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文连洞察都不用丢,就知道这小孩是谁。不过,他还是要说一声:“你是谁家小子,莫要在此地搅闹!”
那小孩夷然不惧,大声说道:“我爹是曹丞相,我是曹冲!是我下令烧毁粮仓,你别迁怒别人!”
“曹操的第五子……”白晓文笑了笑,“有点意思,你为什么想到去烧粮仓?这烧的可是你自家的粮食。”
曹冲说道:
“你们看上去人多,实际上只是一支孤军,而且轻装偷袭,所携粮食必然不多。我豫州两郡四国九十七城,听到许都陷落的消息,勤王之师一定会星夜来援!
“要是给你们留下粮仓,你们就可以凭借许都的坚城防守。焚烧粮草,你们没有了粮食,必弃城而逃,到时便成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如今豫州四境之兵,都闻风而动。许都深在敌国境内,白晓文如果率领两万幽州军弃城而逃,极有可能被豫州兵马,乃至回援的官渡曹军截住。但要据城而守,又没有了粮草支用。
曹冲所说的笼中鸟比喻,倒是很恰当。
“小公子,慎言哪!”荀彧唯恐白晓文一怒之下,杀了曹冲,摆手摇头,劝阻不迭。
白晓文却是哈哈一笑:“荀令君未免太小看我袁熙。大丈夫生于世间,当以仁信立身,以义理教化,以韬略安邦,以武功定国。岂会因为小孩子资质特异,就心生忌惮而杀之?”
荀彧脸色一缓。
白晓文看着曹冲,颇有欣赏之色:“小小年纪有这番见识,确实难得。只可惜聪明外露,如同孔雀开屏,却不知炫耀翎羽遭人妒忌,乃是取死之道。倒不如你的兄长,外表庸碌,实则隐忍。”
曹丕神色惶然,头垂得更低了。
白晓文走到了曹丕的面前。看到曹丕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绮罗的女子,便开口问道:“这是何人?”
曹丕低头说道:“这是……这是拙荆任氏。”(注)
白晓文心生感慨,在演义之中,袁熙的妻子甄宓,就是被曹丕所夺。现在的形势,倒是反转了过来。
不过白晓文这感慨也就是一念而过,并不会因此就心生恶趣味,非要从曹丕这里夺走任氏。
一者,当着荀彧和许多丞相府文士的面,白晓文持身必须正派,名望不能毁掉。这样才能成为势力之主,广聚贤才。
第二嘛……任氏着实长得一般,与甄宓相比,如同糠糟之于美酒,没法比啊。
很快,又有翼骑兵来报,说白三娘将军(塞西莉亚)已经杀散皇宫的曹军侍卫,占领了皇宫,请袁熙公子尽快前往,面见天子。
荀彧的眼神看了过来。
白晓文点头说道:“我这便去拜见天子。至于这里……把曹贼四子尽数捆缚带走!”
荀彧急忙说道:“公子,两军交战,不伤及家眷,此乃仁人之道。况且,公子已经承诺过不会伤及曹冲公子性命。”
荀彧说的是实话,三国时代的明主,在打破城池之后,对于敌人的家眷,一般都会善待——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比如吕布袭取了徐州,还着专人护着刘备的家眷呢。
什么情况下不需要留一线呢?在对方挂掉,麾下势力树倒猢狲散的时候,自然随意处置,不用担心撕破脸皮。
现在的曹操,仍有官渡大军,实力强横,还远远没到“树倒”的时候呢。对他的家眷好一点,没什么坏处,还能捞一个好名声。
白晓文笑道:“荀令君所言不错,曹操虽然是汉贼,但他的家眷我一概不会惊动,还会派人把守丞相府门,不使兵马入内。不过,他的四个儿子却不能等同视之,我需带在身边,才能放心。”
荀彧默然,白晓文说的有理,曹操四个儿子都不是易于之辈,就连最小的曹冲,都能有焚烧粮仓、断幽州军固守之路的急智,当然一个都不能放。
白晓文又说道:“我这便去拜见天子。荀令君和诸位丞相府掾(yuàn)吏,也请安坐于此,切莫走动。若是被我麾下军士误会逃走,血溅五步,亦是憾事。”
白晓文随即命令两名精英校尉,率领麾下五百部曲看守在场之人,严令:“若有出逃者立斩。”
安排好了一切,白晓文便带着其余士卒,押送着曹丕等四人,离开丞相府。
不过,白晓文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皇宫,而是带领大军,继续清扫许都的剩余地区,重点是约束军纪。
留守许都的老弱兵卒,投降者都用铁链捆缚起来,还能暂免一死。至于顽抗的人,当然是格杀勿论。
没过多长时间,许都的巷道战就到了尾声。来自幽州的两万大军,占领了许都的各处主要街道,那些高官贵人都紧闭大门,唯恐兵祸所至,毁家灭族。
白晓文当然不能放任士兵劫掠,须知纵兵劫掠,毁的是许都官员的家园和袁氏的名声,只会让曹操开心。
在形势稳定下来之后,白晓文严申军纪,这才一路赶往皇宫。
第1241章 天子诏!天下攻曹
许都,天子寝宫。
汉献帝刘协、伏皇后相对坐于禁宫之中,四周已经从曹操的党羽,换成了精悍的翼骑兵。
“陛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还能得以保全吗?”伏皇后神色惶恐,低声探问道。
汉献帝也是神色惶然,他听着殿外传来的喊杀之声,再看看如雕塑一般静立的翼骑兵,苦着脸摇头说道:“朕也不知道自身能否保全。”
汉献帝问翼骑兵,兵士倒是恭敬有礼,不过在献帝尝试走出寝宫大门的时候,却被两名翼骑兵拦住。
按照白晓文事先教过的说法,两名翼骑兵行礼道:“公子正指挥大军,剿灭许都曹氏党羽。陛下切勿轻出,免得遭到贼人迫害。”
汉献帝问道:“你家公子是何人?”
翼骑兵答道:“大将军之子,幽州刺史袁熙公子。”
汉献帝听了之后,心中更增忧闷,转而回到寝宫龙床之前坐定,嗟叹不止。
就这样枯坐了一个时辰(两小时)有余,忽然听到殿外声音传来:“公子到!”
随后就是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训斥道:“噤声,莫要惊扰了陛下。”
“是。”
年轻公子的声音又响起:“陛下是否就寝了?”
翼骑兵:“未曾。”
“与我通传,就说幽州刺史袁熙,拜见陛下,恳请陛下召见。”
“是。”
汉献帝听的分明,不等通传,便一叠声地吩咐道:“宣,快宣……不,快请袁幽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