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的局势我也知道了,只是没有想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罗小北走到罗鸿身边,与罗鸿并肩而立,望着那不断被破开的澜沧江水,眸光熠熠:“反夏那便反吧。”
“如今的罗家,其实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罗小北道。
“但是,也就只是一战之力罢了,有了气数之柱,罗家就算立国,也不会是无根浮萍,甚至有了参与大朝会的资格,当然,前提是能够在夏家围杀中活下来。”
罗鸿点了点头。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如今的罗家,其实就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夏家的步步紧逼,太子夏极的一次又一次对罗家的针对,罗家若是继续忍下去,最终的下场怕是慢慢被磨死。
罗小北拍了拍罗鸿的肩膀,吐出一口气。
他伫立在高达九丈的青龙牙的船头,江风呼啸吹拂他的身躯,让罗小北满是兴奋。
“十五年了,还是清醒的世界让人着迷。”
罗小北感叹道。
疯癫十五年,神智不清晰,他对外界都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而如今,他终于可以清晰的感受这个世界。
只不过,十五年,早已物是人非。
忽然,罗小北扭头看向了罗鸿,看着这个浑身正阳之气如虹,一看就是正义之辈的侄子,罗小北很是满意和欣赏。
“放手去做吧,小北叔这条命都算是你救回来的,你想做什么,小北叔都支持你。”
“夏家要战,那便战!”
“当初夏家对我罗家的提携的恩情,这些年罗家也都还完了,既然如此,那便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罗小北道。
忽然,罗小北话锋一转,正色对罗鸿道:“叔如今也算是准陆地武仙,观你修行颇为驳杂,你的武道天赋妖孽无比,你得珍惜这个天赋,好好修行,未来武道必定通天。”
“你也看到了,叔的武道,达到如今的层次,杀天榜一品跟捏死小鸡崽一样,多么轻松。”
“别看各大派系都瞧不起武道,但是一旦武道达到极致,亦是无敌!”
罗小北认真道。
罗鸿张了张嘴,怎么突然就开始游说让他修武道了?
想了想,罗鸿为难道:“可是陈叔让我好好修行剑道啊,我剑道天赋虽然不太好,但如今也是四品御剑境。”
“而且,我佛修也略有涉,如今有着四品小罗汉的境界,唔我还是夫子弟子,虽然经常不务正业,如今也是四品浩然境界儒修。”
罗小北听了罗鸿的话,原本满是期待的脸上,顿时皆是懵逼之色。
你小子特么闲的慌啊。
修那么多派系做什么?
不过,罗小北也的确是感应到罗鸿身上各种派系的气息,一张脸顿时满是痛心疾首。
“你小子啊,真的是浪费了你的天赋,你看看你修行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派系,武道这种需要积累的都能达到四品,若是全心全意的修行武道,你该有多强?”
“你现在很有可能可以达到二品武修境!”
罗小北道。
罗鸿笑了笑:“叔啊,我现在也能战二品。”
罗小北:“”
“肌肉与肌肉的碰撞不好吗?武修那么纯粹,不好吗?”
“反正叔不管,你小子,以后好好修行武道,你武道天赋是叔生平仅见,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你可别浪费精力在其他派系之上,记住没有!”
罗小北苦口婆心,他是真的爱才心切,没有想到后辈中,居然有罗鸿这么个武道奇才。
可惜,罗鸿不是天生神力,否则,罗鸿真的是跟他罗小北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罗小北想了想,从手指中逼出了一滴金色的血液。
血液中蕴含着庞大的信息量,是一种强横的传承。
屈指一弹,将这滴金色的血,点入罗鸿的眉心。
罗鸿的脑海中,顿时有一篇武道修行的章,徐徐铺开。
这是一篇叫做焚天诀的武道修行法。
时刻维持着气血的燃烧,能够让肉身拥有极强悍的力量,一拳可断海,破山,开天门!
罗小北传出这篇功法之后,就心满意足的飘然而走。
废话再多,也不如来点实质的有用。
而罗鸿整理了这篇功法之后,也没有继续伫立船头,而是让楚天南邪影继续在船头控制青龙牙,而他则带着小豆花,回到了青龙牙的船舱之内,顺便取出了人皮册子,打算总结一下这一次的收获。
他可以想象的到,这一次的收获,绝对无比的巨大。
青龙牙继续破浪。
顺着怒吼的澜沧江,染红的澜沧江,一路呼啸而下。
而外界。
与澜沧江内部失去了联系的外界,则是时刻关注着。
终于,当他们看到青龙牙破浪而出的时候。
一些澜沧江所流淌过流域的知府,皆是面露欣喜。
顺着澜沧江而出的是楚家水师的青龙牙
那伫立在青龙牙九丈高的船板上的人影,有些像楚天南
看来,是楚家胜了!
