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
……
以前的事情像是放电影般在江臣的脑海中飞快掠过。
那座小庭院里，有师父对他的打骂声，有师兄话痨般的关心声。
可这些，抵不过那晚暴风骤雨时，一句“师父，喝药。”抵不过那一剑冰冷的刺穿心脏！
如果没有那一晚，许多事情都不会改变。
他依旧是帝都那个小神医，依旧每天在医馆乐此不疲的为人治病，回家时费尽心思的为师父做菜。
依旧为大师兄治疗身上明伤暗创，依旧是那个有师父师兄挡风挡雨呵护备至的徒弟、小师弟。
可……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无法忘记宁逸对他的保护，但他更不会忘记师父临终时不舍的眼神和师兄一剑洞穿他时的冷漠。
“这就是人心！”
黑暗中，那尊佛像再次显现。
只不过这次它不再是金光万丈，它浑身漆黑，仿佛与这方世界连为一体，透露着冰冷邪祟的气息。
“你的师父悉心栽培你，不过是为了让他的衣钵得以传承，不坠其名。
你的师兄对你呵护备至，可到最后不还是为了一己之私果决的杀了你。”
“人的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索取无度的是欲望，也是人的心！”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
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如是我闻：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听着漆黑大佛似白话又似偈语，似乎理智但又充满矛盾的话，江臣陷入挣扎！
无数的念头纷至沓来……
人心么？
师父真的是为了传承衣钵才选择的我么？师兄对我的好都是故意做出来的么？
连师父师兄都是如此，那些接近我靠近我的人难道也是另有所谋么？
是了，韩采薇为了救治她母亲的病，宋岚是为了躲避家族的困扰。
还有周沁、柳钰妍、江筱影、白念欢、安涟漪谈晴等女，靠近他也是各有理由。
如此时在密室外等待的东方乘凰，她又何尝不是为了家族寻求庇佑才找上自己。
那自己还活在世上干嘛？
被人利用，被人当做挡箭牌、杀威棒么？
自己本就是百年之前的人，不属于这个时代，倘若没有那个意外，早该湮灭与历史的长河之中……
就在江臣不断的自我怀疑时，他的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黑光环绕，黑发狂舞，漆黑的环境中，天上漂浮着的那道黑色佛影正悄无声息的端详着整个空间。
它高高在上的俯瞰着黑暗中无比渺小的江臣，嘴角缓缓浮现一丝狞笑。
此时的江臣身上黑雾环绕，眼角里带着血丝，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恨和憋屈充斥在他的身体里。
“发泄吧！毁灭吧！把那些藐视你、利用你、背叛你的人统统毁灭。
我给你力量，给你无穷无尽的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人胆敢再挑衅你。
去吧，在遍布毒蛇猛兽世界里你有横冲直撞的底气和力量。
只要你匍匐在我的脚下，敬拜我，供养我，我给你想要的一切，我就是你的主，你的佛！你也可以成为我！”
黑佛影的话仿佛魔鬼的低喃，有着无穷的诱惑。
江臣感觉自己体内每一个细胞颤栗，都在欢欣鼓舞，他想要破坏，想要撕碎伪善者的面目。
“就是这样，我的孩子，我的信徒，带着我给你的力量，将眼前的一切破坏，我在西天极乐等着你！”
黑佛影发出粲粲的怪笑声，它就像魔鬼一样，一步一步的引诱着江臣走向无边的黑暗。
江臣双目无神，仿佛提线木偶般随着它的话，缓缓的向它走去。
“对，就是这样，你不属于这里，你是万中无一的，我虔诚的信徒，来我的怀里……”
黑佛影的话还在继续，江臣的神情依旧呆滞。
“对，就这样，缓缓走向力量，靠近它，亲近它，它会让你万世瞩目，它可以让你随意碾杀任何一个人……”
“呵……”
黑佛影的话还在继续，但江臣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与此同时，黑暗空间中响起一道讥讽的笑意。
“怎、怎么了我的孩子，难道你不想拥有谁也无法匹敌的力量么？难道你不想除掉那些曾经给你伤害的人么？”
“我想……可是，你给不了我啊！”
原本表情木讷的江臣，在这刻，嘴角扯动，脸色浮现一抹嘲讽和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