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懿接连打了好几个阿嚏，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冻得牙齿直打架，游泳比赛带给他们的快乐短暂结束，重新陷入愁苦之中。
看不清对岸草丛里的巨蟒是否已经离开，只能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透，继续赶路。
再向南已经没了路，回头路不能走，巨蟒还在，陈懿一行往南逃跑，严重偏离西行路线，还得再绕弯向西。
西边几个起伏的小丘陵，也许翻过去，会遇到庄户人家。
陈懿拧拧衣角的水，说道：“诸位，要饿着肚皮连夜翻山了，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在山里找到些野果之类。”
“长老。”芙蓉眼圈一红，心疼落泪，这都是什么日子，粮食一粒没有，只剩下一个小包裹，一口锅还有一顶湿漉漉的帐篷。
陈懿对此早有预料，西去艰辛，危险重重，忍饥挨饿是常态，将来发生许多事，会比今天还要恐怖万分。
山丘都很荒凉，成材的大树都少，多是碗口粗细的小树，稀稀拉拉的散落在四处。
没有想象中的香甜可口的果子，树叶都蔫吧吧的，没有汁水，连菌类都没有，倒是偶见几只不怕人的小动物蹿来跑去，天色越来越暗，肚子越来越饿。
程小圣饭量最大，按现在的话就是低血糖，一饿便心慌气短，逃命又太过劳累，一个不留神踩空，叽里咕噜的滚下山坡。
“小圣！”李元宝大惊，慌忙也跟着跳了下去。
等到陈懿等人下去之后，李元宝正扶着程小圣依靠在山脚，程小圣被树干刮破了衣裳，刮伤了脸庞，额头冒着虚汗，看起来颇有几分狼狈。
“伤得怎样？”陈懿连忙上前查看，程小圣大咧咧摆手，挣扎着要起来：“嘿嘿，皮外伤而已，饿得眼花，没留神。”
“长老！”
李元宝突然闷闷的喊了一声，接着便是长久沉默，陈懿没有答话，知道他一定有心里话要说。
终于，李元宝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长老，非是元宝怯懦，谁知道西天究竟有没有真经！”
“元宝，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陈懿沉声问道。
“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李元宝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出来，程小圣虽然吃惊，但张张嘴并未反驳，咔吧吧挤压拳头。
“未取真经，怎能放弃？”石陀不悦道。
“你是修行的居士，粗茶淡饭，信奉佛祖，我跟小圣却是喝酒吃肉长大的。且不说西去路途遥远，就凭这没滋没味的饭菜，吃饱没多久便又饿了，体力都比去岁差了很多。”李元宝情绪有些激动：“况且，这途中多有猛兽，行程十分之一都没到，却几次险些丧命。与其枉死在荒郊野岭，成为孤魂野鬼，还不如就此折返。”
“元宝，长老受圣上所托，此时回去，岂不是成了忤逆？”芙蓉心惊道。
“我父与程叔父都是朝中重臣，自会替我等说情。圣上非是铁石心肠，见失去了马匹行李，补给全无，定不会怪罪！”李元宝直着脖子。
第15章 允许破戒
陈懿半晌不说话，取经队伍信念不统一，生出退意，将来再遇危难，如何全力以赴？他又何尝不想回去，还是愿望最为强烈的，但唯有向前走，才能找到来时的路。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程小圣咧嘴笑道：“长老，元宝是见我伤了，这才恼，您别见怪。元宝，快向长老认罪！”
“我，我并无罪过！”李元宝倔强的将头扭向一旁。
陈懿站起身，望着天上闪烁的星辰，幽幽道：“诸位，开工没有回头箭，想回也回不去啊！这里并不是西域，我们完全迷失在另一个世界里。”
“这怎么可能，这山，这水，还有草木，有何不同？”李元宝不解的问道。
“长老说得没错，我久在西域，从不知道这里，也未曾见过扁翼蛇和如此凶悍巨蟒，总之，一切都透着古怪，难以言述。”石陀证明陈懿的判断没错。
“那我们该如何回去？”李元宝也觉得情况不对，震惊的问道。
“只能等见到佛祖，让他想办法吧！”陈懿道。
石陀的眼睛闪闪发亮，表现出异常的激动之情，遭遇的离奇才说明那个五圣成真的预言有可能实现。假如是平凡平庸的经历，如何得到金身正果？
众人沉默了片刻，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似乎只有西去，找到佛祖，才可以踏上归途。
“遇到问题需要积极解决，不能消极躲避。”陈懿又说道：“元宝，我不怪你。你手脚利索，看能否打些野味来，做了吃也好！”
什么？
四人都愣了，李元宝眼睛直忽闪，追问道：“长老，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二人还有芙蓉姐，均未皈依佛门，自然不受清规清规戒律约束，为求自保，可以吃肉。”陈懿说道。
“这个……”程小圣犹豫。
“多谢长老！难怪人说，您是转世佛陀，果然不假！”李元宝精神了，操起银枪又跑回山上，他来时已经发现一个洞穴，里面或许就有鲜香的美味等着他。
“小圣，元宝任性，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儿，由着他胡来！”芙蓉气哼哼道：“我既然追随长老，也要茹素，这点儿绝不会改变。”
“芙蓉姐心定志坚，不让须眉！”石陀竖起大拇指点赞，他吃素多年，不会为了眼下那么一点儿困难，破了荤戒。
程小圣无语，李元宝说法做法有所不妥，但这也是一个常人的心声，长老都说他俩不用受戒，他人何必强求呢。
程小圣也是数月不知肉味儿，听到这个字口水就流，有时候美味比美色还难抗拒。
不多时，李元宝还真的挑着只死去的野兔赶了回来，满脸喜气。
“阿弥陀佛！”陈懿慌忙闭上眼睛念经，他知道，这是唐僧的意识，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内心的惶恐。
念头过后，陈懿对此不以为然，吃素是目的，不是形式，如果内心戒不了肉，嘴巴里吃的再干净，也成不了大德高僧。
程小圣讪笑着，但拒绝不了美食，拉着李元宝躲到角落里开始动手处理这只被摔死的兔子。
李元宝负责剥皮开膛，程小圣找来些干草树枝，斧头在山石上一通摩擦爆出火星，将火堆点燃。
两人将野兔割成两半儿，架在火上就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只要熟了，立刻吞掉。
不一会儿，香气弥漫在四周，石陀如如不动，芙蓉使劲抽了下鼻子，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难敌诱惑。
“芙蓉姐，给你留只腿啊？”李元宝心情大好，嬉皮笑脸的发出邀请。
“饿死也不吃，哼！”芙蓉别过脸，闻到香气，肚子更饿了。
令陈懿没想到的是，这股纯正肉香，竟然让他胃内猛烈翻腾，干呕了几下才舒服，倒是不觉得饿了。
唐僧自幼受戒，美食对他没什么诱惑，就算是强行吃了肉，陈懿敢说，肠胃一定不适应，百分百会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