便走。
鲁格继续在躺椅上休息，一边等待着黛西归来，一边放松着大脑，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去顺着那条线胡思乱想。他要把这个烦恼丢给别人，他可以从旁帮忙打打下手。
要说丢给谁，那必然是一位总是自称野巫师的慈祥老者，一个喝酒比常人喝水还多的老家伙。
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权当是饮酒时的佐料，活动活动快生锈的脑筋来为自己的家乡分析一下未来，他老人家可是正宗的上域老油子，不是他这个冒牌货。
直到后半夜，黛西才回来，鲁格看到她的眼神，便知道消息已经成功传达出去。
果然，第二天一早。
一脸兴奋的老酒鬼就施施然地登门拜访。
“唔，你这个新家真不错。”
老巫师学徒坐下便自来熟的为自己倒茶，在发现倒出来的是酒后，脸上的笑容就更甚了。
“你真的学会了？你可不要骗我。”老家伙抿了一口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