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陈懿再次出手，落后的小伙子竟然急了，扔下大刀来到极恒面前：“陛下，还请为小的做主。”
“好了，长老有慈悲心肠，你们退下吧。”极恒摆摆手。
下方唏嘘一片，那名小伙子更是气得狠狠剜了陈懿一眼，一瘸一拐的下去，立刻有侍女轻车熟路的将地上血迹清洗干净。
好好的比赛被陈懿打断，众人兴致明显不高了，不停抱怨。
“极恒，我师父好心救了那人，怎么反倒是落埋怨！”孙悟空气不过，竖起眼睛冷冷质问。
寒意逼人，极恒莫名打了个冷战，赔笑道：“孙长老息怒，事出有因，事出有因。”
“极恒，这里为何只有年轻人没有老人和孩子？而且，永生国的人，都盼着是受伤，甚至不怕死？”陈懿开口问道。
唉！
似乎是碰触到了痛处，极恒咕咚咚灌了一大杯酒，这才叹息道：“长老所见一切怪相，其实我国人早就习以为常。说到底，都是一个原因，便是永生。”
“这里的百姓都很长寿？”
“何止！”极恒露出愤懑之色：“我国人是永远不会死！”
陈懿惊得筷子都掉落在地，永生跟不死其实是一个意思，但是前者有美好寓意，后者似乎是怨气冲天。
多少人耗尽钱财炼丹求长生，修行路上更是前仆后继，追求永恒，至于修佛，不也是图个金身正果，不生不灭吗？
“极恒，我有些听迷糊了，这是好事啊，怎么你们还都愁眉不展的？”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是可遇不可求，但我们宁愿选择轮回，立刻去死，真的是活够了。”极恒不停摇头，缓缓道出一个缘由来。
第447章 指天怒骂
原来，永生国是真正的永生！
也就是说，为大家通常理解意义上的，长生，不老。所以，永生国的人看起来都年轻壮硕。
这可是世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的结果，为何永生国的百姓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追溯到五百年前。
那时的永生国人口过二十万，在当时可是超级大国。而且这个数字每年还在飞速增长，国土面积也随之不断扩大。
虽经历天灾人祸战乱等等，永生国风雨中求生存发展，依旧屹立不倒。然而一次突然而至的瘟疫，却将局面彻底打破。
全国人开始出现发烧抽搐等症状，死亡率极高，十人中能存活三人便是幸运。老人孩子几乎无一幸免，纷纷死于这场大自然的灾难之中，牲畜家禽更不用说，几乎灭绝。
当时的国王是极恒的父亲，他拖着病体昼夜不眠，亲自为百姓上山采药并熬汤喂药，然而上苍并没有为他的善举所打动。
瘟疫最终失控，并且旷日持久，长达三年！人们所能做的唯有祈祷，祈求上天大发慈悲，可却是一次次失望过后眼睁睁看着亲人的接连离去。
反复的感染之中，又有大批青壮年倒下，三年内无一新生儿存活，老弱病残难逃此劫，人口骤降。老国王日渐消瘦，形如纸片，不忘日日摆坛，虔诚祭拜上苍。
目的就是希望上苍垂怜，救赎百姓与水火之中。
非但上苍没有感应，干旱地震之后又是水涝，各种灾难接踵而来。人贱如蝼蚁，唯有卑微的等待死亡，老国王最终跪在祭坛前死去，死不瞑目！
好好的一个国家，三年时间人口缩减为五万，剩下的当然都是身体强健的年轻人。
极恒在父亲的葬礼后继位，他对待天地的态度不同，看着父亲蜷缩干瘪的遗体，极恒怒气冲天，一改葬礼方式，选为火葬！
那一天柴草堆积如山，极恒含泪将第一支火把扔过去，天干物燥，立刻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极恒悲伤至极，怒指苍穹，破口大骂，恨苍天视百姓为草芥，无情无义，猪狗不如！骂完之后，备受精神与身体折磨的年轻人们哈哈大笑起来，十分解恨。
百姓们震惊不已，无人敢怒骂苍天，但很快，响应一片，众人振臂高呼，活着都不怕，难道还怕死了吗？
再后来，家中但凡有病故者，皆用火葬方式，然后集体凑在一起指天怒骂。
要从现代角度来分析，极恒选择火葬方式是对的，灭绝了毒菌的传播，极大利于疫情的控制。
“哎，那时就觉得人间太苦，活够了，哪怕遭了雷劈电击也无所畏惧。”时间过去几千年，记忆淡化，但提及这段往事，极恒眼中还是燃起了怒火。
“竟然不知还有这段渊源。”陈懿感慨一句，又问：“之后你们便修仙得道，成就永生？”
“哪里。”极恒苦笑着摆摆手：“怒骂天地，玉帝震怒，我们受了诅咒，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的活着，田地里永远有粮食，树林中永远有果子，而我们永远就这么活下去，也不会有后代。”
“但是我刚才看到勇士受伤也会流血痛苦？”陈懿又问。
“伤口很快便会愈合，事实上，我们也会得病，但却不会死。”极恒叹息道。
“永生，难道不好吗？”
“没有进步，没有新鲜事物，虽然同样没有失望，但我们早就忘了希望是什么。生活毫无变化，没有半点起伏，每个人都停滞不前，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再过下去。”极恒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陈懿半晌不语，大自然一成不变，每个人不会生长和衰落，国家被封锁，失去与外在的一切联系，这种生活又和地狱有什么区别。
永生，同样是一种诅咒。
极恒能开诚布公的说出心中烦恼，陈懿也放松了戒心，“陛下，既然得罪玉帝不再修道，亦可念佛平复心境。”
“神灵如此不堪，佛陀又好到哪里去呢？”极恒冷笑，“长老，不瞒你说，我们早就对神佛失去信任。享受供奉毫不含糊，救苦救难却没见几个现身。”
精辟，同感啊。
陈懿发出唏嘘之声，生死攸关之际，他也常有这样的抱怨。
不过，话说回来，能有的妖魔打，比起极恒还是要幸福许多，生活丰富多彩富于变化，是永生国可望不可即的。
好吧，当做是自我安慰。
彼此坦诚，相谈甚欢，血腥打拼就免了，还是以歌舞和武艺比试为主。不眠夜，随从们纷纷上场，与永生国的勇士打成一团，引来喝彩不断。
七妹跳舞，花仙子唱歌，猪八戒吹箫伴奏，更是将宴会热情推向高潮。除了不喝酒的，每个人都幸福的醉了，不知多久没这么开心过。
“长老，恳请在此讲经三十六天！”醉眼萌萌的极恒拉住陈懿的手，恳切要求。
“时日太长，佛家讲求顿悟，有缘者，讲经七日也是足够的。”陈懿有些迟疑。
“长老，给我极恒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极恒不乐意，瞪着眼睛好像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