从今以后,楚家在大夏,必将一枝独秀!
许多亲楚的地方官员,皆是派遣强者飞速掠出,朝着青龙牙而去,前往道喜。
大夏帝京,天安城。
厚厚的黑雨,遮蔽了天幕,暴雨如柱,伴随着轰鸣,像是天公在呼号,不断的宣泄下豆大的雨珠,让天安城的大街小巷,皆是覆盖上了一层流动的水浪。
楚王府。
一片沉寂。
楚王老迈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虎头拐杖,轻轻摩挲着,看着暴雨天穹,面色微微有几分怔然。
许久,他竟是在那厚重的暴雨云层中,看到一颗星辰滑坠过天穹。
一时间,楚王刹那间像是老迈了无数,整个人佝偻了下去。
“天南啊”
楚王悠悠叹了口气。
“我孙天南啊”
楚王不知不觉,竟是老泪纵横,他靠着椅子,苍老的面容之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
这一趟,他本不想让楚天南去的,却是没有想到,楚天南依旧还是去了。
而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楚王苍老的面容越发的苍老,咔擦一声,手中的虎头拐杖,直接被捏爆。
尽管澜沧江围杀罗鸿和罗小北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但是楚王却是仿佛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罗家啊”
“这大夏,是夏家的大夏,夏家的力量,远非你罗家所能想象的,这么多年了,罗家还不明白么?”
“只要有陛下在,夏家就不会倒,楚家,罗家都不过是夏家的工具,,我等皆不过是陛下手中的棋子,斗争无论成什么样子,那都是陛下想要看到的样子”
“数百年了,从无例外,你罗家凭什么是例外?”
帝京骤然大雨。
往日繁盛无比的帝京,今日却显得有几分萧条。
或许是因为暴雨的缘故,京城那宽阔无比,足以容纳下七八辆马车同时急速驰骋的主干道上,却是只剩下了哗啦无比的暴雨拍打着平地。
而主干道两侧的一些小巷子中,泥泞飞溅,有一位撑着油纸伞的老人,伫立在一间老旧的府邸前前,静看着漫天暴雨。
清癯面孔上,不染丝毫烟火气,身上穿着素白的长衫,朴素,无华。
老人回首看了一眼府邸的朱红大门缓缓的闭合,暴雨在小巷满是泥泞的路上溅起了一层细密而层叠不止的雨花。
老人手中捏着一块金令,飘荡来的雨气,蒙在了金令之上,使得这金色令牌之上,沾染着水汽。
许久,老人收回了目光,自是淡然一笑。
收起了金令,老人迈步,踏出了府邸的台阶,踏入了如珠帘窜起的漫天暴雨之中。
雨水拍打在油纸伞上,迸溅出一层细密的水雾,迷蒙着天与地与人。
张怀义走出了府邸,他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漫天暴雨,似是为了阻拦他的步伐,但是,他一路前行,暴雨却是阻拦不了分毫。
他捏着金令,一步一步,非常的坚定。
他走出了小巷,撑着油纸伞,在毫无人烟的皇城主干道上行走,脚踩着青石,浮起的水流,浸湿了他的鞋子。
他今日没有穿收服的官袍,而是穿着普通的素白衣衫,他就像是一位儒雅随和的书生,撑着油纸伞,宛若进京赶考。
主干道之上,骤雨哭嚎。
暴雨炸开,使得满地皆是蒙蒙水雾。
而那油纸伞,在水雾中,就像是一朵雨打的霜花。
轰隆隆!
皇城紧闭的宫门,随着这位老人来临,而轰然开启。
守门的覆盖着甲胄,气血如虹的守卫,没有撑伞,承受着暴雨的冲刷,默默盯着这位苍老的老人。
老人一如既往的朝着他们微笑,儒雅的像是冬日的暖阳。
天极门近在眼前,老人伫立在城门前,看着那辉煌高耸的,在暴雨下亦是熠熠生辉的城门,竟是徐徐吐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今日自己若是踏出了这一步,那便再也没有回头的资格。
但是,他无悔,正如他在朝堂之上,对着太子,义无反顾的道出他的意见一般。
而太子扔下令牌,让他亲自来求见夏皇,他亦是没有反对。
他该来见一见夏皇了,这位有着雄才伟略的男人,这个曾经坐拥大夏天下,将每一寸山河,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城池,还有每一缕风和雨都视作他子民的男人。
而如今,这个男人,初心变了。